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出鏢,應該去過不少地方吧。”“北邊很少去多是在南方走動,太遠的鏢不會接,太危險了,鏢局裏功夫好的其實沒幾個。”陳玉平笑的一團和氣:“跟我講講外麵的世界唄。”“幾個月前我跟著出鏢,去了趟秀城,是個特別美麗富庶的地方,住在秀城的人都格外的見斯文,少有人高聲大吼,我就沒見過幾個醜的,眉眼間都蘊含了幾分清秀俊雅,說話舉止間和咱們不太相同。”崔元九從秀城的人說到秀城的吃,然後是一景一物,他所見到的所經曆過的,緩緩道出說得具體且仔細。陳玉平聽他說完秀城,又說起通城,然後是漠南……好些個地方,每個地方的習俗景物都各有不同,秀城的斯文,通城的文人風氣,漠南的豪爽等等。他聽得心生向往,就恨不得每個地方都走上一遍。“我還吃過一種烤串,是個北方人開的店子,上麵不知道撒了種什麽香料,吃起來特別香。”大概是孜然?陳玉平想著便道:“若是在外麵碰著這種香料,你買些回來給我,咱們也燒烤串吃,嚐嚐是什麽滋味。”“等我碰見了,我就給你買,真的特別香,店子不大生意特別火爆。”陳老爹往灶屋去一趟,就聽見屋後井邊的說話聲,隔一會兒再進灶屋,又聽見屋後井邊的說話聲。一個時辰內,他都往灶屋去了三回,回回都可以聽到屋後井邊有說話聲。他麵上看著不顯,心裏實則樂開了花。崔元九這漢子,小是小了點,但為人沉穩實誠,講良心,掙錢能力有,長得呢也高高壯壯,看著就靠譜,腦瓜兒轉得快,幹活也利索,基本都是看眼就會一點就通,除了家境貧窮了些,這都不算什麽,他已經和張家脫離了關係。萬一兩人真走到了一塊,八成會住在苦竹村這邊,平哥兒還想在老屋周邊建個三合院,這麽一來,可就挨得近了,來往方便也好有個照應。“阿爹覺得崔家小夥很好?”陳老爹點點頭,對二兒媳也不藏著掖著:“方方麵麵都很中意,平哥兒和他真能走到一塊,這日子過著肯定不會差。最重要的是,元九大概會和平哥兒住在苦竹村。你也知道,平哥兒生育艱難,我就想他離得近些,真有個什麽事,離得近知道的早,擱眼皮子底下,我和你阿父也放心。”“也確實是這麽回事。”柳桂香自己也是當娘的人,很清楚長輩們的想法,她的閨女,她也想擱眼皮底下看著才好呢。晚飯是黃豆燜豬尾,麻婆豆腐,辣椒炒肉,青菜菌湯。天氣不太好,今天的蝦醬饅頭剩了七個,茶葉蛋也還剩了兩個,便又蒸了鍋饅頭,或抹蝦醬吃或配著菜吃。吃過飯趁著天色尚早,崔元九離開了陳家,腳步輕鬆眉眼含笑,一看就知道遇著了好事。少年酸溜溜地說話:“你倒好,在陳家吃得香,不知道有多滋潤,我是啃了一天的包子,眼巴巴的等著你帶鹵味回來,你卻在陳家呆了整整一天!”“平哥兒中午做的魚火鍋特別好吃,鮮香味美,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火鍋。”“你還顯擺上了!”“晚飯吃的是黃豆燜豬尾,麻婆豆腐……”少年聽著哇哇直嚎:“九哥,你再說一個字,我明天就往陳家去!我說到做到!”“兩個茶葉蛋要不要?”“要!”少年嚎叫著飛撲過去,一把握住茶葉蛋:“不早拿出來,真香,要是能有點鹵味就更好了。”“有的話,我給你帶回來。”“我可記著了,沒帶回來我就自己去陳家買。”崔元九想起陳家還有個老幺,十七歲的漢子,他瞄了眼少年,茶葉蛋吃得津津有味,十六歲的哥兒,嗯……摸摸下巴:“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陳家也行,我今天和陳家坦白了草哥兒的身世。”“我就說,怎麽看著你滿麵春光,陳家真是好啊!”豎了個大拇指,繼續吃著茶葉蛋。崔元九說起草哥兒的事時,灶屋就隻有陳老爹和陳玉平在,陳家其餘人並不知曉。夜裏躺在床上,陳老爹細細叨叨地說與老伴聽,又談了談自己的想法:“我看這孩子挺好,是個能過日子的,你說呢?”“這才多久,先看看再說,目前瞧著確實不錯,真是個靠譜的,平哥兒找他當伴兒,擱咱們眼皮子底下看著,咱們也就用不著擔心。再說,草哥兒是他師傅的命根子,他又是個念恩情的,就算倆口子日後真生了個孩子,應該也不會委屈了草哥兒。”“我就是這麽想的,平哥兒找了別的漢子,這親生的和撿來的,總歸會有些不同。到時候平哥兒夾在中間,日子可就煎熬了,磕磕絆絆沒個安生。”陳老爹可是認定了草哥兒是自個的小孫子,瘦瘦弱弱的一個小娃兒,現在看著白白胖胖,可費了他和平哥兒不少心血。“我覺得,平哥兒興許也存著這樣的想法,今個下午和元九有說有笑,一直有話聊著,之前可沒見他這般熱絡。”陳老漢有些詫異:“清洗豬腸的時候?”“對,足足一個多時辰。”“平哥兒主意正,咱們看他怎麽想,依著他的想法來,你別過多的摻和進去。”“我知道。”陳老爹話裏透著笑意:“他們之間,我保證不多說一個字,連眼神都不使,就讓他們自個來,紙都戳破了,兩人真有心思,不需要咱們多說什麽,自然會有發展,我懂,你放心。”第30章 陳玉平又醃了四大壇子的紅方腐乳。陳老漢父子倆昨兒下午做的豆腐,全在這四個大壇子了。陳原秋心心念念著腐乳的滋味, 這會已經是九月底, 離進十月開壇還有三兩天, 他等的有些心癢難耐。“三哥, 真不能提前開壇?”“不能。”陳玉平冷酷無情的搖頭拒絕:“時間不夠, 會少了幾分迷人風味。”“我昨兒做夢,夢見你開了壇,我伸著筷子正要嚐一口,結果,腐乳被打翻掉在了地上!”陳原秋滿眼心痛,捂著個胸口:“你是不知道我當時那個恨呐!一下就從夢中驚醒,才發覺竟然是個夢,後麵半宿半宿沒有睡好, 三哥你看,你看我這眼底都泛青了。”陳玉平哭笑不得:“你可有點出息吧你, 天天吃好喝好, 怎麽還這麽饞。”“那不一樣,吃進了嘴裏的美味和沒吃進嘴裏的美味,差別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