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可以配合廷尉府的。”宋軼一臉純良地看著劉煜。


    劉煜精準地嗅出了她的小心思,“你是擔心楚流雲吧?為了一個野男人,甘願拿自己冒險?”


    “沒有!絕對沒有!是你想多了!”


    “嗬嗬……”


    宋軼慫,擺出一張無辜臉,“其、其實,他沒你好看。”


    一股火氣從劉煜的小腹直往天靈蓋躥,染紅了他的耳根子,但一張俊臉卻擺得平靜無波,良久才哼出一個“嗯”。


    這麽另類表白,他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誰叫他喜歡上一個變態呢。


    “這件事,我有安排,你別貿然行動。”


    咦,這是答應了麽?


    男人竟然這麽好哄,宋軼成就感爆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宋軼用了兩天胡編亂造了一份人物傳記, 雖然沒有完全去除王讚身上所有汙點, 但卻將他刻畫成一個深明大義, 忠義不可兩全的臣子,簡直可以用可歌可泣來形容他的前半生。


    第三天她親自將這份人物傳記送去給王讚看了,原本想捂著十萬兩銀子下蛋的王讚,一個激動給了一萬兩銀子, 並承諾等他恢複名譽,登上風雲榜,一定將剩下九萬兩補上。


    第五天, 聽聞他的傳記已經刻印出來, 就等著人去買時,宋軼和沮渠牧去街上買小吃, 不幸雙雙失蹤。


    武威公主得到消息,當即便往廷尉府走了一趟。可惜拓跋琿並沒有給她確切的消息。武威公主回宮,靜默了片刻, 吩咐心腹侍衛道:“盯住拓跋琿。”她不信, 拓跋琿真會一無所知。


    “公主還是放不下那位牧皇子嗎?”大宮女感慨道。


    武威公主輕蔑地哼了一聲,“本公主看上的東西, 就算丟棄不要,也不是別人能夠染指的。”


    這句話大公女聽得不明所以。


    太子勵也在當天召見了拓跋琿, 恰好佛狸受他邀請去太子府作客。太子勵與拓跋琿私下密語故意讓佛狸聽見。


    太子勵說:“這個王讚,竟然連牧皇子都敢抓。這次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沮渠牧和宋軼落在他手裏怕是凶多吉少,以往他就沒留過一個活口。”


    “是啊,但這次丘穆林爾融也被牽涉在內, 怕是不好辦。清河崔氏小公子的死怕是與他脫不了幹係,丘穆林是功勳貴族,不宜暴露人前,此事,便全推脫到王讚身上,其他知情者,格殺勿論!”太子勵做了一個抹殺的動作。


    “殿下的意思是沮渠牧和宋軼……”


    “沮渠牧雖然是北涼皇子,但在北涼無權無勢,北涼皇位,沮渠摩勢在必得,我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至於宋軼,不過是個民間畫師而已,更不足為道。他若活著,若將此事撰寫出來,挑起漢族世家與鮮卑貴族之間的矛盾,那就得不償失了。犧牲他一人,換北魏安寧,你會怎麽選?”


    拓跋琿有點血涼,他知道太子勵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打算將這兩個人殺掉。從權謀大局著眼,這樣的決定無可厚非,但他更知道,這個抉擇背後還有一重陰謀,那就是此刻在窗外偷聽的拓跋佛狸。


    前日裏,他在拓跋佛狸那裏見到一張麵具,一張宋軼的麵具,他記得,那是姚瓊府上,宋軼受傷,被王玉龍摘下的麵具,當時掉在地上,沒人看管。他送劉煜和宋軼出去,突然想起,便折回去幫宋軼撿,卻不料正好看到佛狸將麵具拾起,揣進袖籠裏,而此情景不巧便落在了太子勵眼裏。


    佛狸明麵上與漱玉齋與宋軼沒有任何交集,但卻將這個麵具小心翼翼收藏,他曾經入過《驚華錄》上過風雲榜,跟漱玉齋怕是有些交情的,而由此可見,這交情,恐怕跟宋軼有幹係。


    太子勵故意設計要置宋軼於死地,目的應該是想引佛狸去王讚別莊。拓跋琿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佛狸若真出現在那裏,太子勵就有本事教他萬劫不複。


    至於丘穆林,別看太子勵此刻口口聲聲說要維護貴族聲譽,他可不會真的幫丘穆林遮掩罪行。相反,他會利用這個機會,將丘穆林和佛狸一網打盡,徹底鏟除這個對手的勢力。沒了拓跋佛狸,看那杜班還能搞出什麽花樣?


