厙瀟根本都沒從他身體裏抽出來,直接開始了第二次。


    林西顧抱著他的腰,感受著他每一次發力時勃發的肌肉。他也去咬厙瀟的胳膊和肩膀。


    他去咬厙瀟身上的傷疤,咬那些他恨的痕跡。


    厙瀟的精液留在他的身體裏,林西顧突然笑起來。


    他已經準備好迎接命運給的一切了。


    這操蛋的人生給他什麽他都能欣然接受。


    不管厙瀟接下來要麵對什麽,林西顧都能扛得住。


    有人生下來就是幸運的,他們平安快樂過一生,偶爾因為一點不順利抱怨命運不公。但很多人不是。他們在汙泥中翻滾掙紮,他們做夢都想擺脫恐懼和痛苦。


    不幸的人不會永遠做傀儡,他們想反抗。


    高考結束那天的夜裏,厙瀟的媽媽試圖殺了那個控製她們人生的魔鬼。她忍了很久了,終於熬到了厙瀟考完試。她不想再繼續這麽活著,她想結束這一切,讓厙瀟能沒有羈絆,讓他走。


    但她太弱小了。


    她拚盡了全力也沒能成功,隻是讓那人身上留了兩個血窟窿。


    魔鬼的怒吼讓厙瀟在夢中驚醒,他打開門跑了出去。


    帶著母親逃跑然後繼續這樣反反複複的人生,還是殺了他,就在厙瀟一念之間。


    如果從來沒有看到過光,就不會那麽渴望太陽。


    ……


    那天厙瀟一次又一次射在林西顧身體裏。他手上的血抹遍林西顧全身。


    最後一次他射出來的時候林西顧已經快暈了。


    厙瀟跟他鼻尖抵著鼻尖。


    林西顧保持著微弱的呼吸,強撐著去看厙瀟的臉。他對厙瀟笑,抿著唇笑得盡量甜,他嗓子啞到快失了聲,說:“厙瀟……我好喜歡你啊。”


    隨著話音落下來的還有眼角滑出來的一滴淚。


    厙瀟閉了閉眼。


    他從林西顧的身體裏抽出自己。


    林西顧身後一下下收縮著,被迫承受了幾場性事,後麵一時間還合不上。白色的精液混著紅色的血,變成汙濁的液體從裏麵流出來。


    厙瀟帶著血的手指捧住林西顧的臉。


    林西顧渾身脫力,兩隻胳膊癱在地上,抬都抬不起來。


    那一天厙瀟的聲音在林西顧耳邊響起,林西顧把每一個字都刻在自己骨子裏,讓自己聽清楚,讓自己不忘。


    厙瀟說:“林西顧。”


    “我要是判死,你就自由了。”


    “我要是不死,十年,二十年,你得等著我。”


    “你要是不等我,你要是跟了別人,我這條命就不要了。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你記住。”


    那是厙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原來厙瀟叫自己的名字聽起來是這樣的。


    厙瀟的嗓音很低沉很啞,但林西顧聽清楚了。


    也都記住了。


    ——


    《刺骨》完結了。


    抱歉沒能給厙瀟一個順遂的人生。


    結局是從最開始就定好的,想要擺脫命運總要付出代價。


    都會過去的。


    給各位抹抹眼淚,咱們《心安》見。


    我心安處,你就是家。


    第七十二章 番外


    那年高考,省裏最高分從上往下數三個,就是厙瀟。


    好像全市都炸了。


    學校和省市教育局拚命壓著新聞,不要讓它傳播開,不要上新聞。那年省裏任何活動高考代表都是分數排名一二四。


    第三的哪去了。


    第三的殺人了。


    ——某市高考狀元殺了人,殺了他親爸爸。


    那是林西顧有生以來最兵荒馬亂的一個暑假。他哭著求他爸爸,爸你能不能救救他。他爸當時緊鎖著眉,幾次想說點什麽,但是看林西顧那副樣子也沒說出口,最後他摟了一把林西顧,捶了捶他肩膀。


    他爸托人托關係,找了個刑事案有名的律師。他說:“能做的你爸都幫你做了,結果什麽樣你都得承擔,他也得承擔。人生總得經曆點事兒才算完整了,過很多年你回頭去想,算什麽啊,什麽都不是。”


    林西顧當時點了點頭。


    厙瀟差兩個月十九歲,過激殺人,判了六年。整個過程很漫長,最後判決結果下來的時候,天氣已經涼了,林西顧每天穿著厙瀟的外套,袖子有點長,要卷上去一點。


    那天下了特別大的雨,整個天都是陰的。但是林西顧卻笑了,發自內心的笑,笑意直達眼底。


    才六年而已。


    六年換我厙瀟一生自由。


    林西顧退了所有的班級群,斷了所有社交。他看不了別人討論這事兒,那個夏天好像所有人都在談論那個殺人犯高考狀元。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刺得林西顧眼睛疼。


