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小段插曲,早朝繼續。


    “陛下,既然普道長已位入欽天監,隻他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之前因謀逆罪下獄的那些罪臣,雖有錯,但大多都是被蒙蔽其中,且主犯已被正法,不如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戴罪立功,輔助普道長,也算是物盡其用。”


    此次話題發起人——正山王--陰山黔,陰山渡的大哥,曾經最有望成為太子的人選,卻因為一場意外,雙腿癱瘓無緣東宮。


    三年前,徐州嬌服罪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直傳徐州……


    整個徐府哀嚎一片,徐夫人更是哀痛欲絕,大呼一聲:“我的嬌嬌兒!”一頭栽倒在地。


    痛失愛女的徐州闖一時悲憤交加,要帶兵上京為其女討回公道。其兄長徐州鐸攔住了他:


    說嬌嬌死的蹊蹺,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現在敵我不明,怕他貿然行動隻會中了別人奸計,到那時落入絕境,那就真沒人為嬌嬌報仇了……


    為今之計就是要從長計議,爭取一擊必中,拿下陰山渡首級告慰嬌嬌的在天之靈。


    之後的幾天徐州鐸召集了整個徐家最有能力的人一同商議謀劃,最後他們一致認定:要舉家搬回京都,並與嬌嬌劃清界限,以認罪之命重新獲得皇帝的信任,分布力量,最後給其一番重擊,最好是活剮了陰山渡,斬草除根……


    徐家上上下下努力了一年,終於在最合適的時機,舉兵攻進了皇宮……


    可惜的是,明明眼看就要成功的了,太後卻指出要單獨麵見徐州闖。


    出來後的徐州闖主動放下了兵器,棄械投降。


    徐州闖被打入大牢,徐州鶴被押回將軍府就地圈禁,其餘徐州眾人趕回徐州,所有將士就地解散。


    回到將軍府的徐州鶴一口鮮血噴出,重重的跌倒在門口,徐夫人抱著自己僅剩的兒子笑的悲涼:“他終究還是保了她的兒子,我生的終究不如她生的。”


    整整兩年,除了太後無人知道將軍府內是何種情況。


    當年參與的還有當時的欽天監監正以及門下弟子,這幾人皆以謀逆罪論處,欽天監眾人因知情不報,皆已入獄。


    如今此事被舊事重提,所有朝臣皆屏住呼吸,生怕下一個被叫的就是自己。


    “那依大哥所言,是要他們官複原職嘍?”


    “一定全靠陛下定奪!”


    “那其他人呢?有沒有想說些什麽的?”


    刑部侍郎--峨髻站了出來:“陛下,當年入獄之時臣仔細盤查過,他們之間很多人或多或少都與叛軍首領徐州闖有過交集,臣認為,能留他們一條命在天牢靜思己過,已是陛下隆恩,若此時再赦免其罪,那我大隱鐵律豈非成了兒戲,以後還如何警示眾人!還請陛下三思。”


    “陛下,臣也認為不妥,萬一他們不臣之心不死,那我大隱豈不是還要再經曆一次浩劫!”


    “臣也認為不妥!”


    “望陛下三思!”


    “陛下,如今的欽天監早就空置多時,正急需補進席位,正山王這也是為了大隱江山設想啊。”


    急忙出列的是營山王--陰山北麓,陰山渡的三弟。


    說完還頻頻回頭示意老五嵐山王--陰山窠和:快,趕緊為大哥說說話。


    陰山窠和淡淡的看了一眼,依舊保持原本的姿勢,目視前方,置身事外。


    至於其他大臣全都眼關鼻,鼻關心。


    倒不是他們不想參與群聊,接連兩位親王親自下場,他們還是不去觸這個眉頭了,以免禍臨己身。


    太傅黨是因為太傅不在,不知道如何插嘴。


    “好了,都別爭了,既然你們爭執不下,那不如聽聽朕的意思吧!”


    “這欽天監用是不用,取決於他們是不是有不臣之心,那今天朕就告訴你們一件事!”


    “已故貴妃,徐州嬌是被人陷害的!”


    此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麽?貴妃是被陷害的?”


    “那貴妃服罪不就是含冤而死嗎?”