    還有一點也讓拓跋琿很是不安,在他稟報沮渠牧也被擄時,他敏銳地發現這位殿下的嘴角向上隱隱扯了一下,那是一個下意識要微笑的表情,卻被他刻意壓製了下來。


    這位太子可不會仁慈到為沮渠摩這個異邦皇子除去異己高興,沮渠牧身上該是隱藏著什麽隱秘,他驀地想起了姚瓊把玩那個陶俑酒器愛不釋手模樣,莫非……


    拓跋琿離開太子府,去找錦厘喝酒,果不其然,姚瓊也在拔拔府上,席間拓跋琿無意間提及此事,他沒有暴露王讚,隻隱約提及太子勵擔心此事牽涉到勳貴之家,要殺人滅口的意圖。


    向來玩世不恭的姚瓊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一刻,拓跋琿心都涼了,走出拔拔府,半晌沒回過神來。不知不覺來到漱玉齋門前,盯著門楣看了半天,惹得李宓跟著他站在門口盯了門楣半天,良久,才摸摸下巴問:“廷尉大人,我這漱玉齋的牌匾可是有不對的地方?”


    拓跋琿轉頭看過來,眼睛這才恢複了幾分清明,“畫骨先生可在?”


    “不巧得很,今日先生出門了,大概晚上才回來。”


    拓跋琿倏地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天意,北魏的權力鬥爭,的確沒必要讓一個外人進來攪和。佛狸和太子勵,他誰的邊都不站,如果佛狸連如此低劣的伎倆都無法參透,那麽他也不可能在皇權的道路上走多遠。


    拓跋琿離開了漱玉齋,沒有像與劉煜先前約定的那般告訴他太子勵的安排和決定,他隻是暗中加派了人手,太子勵要殺宋軼滅口,那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宋軼看著麵前氤氳著水汽的浴池有點懵,四個漂亮的婢女,交替誘哄著她下浴池沐浴,酥胸軟骨,春情蕩漾,分明是個溫柔鄉。


    最令她噴血的是,此刻溫泉池水中,正有一名美人□□了全身,在水中舒展四肢。那肌肉,那線條,那色澤,嘖嘖,作為一名資深的鑒美師,宋軼感覺熱血沸騰。


    美人身邊也有四名美婢,兩名在水中,幫他揉肩捏腿,兩名在岸上,為他端茶遞水。


    那四張桃花臉別提多嬌羞了,四雙眼睛有意無意地往美人身上掃,那個貪婪啊,真不比男人色起來溫和多少。


    美人卻十分享受地抬眸睨她,眼神中分明含著挑釁。


    宋軼幹脆翻了他一把白眼,劉煜,你個殺千刀了,竟然敢當著勞資的麵紅杏出牆,別以為頂了沮渠牧的臉就可以不認賬!宋軼的牙齒磨得咕咕作響。


    默默吞了吞口水,端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派頭,宋軼負手而立,高傲猥瑣地衝那四個肆無忌憚覬覦她男人的美婢們抬了抬下巴,冷漠而煞有威嚴的說道:“你們都下去!”


    四美婢當然不樂意。劉煜溫和地說道:“聽話,都下去吧。”


    這個溫柔勁兒啊,讓宋軼狠狠打了個寒顫。


    八名婢女盡皆退下,宋軼很不客氣地用腳丫子戳了戳劉煜的肩膀,一副冷傲模樣,冷笑道:“你很享受嘛!”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我的人生信條!”


    劉煜不為所動,還用沮渠牧的臉送給她一個玩世不恭的傾城一笑。


    宋軼又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腳丫子又戳了戳,“方才那個叫小翠的,摸你哪裏了?那雙小手一定很軟吧?”她看得清楚,分明是摸到大腿內側去了,說不定還越了雷池,他爺爺的,竟然當著她的麵越雷池!宋軼覺得自己的經脈都要爆炸了。


    “軟!的確軟!”


    宋軼氣息一滯,終於沒忍住,抬起小細腿就要給劉煜踹過去,劉煜像是早等著她這一招似得,大爪子一抬,捏住了她送過來的腳踝,輕輕一帶,宋軼重心不穩,光榮地落入水中,劉煜不緊不慢地扒拉了一下,她就進了他懷裏。


    宋軼還要踹,劉煜一把握住她的腰,箍住她的上半身,道:“把我踹廢了,以後不舉可怎麽辦?”


    宋軼的臉刷地紅了,“流氓、無賴、登徒浪子!”


    劉煜湊近,在她耳邊“噓”了一聲,


    “雖然你吃醋我很喜歡,但是,我想應該有人在暗中看著這邊,你真打算鬧下去?”


    熱氣灌入耳廓,好癢。宋軼揉了揉耳朵,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劉煜,“那人該不會還想看兩個美男鴛鴦戲水吧?”這人什麽口味?


    劉煜肯定了她的猜測,視線落在她胸口,濕潤的衣物貼在身上,那胸膛簡直是一馬平川,一片坦途!他的靜姝真沒這麽坦蕩,這一定是假的吧?


