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扶著樹幹,步伐踉蹌的回到山洞。


    他斜靠在石壁上,每一次呼吸都會給胸口帶來灼熱的劇痛感。筋疲力竭的他,身體靠著石壁一點一點滑落到地上。


    此時的赤龍脆弱的如同一隻螞蟻,帶著一種能被輕易碾碎的破碎感。


    已經無力自保的他,根本沒有發現山洞裏還有其他人在。


    徐州嬌站在赤龍的麵前,打量著這個讓自己聞了幾百條龍的體味的原凶。


    閉目養神的赤龍長著一張英俊的麵孔和輪廓分明的五官。


    最吸引徐州嬌目光的是那一對赤紅的龍角,還有長在鬢角的兩簇龍鱗。但其中一簇已經因為子劍的劃傷失去了美感。


    徐州嬌看著受傷的那一簇,心裏有點惋惜:原來自己手裏的那片龍鱗,不是他身上最好看的啊,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自己再拔一片.......


    或許是她盯著龍鱗的目光太過熾熱,心力交瘁的赤龍迫不得已睜開了眼睛。


    因為他覺的自己再不睜開眼,一定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赤龍看著這個蹲在自己麵前,一身仙氣飄飄的青衫女子,她的眼神直勾勾的在盯著自己的......龍鱗?


    他記得她,前幾天在救人的時候,自己與她交過手。


    她很厲害,一雙子母劍舞的行雲流水。即使自己有封天梭織的鬥篷遮隱身形,她也會準確無誤的找到自己招式裏的空隙。


    自己被她打的傷痕累累。


    徐州嬌看著赤龍睜開雙眼,眼睛亮晶晶的:“你醒啦?”


    赤龍不明所以的點了一下頭。


    徐州嬌撐著下巴,眉眼彎彎的說出了他之前的去向:“這傷是在我家受的吧?”


    “是不是沒想到我家有白澤鎮宅啊?”


    因為珍珠馱著自家哥哥入了一趟黃泉,娘親一直對珍珠心存感激,總是時不時的帶著靈芝上欽天監去看它。


    這一來二去,珍珠跟娘親感情越來越好。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偷偷跑出欽天監,隻為了來將軍府找娘親。


    普通那顆脆弱的心髒實在受不了隔三差五就偷跑出去的珍珠,索性就把它暫時寄養在將軍府。


    所以這就是徐州嬌為什麽可以在外麵隨意折騰,卻從不擔心會有人尋仇的原因。


    赤龍聽了徐州嬌的話,輕輕搖搖頭,他說:“你家不僅是隻有白澤鎮宅,神荼和鬱壘也在。”


    誰也無法想象到赤龍剛踏進將軍府時的遭遇。


    身著斑斕戰甲,手持金色戰戟的神荼,和一襲黑色戰袍,駕著金眼白虎的鬱壘,一前一後的把他圍了起來。連問都不問的直接對他動了手。


    他好不容易掙脫了包圍圈,橫衝直撞的來到了一個景色宜人的後花園。


    在這裏,他遇到了一個正在給一頭白色驢子梳毛的美婦人。


    他剛要上前,想要詢問徐州嬌在哪裏。


    誰知道那頭白色驢子突然跺著前蹄刮起了一圈風沙。等風沙退去,出現的居然是身形巨大,通體雪白,獅身羊角的白澤神獸!


    那白澤直接對著自己發起了猛烈的攻勢。他剛經曆過神荼、鬱壘的一頓毒打,哪裏還有什麽力氣!


    在白澤的攻勢下,他很快就敗下陣來。最後他被白澤一個甩尾,直接扔到了將軍府。


    被迫回憶了一次悲慘經曆的赤龍,心緒波動太大,他直接一口鮮血噴出。


    說了一句“你家真的好危險”,便徹底昏死過去。


    你家真的好危險?


    這話說的徐州嬌一頭霧水:危險?誰危險?哪裏最危險?


    徐州嬌看著歪倒在一邊的赤龍,眉頭皺的緊緊的。


    自己都什麽話還沒問呢,他怎麽就暈過去了?


    徐州嬌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風,折騰了半天。


    看著沒有半點要醒過來意思的赤龍,她仰頭長長呼出一口氣。隻得站起身先去處理老城隍。


    剛走幾步,她覺得實在不解氣,又走回來對著赤龍重重的踢了一腳。


    徐州嬌重新回到老城隍麵前,老城隍看著她過來,主動問了她一句:“你想怎麽處置我?”


    徐州嬌笑的一臉和善,她說:“現在不是我想怎麽處置你的問題,你也知道的,我跟詩雋是盟友,他已經發了緝捕文書,正在全京都的搜捕你。”


    “你既然落在我手裏,我自然是要把你送回去的,你說對嗎?”


    老城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徐州嬌,眼裏滿滿的憤恨。


    他整個人有些癲狂,情緒很是激烈的反駁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詩雋他沒權力這麽做!他沒權力這麽做,也不敢這麽做。”


    “他是我一手推上來的,如果不是我告訴他怎麽從凡人變成地仙,他早就死!他不敢這麽做的,他不敢。”


    徐州嬌輕笑出聲:“他有什麽不敢的?現在京都的城隍是詩雋,不是你。”


    “你知道你是因為什麽被緝捕的嗎?”


