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翊騎在馬上俯視著他的色厲內茬,淡然道:“現在,可能見了?”


    不等那人服軟,城內已經有序地竄出了兩隊人馬,分兩邊跑來將蒼翊一行人圍了起來,隨後城內走出一個身穿將軍服製的人,低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三個人,又抬頭看向被圍起來的一群人,雖是仰視著他們,卻仍舊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


    “大人……”唯一清醒的守城卒士見這人出來,頓時有了主心骨似的靠了過去。


    阻止了卒士控訴他們的罪行,廷尉與蒼翊對上眼,繼而在其他人身上打量了一圈。


    被圍住的人情緒不變,仿佛那些對著他們的明晃晃的兵器並不存在一般,雙方僵持著了片刻,蒼翊的臉猛的陰沉了下來。


    那人眼珠子轉悠了一圈忽然便停住不動了,順著視線望去竟落在了一身白衣的南宮若塵身上,一雙鼠目中毫不掩飾的垂涎。劉甄看見這人的神情微微皺眉,靠近了蒼翊言道:“此人是郢州城守城的一名廷尉,名叫林慷,官職不高卻仗著是刺史夫人胞弟的身份為所欲為,聽說這人……有龍陽之好。”說著還有意地看了南宮若塵一眼,語中之意再明晰不過。


    南宮若塵淡淡地回視劉甄一眼,目光微閃,卻並未說話。倒是蒼翊臉色瞬間鐵青,不著痕跡地策動馬步擋住那人的視線,深邃的鳳眸中殺意盡顯。


    觀察美人的視線被阻,林慷不滿地瞪向蒼翊卻被他淩厲的眼神驚住,回神後惱怒不已,叱道:“藐視國法打傷守城將士,你們可知罪?”


    眾人不言,劉甄見蒼翊不動也不敢越矩,和一眾暗衛一起沉默。


    等著他們辯駁欲罪加一等的廷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覺得無趣地很,不由得幹咳一聲:“本大人知道你們想要進城,一時情急下了重手也情有可原,你們要進城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應我一事,我立刻放你們進城。”


    “……”


    “將這人留下,你們就可進城,如何?”


    城門口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漸漸有議論聲響起,竟不是斥責廷尉行事荒唐,聽他們伴著屙瘮的笑意似乎是對此事樂見其成,甚至是習以為常,蒼翊鳳眸危險地眯起,沉聲道:“一個不留。”


    早在那廷尉話出口時暗衛們就已經怒不可遏,手也搭上了腰間的劍柄,蒼翊命令一下,隻一眨眼地功夫,周遭所有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幾十具屍體頸間血色淌出,重重地倒了下去,臉上還帶著令人惡心的□□……


    ☆、質疑


    “殺……殺人了……來人啊……救……救命……”剛才還勢在必得的人麵對落了滿地的屍體,臉上隻剩下了驚恐,看著蒼翊身後的十幾人隻覺得如同鬼佞一般,慌裏慌張地往城裏逃去,妙風迅速追上去,長劍一伸,將人攔了下來。


    冰冷的劍尖抵住喉間,林慷嚇得連連後退,一個不穩栽倒在地,慌不擇言道:“別……別殺我,我姐夫是郢州刺史,你們不能殺我……”


    妙風劍意不收,詢問地看向自家主子,蒼翊雙腿微動,馬蹄在林慷身旁停下,輕聲道:“你方才說的條件,我沒聽清楚。”


    “我……我……”


    蒼翊見他眼神閃爍,竟還不死心地朝著自己身後望去,抬頭直視城內,雙唇微啟:“殺。”


    “住手……”林慷尚來不及驚呼,城內已有另一人的聲音傳來,林慷頓時麵露喜色。


    妙風可不管他人說了什麽,隻依蒼翊所言下手毫不留情,卻在劍尖剛刺破脖頸時被一截槍頭震偏了劍柄,林慷趁機爬開幾步,迫不及待地吼道:“周序鋒,快救我……”


    “王爺……”


    蒼翊看著城內策馬跑來的幾人,示意妙風先退下,等著真正管事的人。


    林慷還在狼狽地在前麵爬著,他隻顧著逃命似乎忘了站起來跑會更快,忽然感覺脖頸間有些刺痛,下意識地去觸碰,竟是濕的,拿下手一手的血紅:“血……血啊……周序鋒你快救我,我要是死了姐夫不會放過你的,你快救我啊……”


    被叫做周序鋒的人來到蒼翊麵前,低頭看了看,吩咐人將地上已經嚇得痛苦的人扶起來,才剛站穩,又猙獰道:“快,快殺了他們。”


    周序鋒聞言眉頭一皺:“帶走。”


    “是。”扶著林慷的兩人連拖帶拽地將人帶走,似乎對他有些忌憚,還勸慰道:“大人失血過多還是先止血要緊。”


