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地板上還躺著三條“躺屍”,各自被放在沙發前。在房間中央空出來的地板上,鮮血潺潺,匯成一個偶爾會蕩起波瀾的小小血湖。緊閉的門縫裏偶爾會吹進風,在血湖上蕩起漣漪如同一首嘲諷的哀鳴曲。血湖中央,張數的身體也被切成無數塊,拚湊出一個巨大的笑臉符號:^w^


    如同殺手無聲的譏笑:你和蔣葉希都在又怎樣呢?我依舊在你們眼前殺了我要的目標。


    無關人都活著,卻要迎接僅次於死者的考驗。


    警察們要想如何料理後事,溫頑要想她該怎樣麵對自己?


    她答應保護薑聲,結果離開,他死了;


    她答應要親自保住張數,但就在眼前,他也死了。


    好像無論她在不在都無法改變結局,她似乎高看了自己太多。


    她並不是一個能改變結局的人。


    溫頑扭著頭發蹲下去,重新望向張數圓瞪的雙眼,默默跪下去向他拜了拜。


    “對不起……”


    但道歉有什麽用?


    對,道歉有個鬼用啊!


    溫頑重新爬起來,先踹醒白宇,再搖醒蔣葉希,“錄像呢?我現在要看!”


    “艸!”白宇迷迷糊糊醒來看清房間裏的一切頓時大罵。


    餘文被噪音吵醒,等他看到張數的頭顱立刻爆發出女高音:“啊!!!”雖然他是男人。


    數秒前還安安靜靜的房間,陷入一團亂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殺手身患強迫症(二十五)


    “白宇, 管住他!”溫頑作為第一個醒來的人,頭腦清醒地下達命令。


    “哦!”白宇正迷糊著, 誰下命令他都會本能聽從,立刻開始勸服餘文。


    雖然,他也不斷偷看著頭顱和屍塊拚湊的笑臉, 表情凝重。


    “蔣先生!”溫頑努力搖醒蔣葉希, “張數死了,帶我去看錄像, 就現在!”


    “錄像在……監控室。”


    “監控室在哪?”


    “那裏有秦警官, 他……”蔣葉希說著說著也慢慢清醒了, “秦飛那裏怎麽沒聲音?”


    溫頑索性拎著蔣葉希開鎖出門, “監控室在哪, 我們去找他!”


    她也想問, 昨晚秦飛為什麽沒有叫醒他們所有人?


    衝出房間, 從走廊的光線可以看出已經天亮。


    走廊上有鍾, 當溫頑衝出房間時是準七點。


    “監控室在哪?”溫頑不斷追問。


    “朝前走, 過了樓梯右邊第三間, 不用下樓。”蔣葉希的意識越來越清醒, 他輕輕甩開溫頑,搖搖頭說,“沒關係,不用抓著我, 我已經醒了。”


    溫頑放開他衝刺跑到監控室, 門被反鎖。


    “我這裏有備用鑰匙, 可以打開所有門!”蔣葉希從腰間取出一串鑰匙,把監控室打開。


    監控裏有幾十塊巨大的顯示屏,像是那種高科技電影的布置。


    不過溫頑無心去看,有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更加顯眼。


    溫頑盡量溫和地把秦飛拽起來,“你也睡著了?”


    秦飛迷迷糊糊地睜開一隻眼看她,嗓音發幹,“什嗎?”兩個字都有點走調。


    “張數死了。”溫頑說。


    蔣葉希拽她一下,“你每次說話都要這麽直白嗎?”


    “ok,我更正。”溫頑扭頭問秦飛,“你醒了嗎?”


    秦飛還沉浸在“張數死了”四個字裏,迷迷糊糊地點頭。


    “張數在這裏,你要去看看他嗎?”溫頑指了一下屏幕。


    第三排第六個鏡頭裏,監控的就是淩晨時她們待的房間,在實時監控裏,張數淒慘的樣子映在屏幕中,白宇還在努力安撫餘文。但顯然沒什麽效果,畢竟張數的下場就在旁邊給餘文做現場直播。而他絕不會忘記,所有人都告訴他,薑聲之後是張數,張數的下一個就是他。


    他已經見過薑聲的照片,又親眼見到了張數的下場。


    “他真的死了?”秦飛難以置信地指著屏幕。


    “不要明知故問。”溫頑問,“昨晚你怎麽沒叫醒我們?”


    “我睡著了……”


    “你睡著了?你又不在房間裏,為什麽會睡著?”


    “我不知道!我……”秦飛推開椅子站起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突然地困了!”


    “我的感覺跟他一樣。”蔣葉希插嘴,眉頭緊緊皺起,“這次的對手真是麻煩。”


    “也真是變態。”溫頑指著屏幕裏那個屍塊拚湊的笑臉:^w^


    “嘲諷滿滿啊。”溫頑打量著兩人,又想想自己,嘲諷地笑了笑。


    她自己也夠可笑了。


    “放淩晨的監控給我看。”溫頑對秦飛說。


    “現在?”


