金在煥越發覺得心裏的不安在擴大。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因為上個月新進來的一二區新人都被樸誌訓以“吃醋”的名義殺了個精光,才使得這月外麵人不敢再送高層級的新人進來——而導致了不得不先把少部分二區人直接上調。


    被邕聖祐扣了個“陰謀論晚期”帽子的金在煥,不得不反覆思考著——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嗎?


    *


    樸誌訓回到獄室的時候,遇上了裴珍映有些意外的眼神。


    樸誌訓臉色不變,“怎麽,很驚訝哥這個時候回來?”


    裴珍映也沒放下手裏的遊戲機,隻是嗯了聲,“因為這幾天放風的時候,誌訓哥你不都去找那位了嗎。”


    裴珍映是樸誌訓見過最糟糕的偽裝人士。他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心情,比如說現在,他一邊回答著樸誌訓的問題,一邊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挪開眼睛,當真是一副非常認真玩遊戲的樣子。要有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但樸誌訓沒有追問,因為他大概猜到了裴珍映這種表現的原因。“丹尼爾哥在開會,我回來拿個衣服,準備去洗澡。”


    “誒,哥為什麽不直接在那位的房間洗澡?” 又是一句非常劣質的試探。


    樸誌訓出門前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為什麽?珍映你不是知道嗎?”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樸誌訓洗完澡出來,非常有耐心地坐在走廊裏。公共浴室的條件,自然是沒有薑丹尼爾那豪華私人洗浴係統來得高端的,沒有吹風機,沒有樸誌訓喜歡的洗髮香波,更沒有那個人有些甜膩的吻。


    但樸誌訓趁著薑丹尼爾在月末集會的期間,硬是到浴室找不自在,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他就這麽非常耐心地坐著,還順便解決了一個前來挑釁的二區人——說實話,他用牙刷找頸動脈的手法真的練到爐火純青了。


    直到,黑髮的二區人從走廊盡頭姍姍來遲般地出現。


    賴冠霖非常熟門熟路地在樸誌訓身邊坐下。


    “你在等我。” 是一句肯定句。


    樸誌訓也沒有轉頭看他,而是徑直地開口道:“你很久以前答應我的條件,現在還作數嗎?”


    賴冠霖沉著雙黑壓壓的眼睛,思考了片刻,“什麽?”


    “我回答你的一個問題,你幫我一個忙。” 樸誌訓回答道,他看起來像是考慮了很久,才重新提出這個條件。


    “為什麽?是什麽讓你想通了?” 就算賴冠霖知道樸誌訓對薑丹尼爾產生了計劃外的情感,也沒料到男孩子真的會主動找上門來。


    樸誌訓看著麵前人好奇的樣子,突然笑了笑,“這也算是個問題,你確定要問嗎?”


    成功地讓對方住了嘴。


    “你想好了問題,可以來問我。”


    “與之相對的,到時候,輪到我需要你的協助時,你要無條件的幫我。” 樸誌訓一雙眼睛對上賴冠霖的,“怎麽樣,成交嗎?”


    “當然。”


    樸誌訓從未想過他會如此迫切地需要一個籌碼。


    如果說,薑丹尼爾是那被融化了的萬尺冰封、是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那樸誌訓,就是那個雙手鮮血淋漓,即使被火焰燒灼著心髒,也捨不得停下的破冰人。


    仿佛停下了就會死掉一樣。


    第十四章


    樸誌訓知道賴冠霖肯定會答應他提出的條件——經過這麽幾次,他已經大概明白該如何高效地和這個二區人交流了。


    所以當賴冠霖不假思索地說出“成交”時,樸誌訓在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其實樸誌訓是嫉妒的,嫉妒這個男孩子可以如此輕易就做出選擇,嫉妒對方可以用一個舉手之勞就換來他的秘密,嫉妒他明明深陷黑暗卻還是如此天真爛漫,嫉妒他可以隨心所欲沒有約束。


    樸誌訓隻是嫉妒,嫉妒賴冠霖過於年輕,對方擁有自由的心靈,沒有束縛、不需要取捨,沒有痛苦掙紮的淚水,因為他身處高位、他無憂無慮。


    他嫉妒賴冠霖不用顧慮愛而不得。


    薑丹尼爾給予的那一些食髓知味的暖意,全都是建立在隨時可以傾塌的、用謊言築成的愛意上。


    “你是現在就想問我,還是準備想好了再來?”


    “當然是現在,” 賴冠霖回答道,“畢竟下次再見到你,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怎麽,你想見我還不容易嗎?以你的能力,不是隨時都可以知道我在哪裏嗎。”


    “薑丹尼爾來找過我了。” 賴冠霖拋下這麽一句,說完還笑了笑,露牙齒的那種,像是期待著這句話會對麵前這哥造成怎樣的衝擊。


    樸誌訓聽完,沒什麽反應,也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讓賴冠霖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過了——但樸誌訓截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所以,你要問的問題想好了嗎?”


    他沒有去要賴冠霖保證什麽——樸誌訓知道,像對方這種人一旦答應了什麽,向來比白紙黑字的簽字更有效用力。他在心裏盤算著賴冠霖可能會問的問題,以及怎樣在不完全暴露自己的情況下,來換回對方的承認。


    而賴冠霖也沒有給他更多思考的時間,這個二區人似乎早就想好了要問什麽。


    賴冠霖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慢悠悠地開口說道:“你十四歲之後到進監之前的這段時間裏,人都在哪裏?” ——既不是問樸誌訓你是誰,也不是問為什麽要對薑丹尼爾糾纏不清——卻成功讓樸誌訓臉色嘩得變了。


    “盡管背景簡單到空白,十四歲以後的你簡直像是被上天仔細規劃好一樣——毫無破綻——家裏破產、父母雙亡、被迫打黑工、然後被人整、最後當替死鬼,不得不作為一個金融詐騙犯被收押進三區。每一個環節絲毫不差,教科書式的倒黴蛋。”


    “你和你那位薑丹尼爾坦白自己的真實實力後,他就沒有想過,為什麽這樣的背景出來的你,可以麵不改色地一連肢解三四個人?”


    “相信我,從來找過我的人來看,對這件事好奇的人絕對不止我一個——金在煥、薑丹尼爾、河成雲,甚至你那位好室友,叫什麽來著?裴珍映?都來和我要過你的背景資料。為什麽?因為沒人相信你入監時提供的那份。”


    “所以,太好了樸誌訓,我等你和我提要求很久了。” 賴冠霖的黑眼睛閃閃發光。“你隻要回答我,你十四歲那年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要你回答得了,無論你提什麽,隻要我能做到,我都會幫你。”


    “很合算,不是嗎?” 唯恐天下不亂。


    接著好整以暇地等待著樸誌訓的回答。


    樸誌訓看著麵前這個完全打定主意的二區人,過了半晌,才像是終於做了決定般,嘴唇輕輕地蠕動了幾下,吐出了一個輕不可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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