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風和日麗,宜嫁娶。


    今天是新城隍爺娶城隍娘娘的日子。


    這城隍爺娶親,在民間那可是百年才遇這麽一回。從聽說工匠在給新娘娘塑金身開始,這京都城的百姓們都在翹首以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瞧,這六月十八一大早啊,百姓們便紛紛關上家門。左鄰右舍結伴上街,都想去城隍廟一瞻這空前絕後的風采。


    整個京都城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雜耍的,唱戲的,還有各色攤販齊湧上街,熱鬧非凡。


    若說人最多的地方那還得是城隍廟。


    整個城隍廟被布置的煥然一新,大紅色的綢緞在屋簷下拉了一匹與一匹,既喜慶又好看。


    廟裏的每一扇窗欞上都貼著一個大大的囍字,每一個屋簷角都掛著大紅燈籠,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


    正殿前一排一排身著的紅袍樂師,正激昂的演奏著喜慶熱鬧的節奏,挑動著人們的情緒更加的興奮,喜悅。


    廟祝身披一件紅褂子,喜逐顏開的給一個前來祈禱的百姓分發香火。


    整個城隍廟外堆滿了人,大家熙熙攘攘,挨肩迭背。每一個都想趕在城隍娘娘抬進殿的時候上第一炷香,討個好彩頭。


    百姓們被這盛大的場麵驚歎到瞠目結舌,根本挪不動腳步。


    角落裏戴著錐帽的蛇女,眼神陰狠的看著這一切。


    爹爹的死,詩雋的拋棄,還有眼前的一切,無一不在侵蝕著她的內心,燃燒著她的理智。


    師雋風風光光的在娶新娘娘,而是自己隻能像一條喪家之犬躲在這個角落。她恨的攥緊拳頭,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她的掌心。


    看著擁擠歡呼的人群,蛇女整個人越發的癲狂,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的腦海裏環繞。


    詩雋,我過不好,你也別想好過。要死,大家一起死。


    等儀仗隊抬著城隍娘娘的神像繞城回來的時候,神像台上已經堆滿了鮮花與彩帶。


    看見新娘娘已經繞完了全城,廟祝在城隍廟外清出一條大道。


    大喊道:“鋪紅毯,迎城隍娘娘進殿嘍~”


    兩個係著紅腰帶的雜役,抬著一卷紅毯自正殿外一直鋪到廟外。


    “燃炮,奏樂,迎新娘娘~”


    隨著廟祝的一聲高喊,百姓們歡呼雀躍,人群再次鼎沸起來。


    就在這時,“哢嚓”一聲巨響,一個響雷在城隍廟上空炸響。


    刹那間,狂風四起,大雨夾帶著冰雹向城隍廟狠狠砸來,把圍觀的百姓嚇的四散逃離。


    城隍娘娘的神像被風吹的是東倒西歪,晃晃悠悠。


    廟祝看著混亂擁擠的現場,急得直跺腳:“哎呦,都小心點,快把新娘娘抬進去。”


    他一邊說一邊扶住城隍娘娘的神像,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抬啊。”


    周遭的百姓看著這場傾盆大雨是趕在新娘娘入廟前下的,一個個的都在心裏犯嘀咕:這老天爺怎麽專挑新城隍要迎新娘娘入門的時候下雨,莫不是......


    手持香火的百姓相互對視一眼,一個個心照不宣的放下手中的香火,各自冒雨跑家。


    一直站在高處,與西海龍王俯視城隍廟盛況的詩雋,眼看著從人聲鼎沸,轉眼間變成全城百姓四下逃竄,他一張臉氣的鐵青。


    尤其是看到城隍娘娘被歪歪歇歇的抬進正殿,那更是恨的咬緊了後槽牙。


    他轉頭向一旁的西海龍王的發起了難:“龍王可是瞧不上我詩雋,非要在今日給我一場難堪?”


    西海龍王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心裏也很是納悶:明明自己事先已與三位兄弟打好了招呼,要在城隍娘娘進廟後的半個時辰再降雨,怎麽現在就下了?


    他安撫著師雋,說道:“侄女婿勿惱,待我上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說完,西海龍王化為龍身,盤旋著衝入雲霄。


    西海龍王剛在雲端站穩身形,就看見他的三位兄弟被人五花八綁的放倒在地,嘴裏還塞著各自的龍袍。


    西海龍王急忙跑過去,將他們一個一個扶坐起來:“大哥,三弟,四弟,你們這是怎麽了?這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你們都綁了。”


    西海龍王想為他們拿下口中的龍袍,三位龍王卻一臉驚恐的衝他搖頭。


    老二,別拿,求你了.....


