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挑眉:“你媽一向哪樣?”


    秦瑞撓撓頭,頗為苦惱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你別理她就對了。”


    小胖子那張肉肉的臉,因為皺眉,像是起了包子褶子,程安安看得撲哧一笑,笑完之後,佯裝生氣:“那你就任她打你啊?上次她砸你用的力氣那麽大,你都不躲的。”


    “其實我爸在場的時候,她對我很好。”


    在白豔紅眼裏,秦瑞隻是個工具,她用他來博得丈夫的寵愛。程安安心寒的是,她到底做得是有多敷衍,才會輕易就讓年紀這麽小的兒子看透了?


    程安安憤憤地說:“你就不生氣嗎?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媽媽!”


    秦瑞耷拉著腦袋:“她終究是我媽。”生氣又有什麽用呢?能改變這個事實嗎?白豔紅十月懷胎生下了他,不管她做什麽,他隻能選擇承受。


    秦瑞接過程安安手中拎的暖壺,打滿了水,兩個人一起回到病房。秦鋒已經醒了,和郭明低聲說著話。見到程安安,秦鋒招招手:“安安,過來。”


    門口,白豔紅推門想要進來,郭明一個箭步邁過去,把她攔在門外:“白女士,秦老剛醒來,還是讓他清靜一下吧。”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眼色?還想再把秦鋒氣暈嗎?


    白豔紅心裏不滿郭明的舉動,她好歹也是秦家的半個女主人,郭明對她太不尊重了。表麵上,她卻沒有表現出來,笑道:“我去打飯。”


    病房裏,秦瑞幫程安安搬來一個椅子,方便她坐在床邊。秦鋒看看程安安,又看看秦瑞,笑得一臉慈祥:“安安,你覺得瑞瑞怎麽樣?”


    “秦瑞學習很努力,人也很善良。”程安安的回答十分中肯。


    秦鋒點點頭,看向窗外,如今正是金秋,又是一年楓葉變紅的時候,香山之上,紅葉飄飄。他臉上帶著追憶的色彩:“當初我和你爺爺訂下兩家的婚約,也是在秋天。”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好好的,秦爺爺為什麽要老話重提?程安安心裏警鈴大作。


    “可惜我沒福分,兩個都是兒子。現在瑞瑞和你,剛好一男一女,就像是上天注定要補足我們當初的遺憾。如果你爺爺還在世,想必也會讚同我的想法。雖然隔了一輩,但這個婚約……”


    “秦爺爺!”越聽越不對,程安安高聲打斷他。


    秦鋒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搖頭歎息:“看來你是看不上瑞瑞啊,是我老頭子自作多情了,還想著讓你們倆訂婚。”


    “對不起。”傷了老人的心,程安安連忙道歉。


    秦瑞愣住了,重複道:“婚、婚、婚約?!”舌頭打著顫,好像結巴了。


    程安安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你聽錯了,婚你個大頭鬼!”


    秦鋒笑笑,衝他們擺擺手:“你們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秦鋒對秦偉完全失望,隻能指望秦瑞擔起秦家的重擔。可秦瑞自小被秦偉和白豔紅養在身邊,雖然沒有長歪,脾性距離秦家繼承者的身份卻差遠了。


    反而是程老弟這個孫女,小小年紀,進退有度,就連燕京城裏那些名門望族的閨秀,比起她都遜色許多。如果程安安願意嫁進秦家,他也不必再擔心秦瑞挑不起秦家這個攤子。可惜啊,程丫頭不肯。


    時間到了中午,程安安和秦瑞一起去醫院的食堂吃飯,漫步在紅葉渲染的小道中,秦瑞一臉忐忑地問:“師父,我沒理解錯的話,剛才爺爺是要我們兩個訂婚?”


    程安安斜眼看他:“怎麽?現在肯叫爺爺了?”


    秦瑞腳下踢著小石子,故作輕鬆地說:“還好你拒絕了。”她喜歡的是徐嘯煜那樣的人吧?八中扛把子,初中女孩子眼裏的蓋世英雄。而他隻是一個被人欺負的胖子,軟蛋、慫貨……就連和她站在一起,都已經是她的恩賜了,至於婚約啊,做什麽白日夢呢?


