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周洵不記得也是正常。


    梁司月提醒,一次是她剛搬去柳家,拜托周洵跟潘蘭蘭協商, 讓她成功搬了出去;一次是她在動漫嘉年華遭到幾個男的糾纏, 周洵替她解了圍。


    周洵笑了, “那個……說來話長, 等下我過來跟你說。”


    周洵跟一桌人都單獨喝過一杯之後,找池喬臨時換個座位, 說要跟梁司月說點事。


    周洵原本的位子在沈黛身旁, 池喬簡直求之不得。


    坐下以後,周洵笑著對梁司月說:“這兩件事是都不是我的功勞,所以我得跟你說清楚。首先第一件事,我去找我媽開口的時候,她告訴我, 我哥已經跟她提過, 要求讓你搬出去,而她也已經答應了。”


    周洵對潘蘭蘭和柳逾白之間的矛盾心知肚明, 那時候梁司月剛從縣城來到崇城, 住進柳家第一天, 即被被柳澤陷害,無意中做了回挑釁柳逾白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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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 柳逾白對潘蘭蘭說,既然這個新搬進來的小姑娘不懂規矩,那就別讓她住在柳宅了。


    潘蘭蘭當然不答應, 但柳逾白反問她,潘姨要保一個外人?


    潘蘭蘭不至於真為了無關的人,在明麵上徹底和柳逾白鬧翻, 隻當他遭人挑釁麵上過不去,非要發落掉梁司月不可,也就假意地順水推舟,說不過是司機的女兒,柳逾白想怎麽安排怎麽安排。


    這背後柳逾白和潘蘭蘭的齟齬,周洵沒告訴梁司月,隻說:“那時候我原本打算告訴你,但是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後來又趕著進組拍戲,就忘記了。總之,這件事肯定是我哥的功勞大於我。”


    梁司月聽得有些發怔。


    那時,她先拜托了柳逾白,不但被他拒絕,還被他嘲弄,以為在他這兒求助無門,才轉而拜托周洵的。


    誰能想到,柳逾白其實不過就表麵上說得難聽,實則還是幫了她,且動作還在周洵之前?


    算一下時間,那豈不是前腳剛剛嘲諷過她,後腳就去跟潘蘭蘭交涉了?


    關於第二件,周洵又說,那時梁司月在ela的展台前麵被幾個ela的粉絲騷擾了,當時柳逾白剛給ela的幾個隊員頒過獎,正好在附近,看見了這個情況,就呼叫保安解了圍。


    周洵笑說:“……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你會覺得是我幫忙的,是我哥這麽說的嗎?”


    梁司月搖頭,“ 不是……是我自己沒問清楚。”


    那時她被保安帶去停車場,保安告訴她,是她的朋友吩咐他帶她過去的。而當時車上正好坐著周洵,她就以為所謂的朋友正是周洵,也就順理成章認為,幫她的人就是周洵。


    難怪,那時候她讓柳逾白幫忙跟周洵道一聲謝,柳逾白的表情難看得跟什麽似的。


    “我哥這個人,時常言行相違。他有時候嘴上不饒人,實則很古道熱腸……”周洵笑了笑說,“古道熱腸這個成語,是不是有點老派?別讓他知道我這麽評價他,不然回頭他要吐槽我了。”


    梁司月也跟著笑了,“柳先生確實……人不壞的,那時候我剛剛出道,鄭媽叫他如果方便,就順手幫襯我一把,他確實幫了我不少次……”


    周洵搖搖頭,笑說:“我敢肯定你被騙了。”


    梁司月露出疑惑表情。


    “是我哥跟你說,鄭媽叫他幫的你?”


    梁司月點頭。


    “鄭媽不敢說這種話。你不知道我哥的規矩,公私分得很清,他不喜歡身邊任何人隨意插手他工作上的事,尤其叫他‘幫襯’誰、‘提攜’誰,這種以人情關係幹預工作的行為,誰敢提誰就踩雷。鄭媽認識他好多年了,不會不明白這個界限。”


    梁司月呆住,有一點固有認知都被刷新的茫然。


    所以,柳逾白幫她,是因為他自己要幫?


    可是為什麽呢,她實在想不通。


    她隻好感歎一句,“……柳總性格真古怪。”


    周洵深以為然的表情。


    池喬當之無愧的社交達人,和周洵換座位的這麽短短一會兒功夫,她已經哄得沈黛跟她一起自拍了一張。


    飯後,一桌人一起拍了一張大合照,就各自離開了。


    梁司月留宿一晚,明早再走。


    她開了一個大床房,讓池喬跟她一起住一晚。


    去之前,先去池喬的房間考察了一下——一個很普通的標準間,沒窗,她跟劇組另一個女生一起睡的。


    梁司月沒有想到條件會這麽差,一下沒控製住,把不忍心的神色表露在臉上了。


    池喬收拾了一套衣服,隨梁司月去她訂的房間,路上說道:“你剛剛這個表情就是瞧不起我了。”


    “我沒有,我隻是……”


    池喬笑說:“雖然你現在比我走得遠了,但我很快就會追上你的。”


    兩個女生在一起,洗澡、卸妝、聊八卦,磨磨蹭蹭到了深夜才上床。


    夜深人靜的,氣氛總會容易讓人說一些心裏話。


    池喬問她,之前到底喜沒喜歡過周洵。


    “頂多隻到有好感的程度。而且,我對他的好感,是想要投桃報李的那種好感。”那時候初來乍到,周洵是第一個向她展露出善意的人,在心態上,她當然不由自主地會跟他更親近些——雖然今天被證實,她以為的善意,其實是張冠李戴。


    她後來清楚,那一定不是喜歡,尤其知道周洵和沈黛在一起的新聞,她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情緒,連池喬的反應都要比她更強烈。


    “那你喜歡柳逾白麽?”


