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也是有用的。”岑清酒一本正經地講著個冷笑話。


    “別開玩笑了。”羅堯遙輕哼一聲,“我跟著這個人,無論他成與不成,我總歸是能被人給重視了,哈哈哈哈哈,我就不信,這樣還能有人瞧不起我,有人無視我。”


    “果然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呢。”岑清酒在旁邊冷笑一聲嘲諷,“果然你跟他這種人,是臭味相投呢。”


    這倆人,一人手上各控製著另外一人的生死,然後在這兒“愉快地聊天”,場景有多神奇就有多神奇。曾竹溪已經不管他倆了,合著魔王一起去殺洛飛鳥了。洛飛鳥這會兒狀態還算穩定,這靈氣和屍毒相互抵消,暫時看不出什麽不對,對付兩個人還算遊刃有餘。


    但不知這種平衡還有多久便會被打破,所以岑清酒這邊也要趕快了,速戰速決。


    “???”羅堯遙倒是很好奇他為什麽這麽說,岑清酒看他一臉疑惑,笑著答:“用洛飛鳥一句話來說,被害妄想症相當嚴重啊。”


    “這羅家是人渣,他們拋棄你純屬是瞎了狗眼,而你師父和師兄,可是從來沒有瞧不起你。在你離開後,他們找你找得可是相當辛苦啊。”


    “哼,他們那是怕我的魔王,怕我帶著他作惡。”他明顯不吃這一套,岑清酒卻還是繼續往下講:“那不也是看得起你?若真如你所說,那你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他們擔心甚麽?”


    羅堯遙沉默了,岑清酒覺出這少年人心性,必然不會堅定太久,現在再加把勁,就大功告成了。


    “還有,若是你現在……不,無論你何事,決定回頭了的話,你師父也不會如何的。他說過好多次了,隻是罰你,不會再做什麽。畢竟,做出這種叛逃師門,與整個修仙界,江湖為敵的人,一般都是直接大刑伺候,你最多是回去領罰,罰你去抄幾遍書,知錯就好。”


    “你們少年人的叛逆心性,隻要想開了,算不得什麽。你師兄,可是一直很擔心你呢。”岑清酒一同瞎編亂造,講得還挺起勁,沒想到羅堯遙沉默了,怕是有些動心。


    那邊曾竹溪覺出這邊不對,因為魔王的攻勢明顯減弱了。他便衝著這個方向大吼:“羅堯遙!你什麽情況!”


    這人就是個來壞事的,被曾竹溪這一吼,若是把羅堯遙這搖擺不定的心給拉了回去,那算是前功盡棄了。


    “我憑什麽信你?”


    “就憑你拿劍架在我脖子上,然後用這種話這種方式來威脅我?”


    “要麽回去大刑伺候,要麽就留在這裏被你殺死。”


    “選一個咯。”


    羅堯遙聲音冷冷,動不了頭,瞥了個冰冷冷的眼刀過來。


    何藥溫倒是舞得這落光威風凜凜,就算是不主修這劍道,平日裏也是沒荒廢這技藝的。但此時他卻不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本領而如此的勇猛,旁邊岑丹生正扶著手臂,指尖裏滲出血來,那張白淨的小臉上生了痛苦而擠出的褶皺。


    何藥溫怎可能置之不理,那童屍被他突然的爆發給震到了,連連招架不急,一點一點往曾竹溪的方向退去,希望他能幫自己一把。可曾竹溪現在正專心同洛飛鳥打,哪來的多餘精力去注意這邊。何藥溫正在氣頭上,也看出了這小子的目的,哪裏會容許他得逞,稍一發功,一個箭步上前,便將他的頭顱削了下來。


    聲稱永不願傷人殺生的何藥溫此刻竟為了岑丹生破了戒,若是洛飛鳥清醒著,看到這一幕想必要笑他了。


    “無妨,一具屍而已,fèngfèng補補還能用,談何殺生。”心底的語氣相當冰冷,誰叫他傷了岑丹生?


    掏出一方精緻的絹布細細拭去劍上的血跡,他趕忙過去查看岑丹生的傷勢。


    不過是被那童屍一爪給抓破了衣裳傷到了皮肉,傷口並不深,卻因為這小子爪上有屍毒,此毒正在一點一點蔓延開來,不容怠慢!