    “你、你在看哪裏?”


    劉煜麵無表情地感慨,“好……平……”並虛心求教,“你是怎麽做到的?”


    宋軼:“……”?


    現在廢了這個男人還來得及嗎?


    暗格裏,丘穆林爾融默默吞了吞口水,“他們知道自己被擄劫了麽?”王讚給他們安排溫泉浴,的確是為了讓他們放鬆,以免像以前的美人一樣,尋死覓活的。


    可,眼前的情形,也太放鬆了,乃至於丘穆林都要懷疑這不是被擄劫來的,而是被王讚三跪九叩給請來的。


    王讚心道,漱玉齋的人果然不同凡響。不過這樣也好,本來他隻是將這兩個人秘密抓過來讓丘穆林看看,如果丘穆林看得上,那就留下,如果看不上,還可以好好地放回去,即便被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是以上賓禮相待,放回去也可以搪塞過去,還不用殺人滅口。


    他小心地觀察著丘穆林的反應,這位似乎很有興趣。


    丘穆林幾乎將所有視線都放在宋軼身上,那嬌俏的身板,白皙的色澤,柔嫩的肌膚,可人的臉龐,尤其是一顆滴淚痣,讓她整個人瞬間增加了無限的魅惑,像是誤入凡塵的妖精,大眼睛水潤光澤,無辜純良,還有些楚楚可憐,男人最是承受不住這樣的誘惑。


    此刻,這個小妖精半掛在那個健壯的男人身上,尤其顯得魅惑,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那個男人突然扯了一塊簾幔,撕成三寸寬的布條,捂住了他的眼睛。


    丘穆林一下便起了反應,鼻血差點噴出來,故作淡定地對王讚道:“幫我安排一下。”


    王讚眸光閃了閃,還從未見這位如此急色過。


    劉煜剛想偷吻一個,便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先前的八名婢女魚貫而入,直接走到他麵前,請他移步。


    宋軼瞬間警覺起來,拉下蒙眼布,衝劉煜使了個眼色。


    外麵就是廷尉府的人把手著,他們隻需要從丘穆林口中套出話便可。


    劉煜在水中狠狠握了握她的手,披了衣服便離開,宋軼待在溫泉水中,沒打算挪動一下,看似愜意地靠在池壁上享受溫泉水的滋潤,實則掩在花瓣下的手裏不知何時已經握著一柄匕首。


    侍婢們退盡,丘穆林踏著香風進來,看見水中那個美人,血又被燒熱了幾分。他快步上前,目光灼灼地打量著宋軼,宋軼不似其他人那樣驚慌失措,反而也饒有興致地打量他。


    而且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在打量,讓他頭一回有點不知所措,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仿佛怎麽說都有唐突美人之嫌。


    宋軼右手露出水麵,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抿了一口潤嗓子,率先打破沉寂,“閣下是丘穆林爾融?”


    被人道破身份,丘穆林驚了一下,但轉瞬想到他身份,便也淡定了。空有美貌的美人他見識過很多,頭一回遇上這般敢與他平起平坐甚至氣勢上還高他一籌的美人。心裏那份狂熱便又熱切了幾分。


    “你我從未見過,你如何識得我?”


    宋軼不直接回答,反而問:“我識得你身份,是不是會被你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


    這四個字貿然闖入耳膜,丘穆林自己先吃了一驚。


    “當然不會。若是能你情我願,我也不會用強。”丘穆林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道。其他美人要尋死覓活他攔不住也管不了,可眼前這個人,他有點舍不得。


    “你這樣說,我如何能信?我替廷尉府刻骨畫像,可是眼睜睜看過那些屍骸上,被虐殺的痕跡,他們死前所受的折磨,雖未親見,卻感同身受。”


    丘穆林皺了皺眉頭,“你可是懷疑我與廷尉府那件案子有關?”


    “難道不是?”


    “我身為鮮卑貴族,身負頭等侯爵之位,要個美人有什麽難的,即便是強要了去,又有誰能說什麽?何必要殺人滅口?”


    咦,這位說得似乎很有底氣的模樣。


    “你不誑我?”


    “我誑你作甚?”


    “那你糟蹋過的人最後都如何了?沒個實證我可不會相信!”


    糟蹋?


    雖然有些時候用強吧,的確禽獸,但是用糟蹋是不是太過了?


    “我都給了她們銀子,每人千兩,足夠她們隱姓埋名,合家搬離。”丘穆林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銀票,“這是為你準備的,兩千兩!”


    宋軼抬眸瞅了一眼,這銀票似乎是真的。難道,丘穆林真沒有殺人滅口?還是說他們本身就搞錯了對象?


    “可是,你我皆是男子,我又沒有斷袖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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