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嬌輕輕摸索著,那朵殷紅的六角梅花。


    隨即,收起長長的尾音。


    舉起那柄‘雷神之錘’,對著胡常清再次重重的砸了下來:


    “莫不是……”


    “你這枚守宮砂....是冒充的吧!”


    看到徐州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閃過幾分難以捉摸的揶揄之色。


    胡常情此刻,猶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原本被漫天怒火所衝昏了的理智,在這一瞬間被猛然驚醒。


    一股遲來的懼意,宛如一條冰冷的毒蛇,順著她的背脊悄然滑下,蜿蜒盤旋在她心頭。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


    目光呆呆的望著,那架被無邊的鬱氣層層包裹住的馬車。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車簾,看到陰水渡那雙陰鷙陰冷的眼眸。


    一時間,隻覺得手臂上那朵象征貞潔與清白的六角梅花,此刻變得格外滾燙。


    那炙熱的灼燒感,燙的她心神不寧.....


    正當胡常清手忙腳亂的拉扯著自己的衣袖,試圖遮蓋住手臂上的守宮砂時。


    徐州嬌拽著她的手腕,又往近前拉了幾寸。


    輕聲催促道:


    “說呀,怎麽不繼續說下去了?方才不是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嗎?”


    望著胡常清那副驚慌失措,滿頭大汗的模樣。


    徐州嬌緩緩轉動視線,將目光投向了仍舊跪坐在原地,滿臉驚恐之色的胡夫人與胡常悅身上。


    清脆而堅定的嗓音。


    仿佛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直懸在了她們的頭頂。


    “方才,胡夫人那言之鑿鑿的言辭,不是說的有理有據嗎?”


    “既然眼下,你的寶貝女兒解釋不出來,這守宮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就勞煩胡夫人辛苦一下,為我們所有人好好開解開解。”


    “這守宮砂,究竟是怎麽來的?”


    在徐州嬌的一再逼問下。


    那些因胡常清一時衝動,而犯下的把柄。此刻,皆都化作了一根根尖銳的毒刺,深深紮進了胡夫人的內心深處。


    徹底攪碎了她的滿盤布局。


    胡夫人望著神情僵硬的女兒,以及那輛停留在眾人視線之外的馬車。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去挽救,當前混亂不堪的局麵。


    她深知:


    當下能留給她走的,隻有兩條路。


    一條是:認下自己女兒,保住她的清白。


    將陛下這些年,不能夠人道的宮中辛秘,全盤托出。把陰水渡的顏麵,扔在眾人的腳下狠狠的踩踏。


    而另一條則是:直接否認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幼女。


    從此以後,隻當自己的女兒真的死了。


    隻是如此一來。


    那她胡家的潑天富貴,也算是徹底到頭......


    就在她陷入了躊躇不前,進退兩難的境地時。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道憤怒至極的咆哮聲。頃刻間,穿透了周圍的寂靜,傳入了每一位在場者的耳畔。


    “瘋婦,是誰讓你跑出來鬧事的!”


    “是覺得我胡家今時今日,還不夠亂嗎!”


    趁著眾人的視線,循著那突如其來的聲音源頭,望了過去時。


    徐州嬌纖細的指尖微微一動。


    隻見絲絲縷縷的魔氣,宛如靈動的小蛇一般,沿著胡常清手腕處那顆鮮豔欲滴的守宮砂,悄無聲息的鑽入了她的體內。


    待胡太傅盯著眾人熾熱的目光,來到徐州嬌的跟前時。


    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為胡常清埋下了一顆,足以摧毀她心智的‘暗雷’。


    徐州嬌望著眼前姍姍來遲的胡太傅,輕笑了一聲。


    “太傅這是忙什麽去了?怎的,來的這般遲?”


    “竟將這前頭,一出接著一出的好戲,生生的給耽擱了!”


    說著,徐州嬌眼底閃過一絲意有所指的意味,對著胡太傅繼續說道:“若是胡太傅一直不肯現身,本神女都要以為,這胡夫人是受了胡太傅的指派。”


    “特意來我馬車前,裝瘋賣傻的!”


    聽到徐州嬌如此直言不諱的言辭,胡太傅的麵容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神色。


    他隻是微微躬下身子,對著徐州嬌誠心誠意的賠禮致歉道:


    “神女誤會胡某了。”


    “實在是胡某公務纏身,一時間疏忽了對這瘋婦的管束。這才讓她冒犯到了,神女和天道大老爺的麵前。”


    “還請神女和天道大老爺,原宥胡某的失職與姍姍來遲之過。”


    說罷。


    胡太傅對著徐州嬌與兔子天道,再次俯首致歉。一言一行間,表現的皆是麵麵俱到,讓人揪不出一點錯處。


    看著麵前如此處事不驚,遊刃有餘的胡太傅。


    徐州嬌的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呦~這是遇見高手了啊!


    隨即,她收斂起身上的氣勢。


    打算與眼前這個精心捏製出的人偶,好好的過過招。


    “既是如此,那此事便也算不得胡太傅的頭上,太傅無需這般介懷。”


    “隻是,我觀這胡夫人字理清晰,眉宇舒展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有瘋病之人啊!”


    “神女有所不知。”


    “自我那幼女仙逝後,我這夫人便患上了一種的極為罕見癔症。時常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一直覺得我家小女還活著,她隻是外出養病去了。”


    “甚至,嚴重的時候,還會抱著旁人喊著我家小女的名諱。”


    “任下人們如何勸攔,都無濟於事!”


    隨著胡太傅話音的落地。


    原本安靜聆聽的胡夫人,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般,身體猛的一顫。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前方。


    給徐州嬌當下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嗬,演的還真挺像那麽回事!


    隻見,胡夫人踉踉蹌蹌的站起身,衝著胡常清的方向緩緩伸出了雙臂,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嘴裏不停地喃呢著:“清兒,我的清兒....你終於舍得回來看看娘了......”


    “我的清兒,回來了.....”


    就在胡夫人將要觸摸到胡常清的麵頰時。


    一股濃鬱的脂粉味,直直地鑽入到胡常清的鼻腔之中。那股熟悉又刺鼻的味道,勾的她直犯惡心。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


    胡常清隻覺得自己的腹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攪動著。原本平靜的腸胃,開始劇烈的翻騰起來。


    一股難以言表的酸意,直湧而上。


    隨即,便直接吐了出來。


    而站立在原地‘裝瘋賣傻’的胡夫人,看著自己裙擺處的點點汙穢之物。此刻,那滿臉的慈愛與憐惜,再也裝不下去了。


    就在她即將大喊出聲時。


    卻被身旁的徐州嬌,搶先了一步:


    “哎呀呀,這莫不是....有身孕了吧!”


    “我就說吧,這平白無故與人相守了這麽久,怎麽可能還守得住那女兒身呢?”


    “瞧瞧,瞧瞧。”


    “這才剛回來,就把這小娃娃也一同帶回來了!”


    緊接著,徐州嬌一個轉身。


    就對著身後一臉懵逼的胡太傅,道了一句喜:“真是恭喜太傅了,這下子女兒、外孫都有了。這可真是,一家子大團圓了呢!”


    隨後,徐州嬌對著那輛緊閉門扉的馬車,大喊道:


    “國君別睡了,你家皇後肚子裏,都揣上別人的孩子了!”


    “趕緊出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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