    老城隍死死盯住徐州嬌的眼睛,企圖看出她眼裏的心虛,蒙蔽和謊言。


    沒有,什麽都沒有,她的眼睛裏隻有一個狼狽不堪的瘋子。


    徐州嬌說出了讓他整個人徹底土崩瓦解的話:“你的罪名就是,竊取封天梭占為己有,勾結妖物刺殺城隍。”


    “你都不想想你的寶貝女兒去哪了嗎?”


    聽到這,老城隍整個人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瞬間失了精氣神。


    他問徐州嬌:“為什麽,婷婷為什麽會刺殺詩雋?”


    徐州嬌咯咯的笑出聲:“自然是因為詩雋兩天後要娶城隍娘娘啊。”


    聽見徐州嬌說詩雋要大婚,他終於想明白了:定是自己女兒在去找詩雋的路上,聽說了詩雋要娶城隍娘娘的事,一時沒忍住,便對著詩雋拔了刀子。


    這一刀,正好給了詩雋擺脫他們父女的機會。


    徐州嬌有句話說的很對,現在京都的城隍早已不是他了,而是詩雋。所以,自己多活一天,詩雋就會不自在一天。


    好啊,不愧是自己一手帶出的,能算計的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既然他學的那麽好,那自己就再教他一課。告訴他,什麽叫玉石俱焚!


    老城隍依舊是那副癲狂的模樣,直接掀了詩雋的底牌:“徐州嬌,你知道詩雋是怎麽脫離凡胎的嗎?”


    “他生食了城中小兒!”


    “他靠著那些小兒的先天之體,為自己積攢足夠的精氣,然後他再借助京都城下的龍脈之力,為自己重塑了筋骨。”


    “那些小兒的魂魄現在還在他身內壓著呢!”


    “你知道我為什麽說你所做一切,都是徒勞嗎?”


    “因為京都城下的龍脈之力已經讓師雋快榨幹了,它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你不是說,欽天監監正是你的跟班嗎?怎麽他沒告訴你,這大隱氣數將盡嗎?”


    “還是說,你也跟詩雋一樣,都覺得不論是誰做皇帝,都不會影響到自己的位置?”


    徐州嬌靜靜的看著老城隍,心裏終於明白酆都大帝為何執意要自己收下那根鞭子。


    原來自己不僅要打散蛇女的精氣,還要抽出詩雋身上的龍脈之力,放出那些孩子們。


    徐州嬌對著老城隍嗤笑出聲:“誰告訴你,大隱氣數將盡?難道沒人告訴你,隻要我出墓,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了嗎?”


    徐州嬌的一句話猶如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老城隍的臉上,打散了他的癲狂。


    “什麽?你說什麽?”


    “難道,你就是那個轉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存在?”


    “早知你會出現,我為什麽還要做這些?我為什麽還要做這些!”


    “為什麽?為什麽?如果我知道你真的會出現,我根本不會做這些,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老城隍好像接受不了這一點,他不斷的用巴掌拍著自己的腦袋,不斷地重複著為什麽?


    徐州嬌對老城隍的崩潰置之不理,她直接抹開自己的鬼眼召開了鬼門。


    這次的鬼門沒有出現黑色的旋渦,而是出現了魏征、陸道之兩位判官。


    魏征一出現就是熟悉的腔調:“嬌嬌小侄女,怎麽突然想到把叔父叫過來啦?”


    陸道之則是向她一拱手,稱呼道:“徐大人。”


    徐州嬌直接把還在拍腦袋的老城隍一把拖過來,扔在地上:“叔父,陸判,我把他給你們找來了。”


    魏征一聲驚呼:“哎呦,小侄女,你把他揪出來了?你這是已經審完了?”


    徐州嬌點點頭:“嗯,我該問的都問了,你們把他帶回去,繩之以法吧。”


    陸道之直接拿出勾魂索,把老城隍牢牢捆住。


    “既是如此,那就多謝徐大人了。”


    說著陸道之再次向她拱手道謝。


    魏征看著已經捆好的老城隍,對徐州嬌說道:“放心吧小侄女,我們這就帶他回去受審,該判的讓他一個也跑不了。”


    聽到老城隍要受審,徐州嬌甜甜一笑:“那就有勞叔父與陸判了。”


    日遊神看著已經被兩位判官帶走的老城隍,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向徐州嬌問道:“大人,老城隍剛剛那句,如果他知道你真的會出現,他根本不會做這些。”


    “小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徐州嬌也在目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說:“他隻是在推脫自己的罪孽,像他這種人,不管我會不會出現,最後,他都會把手裏的刀揮向百姓。”


    “因為在他心裏,不管是在何種情況下,最先想到的永遠是他自己。他隻選擇那條對自己最有利的路,不論對錯。”


    日遊神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他還是點點頭。


    因為他覺得隻要跟著大人,那就是最對的路,不論最後什麽結果,他都不後悔。


    解決完老城隍,徐州嬌把目光再次放到了赤龍身上,他該怎麽辦?


    日遊神看著她皺緊的眉頭,提了個點子:“大人,要不帶回去審審?”


    徐州嬌點點頭,也隻好這樣了。


    不過,她家到底是哪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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