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我也打。”蔣葉希作勢揚起手掌。


    溫頑連一點苦惱也沒有,“為了救人嘛,這有什麽關係?要是你們發現我困了,打我。”


    “……”


    “那就這樣決定了?待會不要手軟啊。”


    “好。”蔣葉希一臉喪氣地答應了。


    做完討論,溫頑定了鬧鍾,跑到角落裏的床上去補眠了。


    雖然是薑聲躺過的地方,她心裏也沒有一丁點壓力。


    鬧鍾在十一點響起。


    雖然隻睡了一個多小時,溫頑還困得不行,也還是堅決地從起床。


    有點起不來,就狠狠心從床上滾下去。


    “砰!”


    左手手肘率先砸在地上,撞一下她果然清醒了。代價是半條胳膊半廢。


    蔣葉希推門進辦公室時正好目睹她掉下床那一幕,聞聽理由,百感交集:“你腦子有病吧?”


    “我這是直線腦,用最快的辦法解決難題。”溫頑自有她的理由。


    蔣葉希麵無表情地伸出自己左手手肘示意,“那這裏的難題怎麽辦?”


    “我又不是左撇子。”溫頑回答得理直氣壯。


    “算了。”蔣葉希放棄,“你起床了正好,我是來喊你的,張數和餘文已經到了。”


    “在樓下?”


    “跟我來吧。”


    溫頑有點擔心,等見到張數和餘文,又該用什麽辦法嚇唬他們配合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殺手身患強迫症(二十四)


    等見到張數和餘文, 溫頑明白她不用擔心了, 這兩張驚恐的小臉蛋, 一看就是已經被嚇過。


    明明是陌生人, 抱得那麽死緊, 仿佛對方就是自己唯一的救星。


    蔣葉希帶溫頑進的這個房間也在二樓,是一個四麵貼了海綿, 不知道用來關誰的牢房。牆是加厚過的, 入口兩道門,一道鐵門, 鐵欄杆門——是不是鐵她並不能保證,畢竟她高中時物理考得很差。


    房間裏有兩張沙發, 各自靠牆, 相對擺放, 一看就知道是新拖進來的。


    “有點寬。”她說,沙發有點長。


    “張數和餘文得分開坐。”蔣葉希說完這句話, 角落裏相擁的兩人抖若篩糠。


    蔣葉希不理他們, 自顧自地說下去,“張數是明天,跟我們坐一起,白宇看著餘文。”


    溫頑在腦子裏搜索一下, 發現少了個人:“秦飛呢?”


    “他在監控室,免得我們被一網打盡, 萬一一起困了, 他會通過監控室裏的擴音器大喊, 把我們叫醒。”蔣葉希不無得意,“這個想法怎麽樣?是不是考慮得很周全?”


    溫頑讚許地點點頭,“不愧是一隻老狐狸。”


    房間裏的擴音器中頓時發出一串狂笑聲。


    感到笑聲刺耳的同時,溫頑也更覺得這主意不錯,這擴音器質量真是好啊……


    溫頑放心了。


    接下來,幾人分別去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在十二點返回房間,正襟危坐。


    如蔣葉希安排的那樣,他和溫頑將周六的倒黴鬼張數夾在中間。


    對麵是白宇警官帶著餘文,秦飛警官在擴音器表達了一下存在感受到溫頑警告。


    然後大家要做的是,等待。


    “我們就這麽瞎等?”秦飛好奇地問。


    溫頑捂住耳朵,“我說了你沒事別吱聲!”殺手沒來她先聾了。


    “抱歉抱歉……”


    “不要向我道歉!”


    “抱……嗯。”秦飛智商上線,終於安靜。


    張數捂著頭,小心翼翼地和左右兩邊的人保持著距離,在秦飛住嘴後,他才小聲地問:“我們這是等誰啊……”“等殺你們的人。”溫頑沒心沒肺地說。


    張數再次露出那種驚恐的表情,“你們不是警察嗎?你們要保護我呀,為什麽要那誰來?”


    他年紀不大,看樣子二十歲也不到,應該過了變聲期,但嗓音竟然有些清脆,甚至可以稱得上稚嫩。這是溫頑第一次聽到張數說話的聲音,表情變得複雜,她扭頭仔細打量著張數的臉,認真地端詳著他的五官,似乎要將這張臉記在心底。


    張數被她看得更害怕了,悄悄轉頭,自以為無意地避開她的注視。


    溫頑歎了口氣,在張數背上拍了拍,“你要撐下去。”


    “您在說什麽啊……”張數更害怕了。


    “總之,但願沒事。”


    張數這回沒說話,但他看起來隨時像是要暈過去。


    “你真可怕。”擴音器裏再次傳出秦飛的聲音。


    溫頑沒有開口警告,隻是找到監控器的鏡頭,狠狠瞪了它一眼。


    “噫!”發出一聲驚歎後,擴音器再次失聲。


    溫頑放棄繼續安慰張數了,他像是老鼠膽子,無論她對他做什麽動作,說什麽話,語氣有多溫柔,永遠都是一臉驚恐。是她魅力下降,還是抓鬼抓多受到影響也變成厲鬼臉了?溫頑費解地掏出手機照鏡子,難道她變醜了?以前路邊看到小孩逗逗還會對她笑的,怎麽張數看她一眼就嚇成這樣?