    後來他從來沒回憶過那個夏天,一次都沒有。那段時光被封存在大腦裏,碰都不會碰一下。身邊親近的人也不會跟他提起,他們連那個名字都不會提。


    好像他們不說起來,林西顧就能把這個人忘了。


    林西顧也不主動去和他們講,等待是孤獨的,那種心底最深處的孤獨隻有一個人藏著才輕鬆,越講得多就就難捱。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報了本省的大學,在他以前生活的城市,離厙瀟有三個半小時的車程。剛開始他每個月都去看厙瀟,隔著一層玻璃,他總是笑著和厙瀟說話,說些七零八碎的事兒。


    厙瀟的頭發都沒啦,隻有貼著頭皮的一層青茬,可是林西顧還是覺得好看,甚至更好看了。


    林西顧沒當著厙瀟的麵哭過,想得再狠最多也就是紅了眼睛。


    “厙瀟我今天給阿姨打電話啦,我把每個月探監名額都給用了,”林西顧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她很想來看你,但是我……我還是想來,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她說。”


    “我上周買了個小車,以後我再來看你的時候就不用老打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就長了一張傻子臉,這些司機一看見我就總加錢加錢。以後我自己開車來,也不給加錢加錢了。”


    “你閑著的時候就看書,我學什麽你看什麽,你要跟著我啊,我不是都給你帶了嗎?等明年開專業課了我再琢磨琢磨給你找兩個專業,你一定得看啊學霸。”


    每次探監一個小時,林西顧總感覺一眨眼就過去了,好像都沒說幾句話時間就沒了。所以有限的時間內他總是緊著說,把時間都塞得滿滿的。


    厙瀟有時候會被他說得笑起來。


    他笑起來還是那麽溫和好看。


    有一次厙瀟笑著看他的時候,林西顧突然停了在說的話。然後他的臉就慢慢紅了,眼睛也躲到一邊去了,躲躲閃閃不敢看對麵站厙瀟旁邊的獄警。


    他屁股往前挪了挪,捂著話筒擋著自己的口型,用極小的聲音對厙瀟說:“我……你這麽看著我……我硬了,怎麽辦啊……”


    他低低軟軟的聲音從話筒傳過去,勾著厙瀟耳朵。


    厙瀟嘴唇彎彎的,眼睛溫溫柔柔看著林西顧,低聲說:“有監聽。”


    “啊……”林西顧心虛了,四處掃了一圈,“我知道有監聽,那……聽就聽吧,處對象呢,還不讓人硬、硬了……”


    他在厙瀟麵前始終是這樣的,活潑的,笑嘻嘻的,每次走的時候要跟厙瀟說:“我得走啦,你不要打架,也不要太累,別感冒,別受傷。也不用擔心我,我特別好。”


    厙瀟話還是不多,但他臉上始終是平靜的。林西顧笑著從他麵前走,然而轉過身出了門的一瞬間,他從頭到腳都會低沉下來。


    巨大的悲傷和難過會馬上重新籠罩他。


    林西顧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學霸。


    在學校要拿國家獎學金那種,不摻一點水分的學霸。他幾乎除了上課的時間都在學習,學很多很多東西。


    室友笑他:“林西顧你是不是有什麽不學習就渾身難受的病?”


    林西顧笑了聲說:“可能是。”


    他的確不學習就難受,覺得空虛,不知道除了學習還能幹點什麽。學習不是為了自己,是因為他男友是個高考狀元,本應該飛得很高。


    但是他被關在籠子裏,暫時還不能飛起來。


    林西顧得努力,讓他想再次起飛的時候,自己能做他的翅膀。


    大學的前一年半林西顧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這是一座圍城,林西顧把自己困在裏麵,他一步都不想邁出去。


    他的根就紮在這裏。


    小小少年開始長大了,蛻變了。


    成長是看不見的,它在每一個夜裏發生,存在於每一次或深或淺的呼吸間。


    以前可愛靈動的少年變得越來越耀眼,像伸手不可及的星芒。


    林西顧眨著眼睛跟厙瀟說:“哈哈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女生竟然說我是工管的草,我都臊得慌。我特別想把我對象照片拿出來給她們看看,到底看沒看見過好看的啊,啥叫好看也真是沒見過,嘖……”


    厙瀟當時深深地看著他,說:“她們……眼光很好啊。”


    “我對象是最好看的,”林西顧舔了舔嘴唇,“我跟她們說過了,可能因為在一起久了就有夫妻相了。”


    厙瀟笑起來的聲音很好聽,低低沉沉從話筒傳過來燒著林西顧的耳朵。他用手指撓了撓話筒,聽在厙瀟那邊刺啦刺啦的響,撓人的心髒。


    每一次的探監林西顧都不想錯過,哪怕他生病了,哪怕他發燒到四十度。


    他本來是不想讓厙瀟看到自己這副樣子的,他給厙瀟媽媽打電話,說:“阿姨,今天我不去了。”


    他聲音聽起來很啞。


    厙瀟媽媽問他怎麽了。


    林西顧最後猶猶豫豫還是說:“哎阿姨我還是去吧!下次!下次再讓您去,或者我再申請一下咱倆都去,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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