    就在剛剛,他們三個站在雲端一同俯首看著凡間的熱鬧。突然一道銀光從下界直衝雲霄,將他們三個當場掀翻在地。


    來者正是肩扛雙劍的徐州嬌。


    東海龍王一臉詫異的與兩位兄弟對視一眼:這小魔女怎麽上來了?


    北海龍王拱手上前,麵帶笑容的問道:“小姑奶奶,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他身後的東海、南海兩位龍王也是同款表情,點著頭道:“是啊,是啊,您怎麽來了?”


    徐州嬌瞄了一眼地上的城隍廟,說道:“喏,來砸場子。”


    她這一句話讓三位龍王齊齊變了臉色,他們可是答應了老二要在此地幫他降一場雨,壯壯聲勢的。


    這小魔女,是來者不善啊。


    東海龍王想著平時城隍廟的那些孝敬,壯著膽子站了出來:“小姑奶奶,今天可是新城隍的大喜之日,您高抬貴手......”


    還未他說完,徐州嬌已經把肩膀上的母劍反手揮向了他:“你就說給不給砸吧。”


    看著母劍離自己脖子隻有一寸遠,東海龍王嚇得立馬轉了話頭:“給,給,小姑奶奶想怎麽砸就怎麽砸!”


    徐州嬌麵無表情的伸出手:“那就把翻雲覆雨令交出來吧。”


    北海龍王屁顛屁顛的抽出別在東海龍王後腰間的翻雲覆雨令,交了上去。


    徐州嬌收回手裏的劍,慢悠悠的走到他們身前。掏出一捆繩子,直接扔給兄弟三人。


    “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們為難的,呐,繩子都給你們備好了,是不是很貼心啊。”


    三位龍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給彼此綁好了繩子。


    最後還很貼心咬住自己的龍袍,乖乖的躺在雲彩上。


    西海龍王看著自家大哥一個勁兒的衝自己使眼色,他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慢慢的向後轉過頭,看見了在身後不遠處,把翻雲覆雨令耍的虎虎生風的徐州嬌。


    西海龍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躡手躡腳的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身後的南海龍王看透了他的意圖,雙腿一蹬,直接把西海龍王踹倒在地。


    北海龍王對著倒地的西海龍王翻著白眼:哥幾個可是因為你才落到這小魔女手裏的,怎麽,你還想跑?


    等到城隍廟的百姓全部跑回家,徐州嬌才收起手中的翻雲覆雨令。


    她轉身看著被踹倒在地的西海龍王,蹲在他麵前,笑的一臉邪氣:“他們可不是我綁的呦。”


    說著,她看向綁著繩子的三位龍王:“是吧?”


    三位龍王嚇得連連點頭:是,是,是,是我們自願的。


    徐州嬌轉頭再次看向西海龍王,問道:“我砸了詩雋的場子,你是來為他出頭的嗎?”


    三位龍王齊齊看向西海龍王,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老二,你糊塗啊.......


    西海龍王依舊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勢,笑的一臉諂媚:“哪能啊,我是來看看,您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徐州嬌看著他如此上道,笑著說道:“有,當然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我聽說你把你的表侄女,廣河龍王的三女兒嫁給了詩雋?”


    西海龍王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是詩雋他主動求娶的,不關我的事啊。”


    看著西海龍王連連否認,徐州嬌主動給他遞了台階:“所以說,你並不是誠心想與他做親家,隻是因為詩雋苦苦相逼,你家才不得已將女兒送了過來?”


    西海龍王雖然不明白徐州嬌的真正意圖,但他心裏明白一點,這詩雋怕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了。


    麵臨著二選一的西海龍王,在心中立下判斷:今天肯定是要得罪一個了,寧願得罪千萬個詩雋,也不能得罪鬼魔女一個。


    心裏如明鏡一樣的西海龍王,順著徐州嬌的話往下說:“是啊,就是因為這詩雋死纏爛打,我們才不得已結了這個親家。”


    說著還做出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州嬌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真正意圖:“既然你不是誠心想與他做親家,那我給你送個新娘子,你幫我抬到城隍廟。我保證這樁婚事結的圓圓滿滿,皆大歡喜。”


    “至於你那表侄女,趁著還未過門,你找人把她給送回去。為她重新選一個良人,也不算是耽誤了她。”


    徐州嬌已經點的如此透徹,西海龍王心裏必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一麵對著徐州嬌點頭答應,一麵在心裏盤算著一會兒該怎麽做。


    徐州嬌甩出子劍,割開了綁著三位龍王的繩子,說道:“晚上詩雋大婚的,不如我們一起去為他賀喜啊?”


    “成親這種事,就是要人多,才熱鬧嘛!”


    東海、南海、北海三位龍王異口同聲的說道:“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說完他們看向笑的一臉算計的徐州嬌,心裏不約而同的想著:有這位在,今晚怕是有的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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