    最令她氣憤的是,蔣葉希對張數說話他就能接受,雖然還是偶爾抖一抖,起碼不像對她……


    生氣。


    溫頑不理他了,低頭玩手機。


    她好像聽到蔣葉希和張數聊了起來,白宇和餘文也在對麵說話。她不關心。


    手機遊戲很快就沒意思了,溫頑抬頭看看周圍,那四人兩對聊得正歡。


    考慮到她稍微直起腰旁邊緊貼著她的身軀就嚇得一抖,溫頑放棄插嘴的打算。不聊天就活不下去嗎?那麽孫小喬不在的時候她豈不是早就無聊死了?溫頑是很能夠忍耐孤獨的人,反正她永遠都能給自己找到活幹。手機遊戲無聊沒關係,她還有正事,比如,推測案件。


    沒錯,她才是合格的警察嘛,這種時候都沒忘記思考案件。


    溫頑在內心自我吹噓一番,認真地考慮起這件案子。


    案子很簡單,麻煩的是殺手本人,他到底是用什麽手段隱藏自己的?那種能夠讓人突然困倦的辦法,是鬼術嗎?可是她絞盡腦汁,也沒從孟仁律教她的鬼術裏想出這是哪一招。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孟仁律又不是百科全書,總不可能什麽鬼術都會。除此之外,她們對殺手的了解其實不夠。


    除了知道殺手心性凶殘以外,他是怎樣隱藏的?錄像裏看不到,現實能不能?


    如果像其他厲鬼一樣,它也有在現實中隱藏自己的辦法,該怎麽辦?


    雖然從錄像來看,薑聲似乎可以看到殺手本鬼,但萬一事有例外呢?


    關於隱藏自己的鬼術,在孟仁律教她的鬼術中倒是有這麽一種。


    這種鬼術名叫“借氣”,是利用別人的氣息來隱藏自己。鬼魂能夠在人類麵前隱身,但是有些道術能夠通過特殊手段鎖定它們。在這種情況下,鬼魂可以利用“借氣”的手段借走其他的氣息掩蓋自己的氣息用以自我隱藏。每一個人的氣息都是特殊的,如果利用得當,不但能夠隱藏自己,甚至可以製造假象,讓對方誤會“自己”就是“別人”。


    這種借氣術,鬼可以用,人也可以用。


    它會不會?


    溫頑打算問問蔣葉希,無論她再怎麽自信,他才是專業的。


    “蔣先,啊哈……”剛開了個頭溫頑就打了個哈欠。


    “什麽?”蔣葉希小聲問,睡眼惺忪。


    “有個問題。”溫頑眨了眨眼,一陣困意襲來,腦子都有點不清醒了。


    “等下再說吧。”蔣葉希揉了揉眼睛,慢慢往後倒在沙發上。


    溫頑撓了撓臉,順便看了看四周,張數和餘文已經磕在沙發椅背上,白宇佝僂著身體微微前傾,身子一搖一晃的,看起來隨時都要摔下去,但居然奇妙地撐住了。就剩下她和蔣葉希一臉呆滯地對視,但也強撐不了多久。好像有點奇怪?但具體怎麽回事,她變得混亂的頭腦實在無法思考……


    她和蔣葉希一臉茫然地對望著,相互看著打哈欠。


    “咚!”擴音器裏突然傳出撞擊聲。


    巨響像是錘子,狠狠砸在溫頑的後腦勺上,她瞬間清醒——困!這是鬼術!


    “都給我醒過來!睡什麽睡,它來了!”


    溫頑拚命地推倒張數,然後去抓蔣葉希的頭發。


    雖然很抱歉,她得動粗了。


    溫頑抓住蔣葉希的頭發,狠狠一提,力量卻軟綿綿的。


    她的右手猛然一抽,渾身都變得僵硬,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擊了她的腦袋,溫頑打了個哆嗦,抽搐了一下,不甘心地合攏雙眼,失去了意識。


    ……


    當溫頑恢複意識時,她首先感覺到一陣劇痛。


    一種觸電般的感覺,從頭頂一路燒到腳底,從骨頭到皮膚,都滲著發麻的痛。


    她應該是躺在地上。


    溫頑疑惑地睜開眼睛。


    “啊!”


    一個頭顱被堂堂正正地擺在她麵前,距離她的臉隻有五厘米的位置。


    溫頑再膽大也沒見過這種場麵,剛醒來就見到人頭實在太刺激了,她驚慌失措地從地上飛快地爬起來,渾身的痛都不在意了,她翻身跳起來才想起那個人頭有多眼熟。那張猙獰扭曲不甘心死的臉,不就是張數?


    昨晚相處不久,但她一直牢牢記住他的長相。


    她不會忘記,也不會弄錯。


    又有人死了。


    這次在她麵前,在她親自保護中,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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