    “……啊?”


    “不然上回問我,他對你好是什麽意思呢?”


    “我就隨便問問。”


    池喬笑了,“你急了。”


    “我沒有!”


    “你就是急了。”


    “……”


    梁司月側躺著,看著外頭的光線,將窗簾布勾勒出模糊的窗的影子,不知道怎的,又想到吃飯時周洵告訴給她的那些真相,進而再想到柳逾白本人。


    她摸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已經過零點了。


    “我發條消息……”


    “發給柳總?”


    梁司月沒有否認,“他今天生日,我跟他說句祝福。”


    柳逾白接到莫莉的電話,後者公事公辦地來詢問他歸國的時間,隻在結束時提醒了一句,梁司月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她怕這段時間寄來的公關禮品太多,弄混了,就單獨地放在他辦公室的抽屜裏了。


    柳逾白隻說,過兩天就回來。


    結束了和莫莉的微信語音通話以後,他順手點進朋友圈。


    結果,叫他刷到一張合影。


    應當是周洵發的分組朋友圈,他的生日聚餐照片,好些人,包括沈黛。


    這好些人裏麵,還有某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趕過去的人。


    ——周洵都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她還去湊個什麽熱鬧。


    他原本想隔天就訂機票回去的,看見這張照片,瞬間興致全無。


    及至淩晨,將睡覺前,微信收到了消息:梁司月發來的“生日快樂”,附帶一個貓貓賣萌的表情包。


    看一眼,沒有回複的打算。


    正要鎖了手機睡覺,又蹦出來一條新消息:柳先生還在國外麽?什麽時候回國呀?


    梁司月和池喬閑聊到淩晨兩點,臨睡前再次看了看手機,仍然沒有收到柳逾白的回複。


    她並未覺察到太過失望的情緒。


    人之所以怨懟,是因為有所期望,她對柳逾白沒有、亦不敢有所期望。


    及至第二天下午,梁司月告別池喬,乘飛機回崇城,到家沒多久,意料之外地收到了柳逾白的回複。


    問她人在哪兒。


    梁司月趕緊回複:在家。


    很快,柳逾白再度發來消息,叫她在家等著,二十分鍾過來接她。


    梁司月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對正要開始準備晚飯的外婆說,不在家吃了,要出去一趟,朋友過生日。


    外婆說:“那回來吃夜宵。”


    梁司月笑說:“夜宵真的不能吃啦,您看我都長胖了多少。”


    “哪裏胖,手臂捏著一點肉都沒有。”


    “上鏡胖三分呢,我要是胖了,會被經紀人罵的。


    梁司月邊跟外婆說話,邊回房間去換衣服化妝。


    等一切差不多準備停當,微信來了新消息,柳逾白叫她下樓。


    梁司月匆匆噴了一點定妝噴霧,結束最後一道工序,拿上自己的小包,換好鞋,急急忙忙出門。外婆追出來遞上被她落下的鑰匙,囑咐她晚上早點回家。


    梁司月還沒走到小區門口,遙遙地就看見路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車,直覺那就是柳逾白的,等小跑著近了,一看,果真。


    她拉開副駕門,沒有掩飾情緒地笑出聲,先打招呼:“生日快樂。”


    柳逾白隻淡淡地瞥她一眼,叫她先上車。


    等她坐上來,柳逾白打量一眼。


    她穿一件淺綠色泡泡袖一字領連衣裙,雙層麵料,外層是紗,綴以鵝黃色波斯菊刺繡;袖口拿更硬挺的白色襯衫布麵料緄了一圈寬邊,綁成兩個蝴蝶結。她這個年紀穿剛剛好的一條連衣裙。


    妝容也清淡得很,沒有腮紅和修容,隻眼皮上敷了薄薄的一層橘色調的珠光眼影,帶綠色的偏光,眨眼時,便顯得眼睛水波粼粼。


    在夏日裏,讓視覺像是吃了一口綠豆冰一樣,清新極了。


    梁司月收斂著久未見到柳逾白的激動心情,他照常穿一件白色襯衫,衣袖挽起,人有種清減了幾分,更顯疏朗的英俊。


    隻問:“柳先生準備去吃晚飯麽?”


    柳逾白看她一眼。


    “能不能先繞去你的公司一趟,我想把禮物拿回來親手給你。”


    柳逾白收回目光,打方向盤起步,“已經拆了。”


    梁司月忙問:“那喜歡麽?”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早扔了。”一個坑坑窪窪的玻璃杯,不知道打哪兒淘來的,粗陋得獨樹一幟。


    梁司月笑了,“……前一陣和朋友參觀玻璃廠,我自己親手做的。”


    “不好好上課,還有空到處亂跑。”


    “社會體驗實踐,老師布置的。”


    “去橫城也是老師布置的?”柳逾白不鹹不淡的語氣。


    梁司月愣了一下,繼而意識到,柳逾白應該是看到了周洵發的朋友圈。


    “我去探池喬的班,恰好碰到周洵過生日,就一起吃了一頓飯。”


    柳逾白似聽非聽的,神色好像有種“你去哪兒關我什麽事”的意思。


    梁司月轉頭,認真盯著他看,“還好我去了,不然現在還被柳先生瞞在鼓裏。”


    他還沒說什麽,她倒振振有詞地質詢起他來了。


    柳逾白笑了一聲,略感疑惑,“瞞你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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