    他明明笑著,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程安安停下腳步,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正色道:“秦瑞,你不需要這樣的包辦婚姻,你還沒有明白秦鋒唯一的孫子,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麽——十年後,不,不必十年,燕京城、甚至全國所有人都會仰望你。關於妻子,你的選擇範圍很大,你會遇到真正愛慕的人,她美麗、優秀,足以與你比肩。”


    她說的越多,秦瑞就越是難過:“師父,你總能說出這些我聽不懂的大道理。我嘴笨,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沒有朋友,從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都在欺負我。你和她們不一樣,雖然你也嫌棄我胖,你也罵我太慫,可你願意幫我減肥、鼓勵我學習。婚約什麽的,我從來都沒想過,那離我太遙遠了,我隻希望你還把我當成小徒弟,我們關係還像之前那樣。”


    程安安長舒一口氣,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早說啊你!害我白緊張一場,我還以為,你因為我拒絕你爺爺,和我生氣呢。”也對,秦瑞才多大,初中小弟弟,連戀愛都沒談過呢,哪懂什麽婚約不婚約的?是她以成年人的思維考慮,才把這件事看得太嚴重了。


    程安安自以為把話說開,不再介意,笑嘻嘻地和秦瑞去吃飯,卻沒注意到,秦瑞連最愛的紅燒肉都吃不下了,一直苦著一張臉。


    他一向是聰明的,聰明到即便在錦中,都能考到年級前列。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程安安的情緒,就在剛才,她想要和他劃清界限。所以他隻能退後一步,在安全距離內挽留她,才沒有讓這件事影響兩個人的關係。可他那點小聰明,還不足以勒令自己的心不許難過。


    他曾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眼前的女孩是一束光,他追逐她、靠近她,獲得溫暖。四下無人之時,也曾卑劣地幻想過,擁有那道光,讓她隻屬於他,隻對他一個人展露笑顏。但他清楚的知道,那終究隻是幻想罷了,沒有人能夠憑借愛意,將富士山私有。


    十分鍾之前,在那個病房裏,或許是他此生距離這個幻想最近的一次,可她叫醒了他。他對自己說,秦瑞啊,別再做夢了,隻是待在她身邊就好。雖然不能再向前一步,但起碼不會被她遠遠推開。


    秦鋒有意栽培秦瑞,把他轉學到燕京城最好的私立初中,又為他請了各行各業的精英,在家裏開設一對一的教育課程,完全當做繼承人培養。秦瑞的時間被塞得滿滿當當,一開始,程安安怕他吃不消這種強度,便陪他一起上課。


    然而,一周後,當秦瑞從學校回到家,卻哪裏都找不到程安安的身影。


    看著自己的兒子急得滿頭大汗,白豔紅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修著指甲:“你著急找人家,人家連聲再見都懶得和你說。”


    “她走了?”


    “唔,什麽時間的飛機來著?”


    “媽!”秦瑞大聲叫道。


    白豔紅沒回答,倒是帶著家庭教師來的郭明說道:“這個時候她應該到機場了,她有急事,來不及跟你道別,托我向你說再見。”


    秦瑞拉開門,一陣風一樣地跑出去,對司機說:“帶我去機場!用你最快的速度!”


    一路疾馳,等到了機場,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秦瑞才覺得茫然。他連程安安是哪個航班都不知道,掏出電話打給她,隻聽到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先前郭明駕車跟在他們的車後麵,此時也到了機場大廳。郭明從身後拍拍秦瑞,指著窗外道:“已經起飛了。”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天空藍的好似一塊水晶,耳邊是飛機引擎發動的轟鳴聲,秦瑞看著那架飛機,越飛越遠,漸漸小到不見,空中隻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


    “你喜歡這個女孩?”明明是疑問句,郭明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秦瑞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喜歡,又有什麽用呢?她並不屬於他,甚至不願意為他短暫地停留。


    “走吧,回去好好學習,秦老為你準備的課程,是一條通天之路。等你把它們全部掌握,你就擁有了權勢。到那個時候,你會明白,擁有權勢,也就擁有了一切,包括那個女孩。”


    ☆、初夏·榮光


    正在飛往清源市的程安安,心急如焚。上午她收到媽媽的電話,小姨要生了!原本預產期在十天後,程安安打算再過幾天回去,沒想到小姨提前發動了。


    空姐見到程安安臉色發白,額頭一直冒虛汗,特意走過來關心她的身體。“謝謝,我沒事。”程安安衝空姐搖頭,暗暗在心裏祈禱:“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司機已經等在省城機場,程安安催促道:“快!師傅,用你最快的速度趕回清源市,回去給你漲工資!”


    在來之前,司機已經被王芳特意囑托過:“不要開飛車,當心安安的安全。”


    司機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兼顧安全和速度,車速比平常快了許多,在程安安眼中,卻是慢如蝸牛,每一秒都是煎熬。


    因為重生的怪誕離奇,她隱隱開始相信宿命論。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前世,小姨是沒有寶寶的。那麽今生呢?上天會允許寶寶平安降世嗎?


    三個小時後,程安安趕到清源市人民醫院,產房內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小姨生了!