    “那鎮國將軍……唔”


    此人話還未出,直接被身邊的人重重扯了一把,那人一時驚覺,立馬把頭壓的低低的,汗流浹背……


    原本議論紛紛的群臣,立馬鴉雀無聲。


    “沒錯,鎮國將軍是被逼的,幼女被人陷害,他遠在徐州痛失愛女,卻還不得不進京請罪以保全家,當他得知女兒是無辜受害的時候為了替女申冤,他隻能鋌而走險壯大聲勢,為女尋一個申冤的機會。”


    “所以他才在殿前主動棄械投降,身入大獄,一待就是兩年。”


    徐州嬌靜靜的聽著這一切,原來爹爹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為她做了那麽多,她在墓裏的那三年,哪都去不了,每天最期盼的就是希望爹爹可以帶著娘親去看看她,哪怕一次也好。


    希望哥哥給她送白糖糕。


    她就這樣一天天的期盼,一天天的安慰自己,或許他們隻是不敢來。


    她從來沒想過會是這個結果,爹爹戎馬半輩子掛在嘴邊最多的就是忠君,護天下。可為了她,卻舉兵衝向了他責任和使命。


    那,那些徐家將士呢?他們呢?


    坐在高位的陰山渡一直注意著徐州嬌,她的臉上寫滿了無法言喻的破碎感,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突然落地,摔成了無數尖銳而細小的碎片,每一片都刺痛著他內心最柔軟之處,讓人痛不欲生。


    嬌嬌,我一定會把你所失去的都還給你。


    “敢問陛下,您說貴妃是被人陷害一事可有實據?若貴妃真的是被人冤枉的,那我們應當即刻審理,還貴妃娘娘一個清白!”


    第一個站出來上訴的是,工部侍郎程錦雲。


    “陛下,臣也認為此事事關體大,臣不才,願為陛下分憂。”第二個站出來的是,刑部侍郎峨髻。


    “此事既然是關於貴妃娘娘的,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公開審理吧!”陰山渡直接拍板。


    “陛下,既然要公開審理,必是要苦主在堂,雖然貴妃已經先逝,但其父還在,臣認為兩個案件息息相關,不如就請徐將軍上殿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陰山窠和,出了隊列。


    “臣複議。”——峨髻


    “陛下,臣認為不妥,徐將軍曾為叛軍首領,雖是無奈之舉,卻也是事實,萬一他心中仍有歹心……還請陛下三思啊!”——程錦雲


    “臣複議。”——黨羽一


    “臣也複議。”——黨羽二


    “臣也複議。”——黨羽三


    徐州嬌有些著急:“不,不會的,爹爹他不會的,爹爹是因為我才逼宮的,爹爹不會的……”


    普通隱晦的拉了拉她:“娘娘莫急,陛下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陰山黔再次出列:“徐將軍隻是想為女討一個公道罷了,卻讓你們如此膽怯!陛下,臣願意為徐將軍擔保,倘若徐將軍有不臣之心,臣願與之同罪!”


    “臣也願為將軍擔保。”——陰山北麓。


    “臣,亦同。”——陰山窠和。


    三位親王一齊為徐州闖擔保,群臣不敢再起異聲。


    “宣,鎮國將軍徐州闖覲見。”


    “宣,鎮國將軍徐州闖瑾見~”


    “宣,鎮國將軍徐州闖瑾見~~”


    嘩啦嘩啦,鐵鏈撞擊的聲音越來越近……


    時隔多年,徐州嬌第一次見到她的爹爹,她淚眼婆娑的看著爹爹越走越近,那顆早就停止跳動的心髒好像被人用力的拿捏,又酸又脹……


    爹爹的頭發都白了,


    徐州嬌輕輕的擁住自己的爹爹,把腦袋輕輕的貼在爹爹的胸膛,像小時候那樣聽著爹爹堅強有力的心跳。


    徐州闖恍了恍神,他剛剛好像感覺到了嬌嬌在他身邊,就像她小的時候那樣,小腦袋緊緊的貼在他懷裏,撒嬌的衝他喊爹爹~


    “嬌嬌”


    “爹爹”


    徐州闖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嬌嬌在喊爹爹,他蠕動著雙唇,眼淚打濕眼眶,輕聲呼喊:“嬌嬌,嬌嬌,我的小嬌嬌……”


    他無措的舉著雙手,神情希翼的看著整個朝堂,熱切的目光巡視著每個不起眼的角落。是嬌嬌回來了嗎?


    嬌嬌聽見要為她洗刷冤屈,所以來看看嗎?


    徐州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把每處褶皺努力拉平整:嬌嬌看見了嗎?爹爹過的很好。


    嬌嬌不怕,爹爹會為你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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