    “疼麽?”何藥溫聲音聽上去相當心疼,看著岑丹生咬得發白的下唇,不用問也知他此刻在忍受何等的煎熬。傷口不深,屍毒卻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一般,更何況這發作起來如同火燎,如何不疼。


    但岑丹生一點沒叫出來,在何藥溫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走,這小子弄死了,我們去幫你師尊。”他邁出了步子,卻又被何藥溫拉了回來:“師尊暫且還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倒是你的傷勢還要緊,需盡快祛毒,若是蔓延開來,你可不像師尊一般能爆發靈力壓製。”他拉著岑丹生到一旁坐下,語氣裏頗有些嗔怪的意味。


    方才那幾個北師路的弟子給洛飛鳥治療屍毒的時候,何藥溫想著這裏的走屍什麽的多有毒性,若是中了毒,沒藥治豈不是等死?所以他特意找那幾個弟子要了許多來,就為了防止這萬一。結果沒想到一語成讖,這下是岑丹生中了屍毒;但手邊又剛好有藥能治,也算是悲中一喜事。


    用小刀小心割下破損的衣袖防止被打磨成粉的藥裝在一玉瓶裏,何藥溫從袖袋中取出一瓶一點一點往傷口上倒。這藥是有些刺激的,疼得岑丹生不由得倒吸一口氣。何藥溫是在哪兒聽得心疼,一邊責怪自己不夠小心,手上的力道又輕柔了幾分。


    洛飛鳥是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總覺是有什麽一直想要控製自己的意識,是那殘暴的殺戮欲望。他此刻的力量也是飄忽不定,靈脈上屍毒和靈氣相互克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渾身蔓延,克製了他的發揮,總有異能,卻總是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但這也足夠抵擋曾竹溪與魔王二人了,隻是不知,這樣不分伯仲地打下去,自己還能撐多少時候,總要決出個勝負。


    這修雲劍因為接近了魔王的魔氣而變得力量大增,使其變得更加不容人小覷。曾竹溪帶著傷,稍微一動就被拉扯著疼的厲害,因而打得齜牙咧嘴。魔王的力量倒是因為羅堯遙的動搖而削弱不少,所以除了修雲劍的威力以外,洛飛鳥是站在上風的。


    正在三人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忽然在仔細就這麽渾身一抖,立在了原地。仔細一看胸口處已經紅了大片,一柄滴著血的尖刀從曾竹溪胸口處冒出了尖,正是心髒的位置。他緩緩回頭,看了來人一片小小的殘影,一開口,血就從口中湧了出來,就聽他含糊不清的一句:“霜......降。”


    沒有想到這人死得這麽快,洛飛鳥也是一驚,匆匆瞥了一眼來人便又與魔王扭打在一起。


    “瞧見沒有?你的靠山現在死了,你還執意要這樣做麽?”岑清酒這邊二人仍是僵持不下,沒爭出個勝負。羅堯遙的搖擺不定讓二人都很苦惱。


    全場幾人,各自做事。就聽外邊一陣騷亂,天,也霎時蔭蔽了下來。


    洛飛鳥現在很混亂,那力量他越發壓製不住了,眼前的血紅愈發混濁,恍恍惚惚的,他把手上的碧落扔了出去。


    “看住……了……”接到雙劍的霜降同時又收到了這樣的指令。


    下一秒,就見洛飛鳥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本是殺他的好時機,魔王卻被控製住一般沒有動手。岑清酒挑眉,看了一眼羅堯遙,其手上的動作果然已經停了。正準備放下積雲,卻見洛飛鳥忽然暴起,一掌將魔王推了出去。


    魔王被這麽一擊,快速向後滑行,下一秒,背部撞在了大殿的牆壁上,一個碩大的坑以魔王為中心出現在牆上。


    岑清酒和羅堯遙皆是大驚。岑清酒知道他怕是壓不住了,徹底開始暴走了,大呼一聲:“洛飛鳥,你給我冷靜一點!”就這麽沖了過去,將羅堯遙交給了在那方修養的兩個徒弟。


    岑清酒在洛飛鳥打向霜降之前到了他的近前,一拳揮在洛飛鳥臉上:“你他媽給老子清醒一點,”咬牙切齒的,“你自己說不傷他,你現在快把人家打死了你還不傷人家?我他媽當初一碗悔意湯給你灌了一了百了,幹嘛跟你說這麽多的沒的,害得你現在......”


    岑清酒急得要死,準備罵醒他,一邊在自責自己多嘴多舌,說著說著竟還帶了哭腔。這二人的模樣著實是把周圍人嚇了一跳。


    兩個人額頭就這麽相抵著,岑清酒努力抬起視線看著洛飛鳥的眼睛。罵完,低低問他一句:“醒了沒?沒醒就打了!”


    雖說這麽半天洛飛鳥都沒有動手傷人,就這麽靜靜的,但誰知道他什麽情況,還是防著的。卻聽他忽然間應了一聲:“嗯。醒了。”


    洛飛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的,或許是那一拳帶來的疼痛讓他呆滯了那麽一下,耳邊細細碎碎得有人生,不知道在說什麽但就是很氣,五感也漸漸回來了,那屍毒發作時鑽心的疼也漸漸升起。或許是屍毒發作得更加猛烈了,這靈力怕是也壓不住了。


    他有那麽一瞬間,想就這麽倒進他懷裏,睡過去算了,反正這麽疼,他受不住了。可是不行,自己還要把魔王送回去,他還有人在等他,自己呢,或許連那些問題的答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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