    “立刻。”


    “好,好吧,你要不要凳子?”秦飛一邊操作一邊扭頭問她。


    溫頑搖搖頭,目光緊盯著屏幕,沉默下來。


    屏幕開始飛速倒轉,倒回了淩晨十二點後不久。


    “停,開始正常播放。”溫頑提醒他,這次不需要二倍速。


    她要仔細看看,在她昏迷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屏幕中,她開始放下手機,發了會兒呆。從鏡頭拍攝到的畫麵來看,是發呆,但是當時她其實正在思考,思考結束以後,便決定和蔣葉希談談,就在這個時候,她動了,同時也打了個哈欠。蔣葉希也一樣,她伸手去抓蔣葉希的頭發打算把他強製叫醒,但已經軟綿綿的失去了力氣。


    “你抓我頭發?”蔣葉希瞪大眼睛。


    “之前約定好是要抽耳光,但我事後想想還是覺得不夠尊重還換了這個。”溫頑問,“難道您覺得打耳光更好嗎?”


    “……算了你還是抓我頭發吧。”蔣葉希更改話題,“看出什麽了沒?”


    “倒回去。”溫頑吩咐秦飛。


    秦飛將視頻倒回到她打哈欠時,重新播放。


    溫頑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開口,“他是醒的。”


    當時她以為張數和自己一樣昏昏欲睡,但是從視頻上重新看昨晚的畫麵,張數顯然是清醒的。反倒是他疑惑著房間裏的人都出了什麽事。當時餘文已經睡著了,白宇低著頭不知道,但也應該差不多。溫頑和蔣葉希都是強撐著,房間裏所有的人都顯得很奇怪——最奇怪的是張數,他十分清醒,毫無困意,不受影響。


    在他疑惑地想說什麽的時候,他被溫頑推倒了。


    她不是故意的,她以為他也打著瞌睡呢。


    過後,溫頑和蔣葉希一起昏睡過去,張數疑惑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再一次看向了攝像頭拍不到的死角,露出驚慌的表情。他飛快地爬起來,想要叫醒其他人,但是沒有一個人動,溫頑能夠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臉,“她”緊閉著眼睛,不像是睡著,倒像是死了。


    張數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惶恐,然後……


    “夠了。”溫頑讓秦飛關掉錄像。


    餘下那些受折磨的畫麵不需要再看。


    “他沒睡著?”蔣葉希想了想,點點頭,“對,那時候薑聲也沒睡著,是醒著的!”


    “你看看我們的狀況像是睡著嗎?”溫頑看向他,“我們是昏過去了。”


    “但是,因為事後可以叫醒,所以我們都以為自己隻是普通地睡著。”


    “所有人都會昏迷……”溫頑輕聲自語。


    “包括我。”秦飛插嘴,“我那時候也困得莫名其妙。”


    “包括你,所有看到這個畫麵的無關人士都會昏迷。”溫頑點點頭,“姑且這樣想吧,大膽猜測,小心求證。”


    秦飛很熱衷於這個,“是不是隻有被殺的人在當時能夠保持清醒?”


    “有可能!”蔣葉希也附和這個觀點。


    溫頑想了想,根據已知線索確實無法反駁,便也點頭同意。


    “被這個殺手所選中的當天目標可以清醒。”溫頑稍微更正了一下。


    沒錯,隻有清醒著被折磨,那些屍塊才會散發出那麽濃烈的怨恨。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是這個設定……多半是這麽回事了。”秦飛小聲說。


    溫頑提醒他,“你別忘記這個案件的殺手很有可能是個……”她輕輕拿指頭戳戳太陽穴。


    “腦殘?”


    “有沒有好聽點的說法?鑒於它現在病入膏肓,我們還是少刺激它吧?”


    “神經病?”


    “……是好聽了一點。”溫頑放棄跟這個危險人物說下去,轉頭問蔣葉希,“蔣先生,你有什麽看法?我們不能再這麽被動下去,這個殺手實在太強,最重要的是我們對它的了解實在太少,如果一直坐以待斃,很可能等洪城的人死完了我們也沒法抓住他。”


    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死局。


    這個殺手製造了一個“遊戲”,至少它是這樣想的。它給這個遊戲製造了一個規則,比如,定時殺人,定量殺人。昨晚突然襲來的困意,就是束縛她和蔣葉希的桎梏,至少至今溫頑也沒辦法對抗那種困意,這就是局變成死局的原因。唯一有可能的突破口,是事件中能夠短暫擁有清醒狀態的受害者。


    蔣葉希的苦惱與溫頑相同,他們思路一致。


    他無奈地自言自語:“如果餘文也會道術就好了,我們不能幫他,但他可以自己還擊啊……”


    溫頑瞪大眼睛,猛然抓住他。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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