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掃了白修隱一眼,不屑地笑笑,


    “不過是刁民的閑話罷了,他們愛傳,那便傳去。”


    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人覺得她帶了十足十的輕蔑與傲慢。


    “長公主大度,可以不計較。隻是,父皇,未必就不計較了。”白修隱看著她,“這些話再傳下去,父皇一怒之下,隻會殺了宋將軍!”


    寧安心中冷笑,要的便是皇帝計較,性命之危麵前,她就不信宋行安不肯就範。


    “長公主如此傾心宋將軍,不知肯不肯救一救她。”


    寧安仿佛胸有成竹一般,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他隻能自救。”


    白修隱搖了搖頭,“看來長公主還是不明白。您覺得,在性命與娶您的權衡之中,宋將軍會選哪個?”白修隱挑挑眉,“宋將軍是怕死的人嗎?”


    白修隱的眼中帶著調侃一般的挑釁,但寧安卻不得不沉默了。


    她以為,即使是娶一個尋常女子,在性命的威脅麵前,一般人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全性命。更何況,她是堂堂大周長公主。


    所以她有信心,隻要時間再長一點,拖得皇帝再不耐煩一點,皇帝一定會以性命作為威脅,逼他就範。


    兩個人就像是在僵持著一場持久的拉鋸戰,一個要嫁,一個不娶。


    隻是她忘了,宋行安不是一般人。


    白修隱僅用三言兩語讓她突然沒了信心。


    “若是父皇殺了宋將軍,他依舊不肯娶長公主呢。”白修隱看著她略顯無主的眼神,“到時候他們該如何議論呢。脾氣焦躁?還是奇醜無比?”


    “放肆!”寧安聽聞柳眉倒豎,怒喝一聲。


    “公主息怒,是刁民們放肆。”這樣老成的眼神讓寧安看到的不再是從前那個乖巧安靜的白修隱,“公主如今還有一大把好男兒可以挑選。若是宋將軍死了,誰還敢呢。”


    白修隱勾唇一笑,“難不成又用性命做威脅嗎?”


    “威脅來的夫君好還是自己挑選的夫君好,長公主自然比我有數。”


    白修隱隻短短地留下幾句便離開,而幾日後皇帝竟昭告天下,長公主已經定下婚約,隻等擇吉日入門。


    白修澤聽此一驚,“長姐想通了?”


    身邊的內侍回到,“是呢,聽說前幾日四殿下勸了長公主好久,長公主這才想通的。”


    “白修隱?他去勸長姐做什麽?”白修隱皺著眉頭。


    “大概是為了宋將軍吧。宋將軍不是向來與四殿下關係很好,幫忙勸勸也是應該的。”


    白修澤發出冷冷的哼聲,嘴角撇向一邊,“他倒是熱心。”


    隔了一會,他又問道,“與長姐定下婚約的是誰?”


    “去年科舉的探花、禮部尚書之子丁秋木。”內侍回答道,“聽聞皇後一早便中意這位探花郎了,皇上也十分滿意他為人謙虛謹慎,家世不錯。這才這麽快就定了下來。”


    “母後?”白修隱想了想,禮部尚書,也算是在朝中能說得上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


    爭取在年前完結……


    第45章 借銀


    長公主的親事辦得很是隆重,也算是了了多人的一樁心事。


    次年春,皇帝便打算東遊範郡,也就是從前的範國。巡遊期間由太子監國,丞相輔佐。


    本是尋常出巡,皇帝卻令人意外地帶上了宋行安,說是路途遙遠,要宋將軍保駕護航。而軍機處的所有軍務,被悉數交到了白修隱的手中。


    話雖如此,眾人卻議論紛紛,皇帝這是不信任宋行安,打算慢慢分掉他的軍權了。否則宮中那麽多身手矯健的護衛,偏偏還要帶上一個宋行安。


    他們便不相信看到禮部尚書被賜婚後感激涕零的模樣,皇帝能不對宋行安產生芥蒂。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宋行安竟還三番兩次推辭。


    朝中的人偷笑,宮中的人卻嫉妒,分軍權也就算了,憑什麽又讓白修隱撿一個大便宜?


    這可是想當於將整個軍權放在他手中。雖說隻是皇帝東巡階段,但皇帝已有此意,保不齊以後呢。


    為此鄭家執意要七殿下與四殿下一同處理軍務,進言道,“七殿下年紀漸長,這個年紀在尋常人家早已為父分憂。”更是直言,“各皇子應一視同仁。”


    這樣冒犯的話,也就鄭之潤自恃老臣身份,才敢說出口了。


    皇帝不耐,隻能以增長見識為由讓白修臨跟著他一起東巡,也算堵住鄭家的嘴,免得總說他有失偏頗。


    鄭家依舊有不滿之色,“四殿下一人處理軍務實在太過年輕。”妄圖讓白修臨分一杯羹。


    朝堂之上皇帝極少地拂了右丞的麵子,冷著臉說道,“怎麽?右丞這是想來幫朕做主了?”


    想要爬到老虎頭上拔鬍子,也得看能不能承受得起老虎的雷霆之怒。


    鄭家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麵對著談條件的是君王,不再開口。


    “右丞的心思應當放在好好輔佐太子上,至於其他的,右丞難免操的心也太多。”


    如此震懾一番,話雖不狠,但足夠讓鄭家消停一陣子了。


    隻是等到皇帝真正出巡的時候,依舊出了岔子。


    本也相安無事,可皇帝前腳剛出宮,後腳便來了不少縣郡的摺子。皆是申請向國庫借銀,修路鋪橋。


    這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般來說都是右丞批了摺子申報一聲便可。


    隻是鄭之潤仿佛存了刁難的心,將借銀的摺子悉數擺到白修澤麵前,不置一詞。


    白修澤初理國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若是撥款,造橋鋪路,說不定自己也算有一番功勞,隻是不知國庫情況如何。若是不借,若來日父皇歸來責問自己不作為,也不知如何應對。


    搖擺不定,便將此時置於朝堂之上議論。


    未料諸位大臣眾口一詞,撥款修路。


    什麽造橋鋪路積德積福,什麽為了黎明蒼生子孫後代。


    白修澤被他們說得仿佛無處反駁,正欲批準,卻被人攔住了。


    “這銀子,不能借。”


    他說的斬釘截鐵,在眾口一詞的聲音中顯得格外顯眼。


    白修隱看著坐在朝堂之上的白修澤說,“不能借。”


    白修澤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麽,便被右丞截了話頭,“四殿下年少有為通曉軍務,可是這黎明百姓之事,可不是流血打仗隻憑蠻力的。”


    鄭之潤口氣中的不屑不加絲毫隱藏。倒也是,他這樣的人,連太子都敢刁難一番,更何況一個質子。


    白修隱並不理會,眼睛直直地看向白修澤,眼神銳利得讓他忍不住躲閃,白修澤聽見他說道,“太子殿下”


    這仿佛是這麽久以來白修隱第一次叫他殿下,白修澤不習慣地一怔。從前都是親昵撒嬌一般叫他哥哥,或是太子哥哥,一句疏離的殿下仿佛讓兩人的距離突然隔了好遠。


    白修澤有種說不上來的煩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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