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在看麽,來嘮嘮唄~


    ☆、第十四章


    事實證明,林居安果然是因為心緒起伏過大才很沒出息的暈了過去。他身上的傷隻是皮外傷,並沒有傷筋動骨,所以身體恢復的很快。他隻躺了一天,便能裹著麻布,健步如飛了。


    林居安身體恢復快的好處之一就是成功趕上了慶功宴。說起來這慶功宴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才辦的。


    圍困燕盪城的南軍共計七萬人,而城內守軍隻有兩萬,若強行突圍也是可以的。然而,燕盪城作為嶸王的起家之地,是萬萬棄不得的。嶸王若是棄守燕盪,就等棄了這整個天下。所以他隻有華山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擊退圍困的南軍。然而要破敵就要有士兵,城裏的這點兒人馬肯定不夠,那便隻能去“借”兵了。而兵馬的主人便是王爺的親家、鄭伯泰的長子、鎮遠將軍鄭北安。鄭北安負責鎮守大顯東北邊境。開國之初,此地也是阢真人盤踞之處,不過由於嶸王和鄭北安太過勇猛,阢真人節節敗退,最終被逼到了荒涼的西北大漠。阢真人跑了,鄭將軍手裏的兩萬精兵就暫時閑了下來。而此時他們正被無路可走的嶸王給盯上了。所以那日嶸王星夜派兵進攻南軍並非是為了偷襲,而是為了拖住燕盪城正門的南軍主力,來掩護自己和親隨能順利東麵的武庭門出逃。


    本來這事也不值得開個慶功宴,畢竟這兵能不能”借“來還得另說。但林居安火燒南軍糧糙大營可就值得了。嶸王此去少說也要有半個月才能回來,若是不順利也可能就回不來了。就算往好處想,世子至少也要撐十五天才行。由於林居安將南軍的糧糙一把火燒了個幹淨,朝廷就要從周邊重新調集糧糙。可北方這幾個省遠不如南方富庶,在此處徵調糧糙必定不是容易之事,怎麽也要花個十來天的時間。而糧糙未能全部到達之前,南軍必定不會大舉攻城,這樣世子就有很大可能堅持到王爺回來了。


    林居安沒想到自己當時的一個閃念,竟然發揮了如此大的作用,他也算是立了大功了。也許是看在林居安這“投名狀”立的太有誠意的份兒上,他在宴席上的座次竟然安排在了沈亭的下手,要知道對席上其他的將領來說,自己完全就是個來路不明的毛頭小子而已。不過“英雄不問出處”大概就是本朝武將和文官不同的地方。文官講究論資排輩,坐下前先要說師從何人,再比比科舉名次,最後還要看看官銜大小,也當真不怕麻煩。而武將則不同了。聖祖高皇帝當年是憑著一幹武將打來的天下,武人沒那麽多說道,就將就個論功行賞。誰戰功卓越,誰就能服眾,別的一概不論。所以林居安坐在沈亭邊上,別人也都是服氣的。


    世子此時端坐在上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林居安被世子這態度弄得有些心虛,總想找個機會認個錯,雖然他也不覺得自己哪錯了。可是世子連著兩日看都不看他一眼,任他憋了一肚子的話,也隻能做個沒嘴兒的葫蘆。


    世子的右手邊分別坐著盧將軍,田將軍和丁副將。盧將軍林居安是見過的,但盧將軍似乎不記得他了。不過這也正常,哪個大人物會花心思記住一個小太監呢?田將軍和丁副將他倒瞧著麵生的很。他們倆也許也來過王府議事,不過當時自己這個小太監也是不可能花心思去記那麽多大人物的。如此看來大人物和小人物起碼在這一點上還是平等的。這麽想著,林居安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了那麽點兒思辨的智慧。


    田將軍看著和盧將軍差不多年紀,不過脾性就大不一樣了。盧將軍沉穩內斂,不開口時自有一番威嚴在。而田將軍性格頗為慡朗,言行直率,不拘小節。這兩位想來都是常年跟在王爺身邊的。另一位丁副將比他們年輕許多,大概也就三十出頭。他麵目清秀,看著不似武將,倒像個文弱書生。不過這位書生一開口就嚇了林居安一跳。