    林慷也是個惜命的,感受著脖間的傷口還在滲血便不再鬧騰,卻還是不甘心地回了句:“周序鋒,你要是放走了他們我跟你沒完。”


    “……”


    蒼翊沉默著看著眼前的鬧劇,眼中閃過一抹興味,他若沒看錯的話,這周序鋒雖然顧忌林慷的生死,卻對此人厭惡至極。前麵林慷被人扶著漸行漸遠,蒼翊仍未阻攔,隻定定地盯住眼前的人。


    “公子,這……”眼見著那浪蕩子沒了人影,妙雲不甘心地看向南宮若塵。


    南宮若塵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妙雲無需在意。要說這十八暗衛在聽到林慷的條件時,最憤慨的就屬妙風妙雲二人,她倆照顧南宮若塵起居多日,對她們來說公子就像是謫仙一般的人物,怎能任由一個浪蕩子這般褻瀆,倒不是不滿王爺的做法,隻是覺得這般輕易放過他有些不憤罷了。


    劉甄離得近,聽得耳旁的對話有些驚訝,這些人當是欽史大人的護衛,卻對這位白衣公子言聽計從,可見欽史大人對此人是極為看重的。


    “閣下可是朝廷欽派的欽差大人?”確認了林慷的安全,周序鋒回頭看著蒼翊道。


    “你知道我?”


    “隻是猜測。”


    蒼翊但笑不語,略作思索便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朝廷派遣欽史應當早有信函提前送到,隻是他的身份明證暫時給了暗一,普通的守城將士不識得他也實屬正常,至於士卒態度鬆散,大概是沒料到他們會擱下賑災物品提前到來吧。


    蒼翊的回答無異於是默認了自己欽史的身份,周序鋒頓了一會,跳下馬背,走到蒼翊身前道:“下官郢州城守正周序鋒,參見欽史大人。”


    “你便是郢州城的守正?”雖然猜到了這人的身份,到底是沒有直接證實,此刻他自己承認,蒼翊倒有些驚訝:“周守正就不問問本官是真是假?”


    周序鋒躬著的身子似乎怔了一瞬,接著又放鬆下來:“是真是假刺史大人自會明斷,欽史大人請。”


    周序鋒側身站到城門兩邊,讓蒼翊一行人進城。蒼翊也不推辭,隻是進城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序鋒一眼,確認欽史身份本就是守正的職責,自己的官紋玉牌也未佩戴在身上,他方才那句話明顯是刻意放水,到底是什麽意思?


    暫時顧不上周序鋒是何目的,他們現在首要的是先進城去刺史府,隨後還得前往盧陽郡,探查災情,最嚴重的地方才最合適。


    大概是刺史下令用火阻隔蝗蟲過境起了一定的作用,郢州城內並沒有看見蝗蟲帶來的威脅,隻是盧陽傳來的消息嚇到了不少人,城內的大街上人煙稀少,街邊的門戶也大多是緊閉著,比起其他州城要少了許多生氣。


    剛到刺史府門口,便有一個穿官服的男子帶著幾名衙役迎了上來。這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麵容瞧起來倒也忠厚,有些微胖,一身緋色繡雁紋的衣袍,是從三品的服製,正是郢州刺史杜蔚。


    刺史在蒼翊身前站定,行禮:“不知欽史大人駕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起來吧。”蒼翊淡淡應了一聲,直接進了刺史府。南宮若塵,劉甄和妙風妙雲二人跟在蒼翊身後,其餘人則依刺史的安排去了別處歇息,隻不過引路的人剛一轉身,暗衛們便瞬間不見了身影。


    正廳內,蒼翊靜靜地坐在上首的主位上,打量著刺史府的正廳,劉甄在他下首落座,妙風妙雲分兩邊站著,南宮若塵本想站到蒼翊身後,被蒼翊強行按在了主位另一側坐著,他也不別扭,一臉平靜地喝著丫鬟奉上來的熱茶。


    刺史不安地坐在南宮若塵下首,等著欽史問話。城門處剛傳來消息他便有些慌了神,他萬萬沒料到這些人會到的這麽早,聽說他們剛到城門口便殺了幾十個守城將士,他那不爭氣的小舅子也負了傷正在府裏處理傷口,若是不小心惹惱了這位,隻怕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除了這位欽史大人,廳內坐著的其他兩人也引起了杜蔚的注意,劉甄他是認識的,剛才進府時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蒼翊身上並沒看到劉甄,此刻見到這盧陽郡郡守,他明顯是驚訝的,劉甄帶動百姓鬧事時他並未出麵,並不知道此事,故而見到劉甄與蒼翊一起,他更多的是好奇與疑惑。南宮若塵既與欽史同坐,身份自然不一般,等了半天見蒼翊絲毫沒有介紹的打算,隻好硬著頭皮道:“欽史大人,不知這位公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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