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慕更加收緊了力道。


    尹聚文這時也明白嚴慕是怎麽了。他輕輕嘆了口氣,向音無道,「平安就好。」


    說罷,他拍拍嚴慕,以做安撫。


    本來是他應該擔憂的事,卻反過來要安慰嚴慕了。


    「沒事的。」尹聚文搓搓他的背,「你要相信,小哥兒,也是可以很堅強的。 」


    嚴慕埋在他頸間,不做聲,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


    晚上的時候,嚴慕也一直在抱著尹聚文,神情有些落寞。


    「你怕我也那樣?」尹聚文輕聲問道。


    嚴慕默默地抱得更緊,卻沒說什麽。


    「痛嘛,都會痛的。」尹聚文撫著他的手,說道,「有你陪著我,我有什麽害怕的呢。」


    開始的時候,尹聚文還會搶著幹活,到春天來了的時候,他自己都不願動了。有時候想讓他散散步,都得三催四請。


    他的身子已經很沉了,低頭都看不到自己的腳。


    尹聚文靠著搖椅上,眯著眼睛。看一旁的嚴慕在院子裏忙亂。


    孩子沒多久就要出世了,嚴慕開始在院子裏修搖籃。


    嚴慕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忙著,嘴裏卻問道:「有沒有不舒服?外麵還是挺涼的。」


    尹聚文回道:「沒有,挺好的。」


    現在他已經不能平躺了,斜著靠久了就會腰酸。


    快到午時時,他覺得有些久了,便掙紮著想起來。可是身子有些笨重,讓他有些難以動作。


    嚴慕瞧見了,趕緊過來,問道:「要起來嗎?」


    尹聚文扶著他的胳膊站了起來,笑笑:「欸,真是越來越笨重了。」


    「嗯,」嚴慕低低地應了一聲,「也就兩三個月了。」


    「好快啊。」尹聚文低頭摸了摸肚子,「安逸日子過得飛快。」


    「如果你想,以後也可以這樣。」嚴慕低著頭,輕聲道。


    尹聚文笑了:「我可不,多不好意思。」


    這天下午,趙哥兒抱著孩子過來了。


    尹聚文笑著迎了:「你這孩子挺乖巧的,不怎麽喜歡鬧。」


    趙哥兒把孩子抱過來,嘆了聲:「孩子什麽都挺好,隻可惜是個哥兒,愁得緊。」


    「哥兒也沒什麽不好的,又乖又軟的,是不是?」尹聚文笑眯眯地逗了逗小孩子,讓他樂得眯起眼睛。


    趙哥兒看了看他的肚子,道:「你這懷的不算太大,大概是好生的。」


    「嗯……」他低頭摸摸,「期盼吧。」


    說起來也是蠻快的。尹聚文快生的那一個月,嚴慕都不肯出門種地了。


    「怎麽?」尹聚文看著一臉緊張的嚴慕,笑了笑,「生就生嘛。」


    嚴慕皺著眉頭,一刻也不肯離開。


    尹聚文嘆了聲。


    自從昨日音無告訴嚴慕,他的產期就是這幾天了,嚴慕就開始緊張得跟什麽似的,慌的不行,簡直寸步不離。


    他不肯離開,尹聚文也不再催他了。


    其實,他自己也挺害怕的。


    有嚴慕陪在身邊,還能多一分心安。


    他取了一旁給孩子縫了一半的衣服,正準備接上之前的針腳,忽然腹中一墜。


    他愣了愣,仔細感覺了一下,又覺得可能是錯覺。


    他再次拿起針,正要下針時,肚子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急忙把針線拿到一邊,對嚴慕道:「快,快叫音無,我懷疑是要生了。」


    嚴慕聽了,臉色大變,頭上的汗一下布滿了額頭。他顫著聲問:「音無還,在山上呢,現,現在,留你一個可以?」


    尹聚文捂著肚子,艱難地朝他道:「沒事,我知道時候還沒到……你去吧,我沒事。」


    嚴慕過去把床上的針線拿走,飛起往後山奔。


    叫下音無時,第一陣痛已經過去了。尹聚文有些累,靠著枕頭歇著。


    音無看了看他,知道時候還沒到,心疼道:「你先把衣服解了吧,我去請穩婆。」


    尹聚文點點頭,輕聲道:「好。」


    嚴慕過來幫他解衣服,解到一半,尹聚文又開始痛。


    「若是難受,你就咬我吧。」嚴慕道,眼睛有點紅。


    尹聚文伸手摸摸他的臉:「還沒到痛的時候呢,你要是看著難受,就別在這裏了。」


    「那怎麽行!」嚴慕也解了外衫,在塌邊摟著他,「你別怕,我守著你。」


    尹聚文合上眼睛:「好吧。」


    所幸,這個孩子生得還算順利。可能是因為有心理準備,尹聚文感覺自己沒怎麽太費力就生完了。


    倒是一旁的嚴慕攥著他的手,在後半程哭了起來。


    雖然是沒有聲音的,但咬著牙流淚的樣子,一旁的穩婆都有些動容。


    「欸,哥兒,可嫁了個好人啊。」


    尹聚文很累,精神還是好的。他聽到穩婆這句讚嘆,笑了笑,伸手給嚴慕擦了擦淚。


    「別哭啦,沒事了。」尹聚文柔聲道,「你哭成這個樣子,人家還以為是你生呢。」


    「我也生就好了。」嚴慕用袖頭抹了抹眼睛,剛才看著尹聚文痛極情緒上來沒有控製住,現在平復下來,感覺有點丟人。


    尹聚文推推他:「把孩子抱過來瞧瞧。」


    嚴慕這才起身,從穩婆手裏把孩子接過來。因為沒有經驗,孩子又那樣小小的,嚴慕有些手忙腳亂,慌張而又小心地把孩子托到尹聚文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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