    小姨被推出產房,渾身脫力,衝著程安安虛弱一笑。姨夫圍著小姨,媽媽和外公去看寶寶,是個男孩子,小臉皺巴巴的。


    護士要把寶寶抱到嬰兒房,程安安隔著剝離看他,樂嗬嗬地說:“他好可愛哦。”


    媽媽噗嗤一笑:“現在哪裏可愛了?過幾天才是真的可愛。”剛生出來的小孩子,皺皺的一團,等長開了,才會又白又嫩。


    是順產,母子平安,醫生讓小姨休息,姨夫被趕出了病房。他一會兒跑到嬰兒房外,一會兒跑到小姨的病房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傻乎乎地直樂。


    程安安擔心姨夫變成二傻子,和他說話:“弟弟的名字取好了嗎?”


    姨夫點頭,傻笑著說:“芳芳取的,叫許寧。”


    “許寧?”


    外公附和道:“小芳說,生男孩就叫許寧,生女孩就叫許寧寧,剛好和安安的名字湊成安寧,寓意我們一家幸福安寧。”


    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程安安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和他們說話。等醫院的事情忙妥了,她才想到給夏望舒打電話。


    “望舒,我有一個好消息,你猜猜是什麽?”


    夏望舒剛下晚自習,為了接她的電話,躲在宿舍外的陽台上,凍得瑟瑟發抖。他偏頭把手機夾在肩膀上,雙手插在口袋裏取暖:“你說,我聽。”


    “小姨生了!是個男孩子!長得特別可愛,小小的一隻,眼睛眯眯的。”


    確實是個好消息,夏望舒喜出望外:“我明天請假回去。”


    “不用啦,你學習那麽辛苦,胡老師又給你安排了好多事情。前幾天聽他說,你的新專輯好像要發了?”


    “安安,我必須要回去一趟。”夏望舒的語氣難得的嚴肅,“芳姨對我那麽好,我怎麽能不去看望她呢?”


    在夏望舒剛剛住進程家的時候,王芳就提出要收養他,如果不是怕和程安安成為親戚,他或許要叫王芳一聲母親。即便沒有那道收養手續,王芳待他也好似親生。那種溫暖,是他媽媽都沒有給過的。


    “好噠,明天見。”


    掛斷電話,程安安發現手機裏有一通未接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從燕京打來的。她打回去,接電話的人是秦瑞。


    “瑞瑞?你買手機了!”


    秦瑞點頭:“郭叔叔幫我買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號碼,你就走了。”


    聽起來怎麽那麽幽怨呢?程安安被自己的腦補,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把這種想法趕出腦海,開心地說:“我小姨生寶寶啦!接到電話,我就趕快回來了。”


    “恭喜,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男孩!”程安安眉飛色舞地描述著許寧有多可愛。


    秦瑞左手拿著手機,右手轉著筆,狀似無意地提起:“你還會再來嗎?今天家庭教師看到你沒來,還問起你了。”


    “應該不會了,我都初三了,中考超難欸……瑞瑞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秦瑞輕嗤一聲,隔著電話,程安安沒有聽到。一句輕飄飄的“我相信你可以的”,就把他留在這裏,瀟灑地離開。他對她來說,還真是不重要呢。


    “不說了,睡了。”秦瑞語氣淡淡的,掛斷電話。


    秦瑞對程安安一向熱絡,驟然聽到這樣寡淡的語氣,程安安還有些不習慣。轉而又想到,秦瑞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兩個人的友誼隻是秦瑞年少不懂事的依賴而已。


    如今他在燕京,受到秦老的栽培,眼界哪裏是她能比的?他會慢慢意識到程安安這個朋友,配不上他,與她漸行漸遠。


    程安安笑笑,散便散吧,人與人之間,聚散終有時。


    第二天,探望過小姨之後,夏望舒就被胡有為抓進了夏天工作室,去拍宣傳照。程安安趴在沙發上做數學卷子,聽著兩位化妝師閑聊。


    “誰能想到,這一屆快男裏麵,如今最紅的人居然是喬雪洋?”


    “我看過,他演技爛透了,不過偶像劇看臉就行了。”


    程安安插話:“豪門少爺和灰姑娘那部嗎?”


    被小老板搭話,兩個人受寵若驚,連忙回應。


    送走攝影師之後,胡有為進來,看她們三個聊得熱火朝天,笑著問:“聊什麽呢?”


    兩位化妝師到了下班的時候,程安安讓她們先走,自己回答胡有為:“我們在聊喬雪洋,胡老師,你有幫望舒接戲嗎?”


    “小遠目前階段專心準備藝考,劇組找上來,我都推了。”


    這是一個流量明星當道的年代,比起演技,製作方更加看重演員的知名度。夏望舒雖然是個歌手,但迷妹眾多,有不少製作方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程安安從胡有為那裏拿了劇本,一一看過去,和喬雪洋飾演的那部差不多,可以用一句話簡單概括:“霸道總裁花式愛上我。”


    “胡老師,你太明智了,這種劇本不拍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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