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不去,他不去了也不會告訴他自己發燒才不去的,但他如果不說,厙瀟會怎麽想,他會不會想多。


    於是林西顧跟厙瀟說:“我剛跑著進來的,跑了我一身汗,我臉是不是紅了?”


    厙瀟剛開始點頭說:“嗯,臉紅。跑什麽?”


    林西顧嘿嘿笑了一聲:“就……著急唄。”


    但他說了會兒話厙瀟慢慢就皺起了眉,到最後死死盯著他看,問:“嗓子怎麽了?”


    林西顧眨眼說:“挺好的啊。”


    厙瀟臉色沉沉的:“發燒?”


    林西顧搖頭:“沒有!沒有發燒啊,我就是剛才跑急了嗆得咳嗽了半天。”


    厙瀟沒說話,隻是盯著林西顧的眼睛看。林西顧不會說謊,他努力跟厙瀟對視著,但還是心虛地抿起了唇。


    厙瀟站了起來,他隔著玻璃想去摸林西顧的臉。


    林西顧趕緊伸手過去跟他貼,入手是冰冷的玻璃。那一瞬間林西顧突然很想哭,鼻子眼睛一片酸澀,情緒突然就要崩了。


    厙瀟當時的眼睛讓林西顧不敢再看,覺得難受,覺得心口像被攥緊了那麽疼。


    厙瀟用手背去輕輕觸碰玻璃,像是在用指關節輕輕劃過林西顧的臉。厙瀟站在那裏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握著電話,低低地說了聲:“別再……來了。”


    從厙瀟進到這裏林西顧沒在他麵前哭過,那天他哭著問厙瀟:“為什麽啊……怎麽啦……”


    厙瀟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說:“去……好好生活。”


    厙瀟在林西顧眼前轉身走了。


    林西顧那天回去躺在宿舍的床上昏睡了兩天,校醫院的護士來宿舍裏給他掛了水。


    從那之後林西顧再也沒見過厙瀟。


    厙瀟不再見他了。


    林西顧從獄警手裏接了個紙條,厙瀟好看的字在上麵寫了一句:“我之前說的話,我收回了。別困在我這裏。”


    林西顧攥著紙條,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生活唯一的念想就是厙瀟,現在沒有了。


    他還是每個月都會去,但是厙瀟沒有來過。剛開始林西顧會後悔,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發燒還過去讓厙瀟難受了。


    但後來他想明白了,其實他一直都明白,厙瀟早就不想讓他去了。厙瀟每次看著他欲言又止,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那麽深沉。


    以前林西顧總是摸不透厙瀟,但後來沒人比他更能懂這個人了。


    監獄是一座牢籠,關住的是一個肉體,和兩個靈魂。


    明亮熾熱的林西顧不該關在這裏,他有權利追求更多。


    林西顧最後一次去見他的時候給獄警帶了兩條煙,讓他幫自己帶句話。


    “厙瀟,十年,二十年,你等著我。你要是不等我,這條命我就不要了。”


    林西顧那天沒走,就站在外麵等。


    等到後來獄警出來了,往他手裏塞了個紙條,獄警看著他低著的頭不知道說點什麽,最後隻是長長歎了口氣。他叼著煙陪林西顧站了幾分鍾。


    其實不是很能理解現在的男孩子都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紙條上厙瀟隻寫了一句——


    “能等,就在外麵等我出去。等不下去了,不要回頭。”


    林西顧揉了揉鼻子,揣著這張紙條走了。


    他回去把這張紙條撕掉一半,隻留了前一句。紙條就貼在自己床邊的牆上,林西顧每天一睜眼就看得見。


    對有些人來講,愛是自私,是占有。


    但在厙瀟那裏從來不是這樣的。林西顧懂他。


    林西顧長大了,也變得堅強了。厙瀟又想推開他,但是林西顧扛得住,再也不會歇斯底裏去問他你憑什麽。


    厙瀟憑什麽?


    憑他愛得深唄。


    六年眨眼就過了四分之一,還剩四年半。林西顧每天看著紙條在心裏說。


    我等你,我就在這兒。


    過了今天就又少一天,四年出頭,不算個事兒。


    本書由 公子陌清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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