    “這位林小兄弟有膽有謀,竟能在混戰之中找到南軍的糧糙大營,著實令人佩服!來,我丁不忘敬你一杯!”這位丁副將說話聲如洪鍾,全無一絲文弱之氣,實在跟他的相貌不搭得很。林居安偏頭看了沈亭一眼,沈亭給了他一個習慣就好的淡定眼神。從這一屋子人的表情來看,應該就隻有自己不習慣了吧。


    丁不忘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林居安雖沒喝過酒,但也不想掃了大家興頭。於是他嘴裏一邊說著“不敢當,不敢當”,一邊舉杯與丁不忘一飲而盡。這酒沒有林居安想像中的難喝,相反最初的辛辣過去後,舌尖上似乎還殘留了一絲甘甜。他人生過了快二十年才終於發現,酒還算是個好東西。下次若有機會,自己定要嚐一嚐俞亮鍾愛的玉滿堂和世子那晚飲的屠蘇酒。


    有了這麽一個好的開場,幾人很快也都熱絡起來。大家相互敬酒,當然也少不得互相吹噓一番。你稱我少年英雄,我敬你老驥伏櫪,將這造反的前景描繪的無限美好。若是一年前的林居安,在這種場合定是要露怯的。多虧了軍營一年的歷練,他不僅長了本領,連與人應酬的功夫都大有精進。


    酒過三巡,大家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林居安發現自己還挺能喝,幾番推杯換盞下來,不但意識清醒,臉都沒有紅一下。其餘幾人雖然臉上略有薄紅,但也都清醒得很。大家自有分寸,誰也不想喝多誤事。不過世子臉色還如剛開始一般,就隻是因為沒人敢勸他酒罷了。否則以他的酒量,怕是早已眼花耳熱了。


    酒宴散場,大家紛紛起身告辭。盧將軍和沈亭等一幹人去了北大營,而林居安則隨世子回了啟秀園。


    沒錯,雖然世子這兩日視他如無物,但林居安自進城以來確實是住在啟秀園的西配房中的。那間屋子是林居安短暫的世子近侍生涯的見證,裏麵陳設一如他當時離開那般。自己在那裏,也不知新的近侍太監住到了哪裏?


    聽沈亭說,自己那晚暈過去後,為了方便救治,世子便派人將他帶回了較近的嶸王府。不過林居安在這裏住的著實有些憋屈。他在王府的一幹奴僕之中可算的上是熟麵孔,雖不知那些小太監們是怎麽猜測自己沒有隨世子一道回來這件事,但十有八九是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林居安怕自己突然“詐屍”不好解釋,於是隻能整日閉門不出,平日裏的飯食也都是由一個麵生的小太監給送進來。


    林居安說到底性子還是有些跳脫的,雖然八年艱苦的偽裝快磨光了他的稜角,又給他強加了幾分深沉,但一年恣意的軍旅生活還是讓他心底的那點兒死灰再次閃出了點點火星兒。林居安養傷的時候也不覺得憋悶,可傷好了人就呆不住了。他有心想跟世子請求去北大營,可惜連日來他連世子的影子都見不著,更別提開口了。這次慶功宴,還是他跟世子的第二次照麵。今日林居安打定主意說什麽都要讓世子同意他搬出去,否則自己跟養在深閨大院的姑娘有什麽分別。


    “世子,請留步。”眼看著世子又要扔下他回房,林居安終於斟酌著開了口,“屬下請求去北大營,請世子恩準。”


    世子背對著他,也不回頭。清冷的月光灑在他月白色的長袍上,顯得整個人都有些縹緲起來。一年未見世子似乎清減了許多。林居安這一年在邊關歷練,個子高了,人雖然比之前壯了不少,但也絕對稱不上多麽健碩。而此時的世子看著竟比他還要單薄些。這一年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麽,造反果真如此消耗心神麽?林居安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誰攥了一把,呼吸中都帶了那麽點兒疼。


    “你這回還是不怕死麽?”世子沒有理會他的請求,而是問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相幹的話。


    林居安想到了在總兵府世子也曾這麽問過他。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來著?


    “屬下怕死。但若是能為世子而死,屬下便不怕!”


    世子笑了一聲,不置可否。不過還好世子這次沒有斥他說的是假話。


    “屬下不是那脆弱易折的花兒,無需誰養在家裏嗬著護著。屬下在歸陽曆練了一年,也曾上陣殺敵負傷流血,骨頭結實得很。屬下雖不能像世子那樣指揮得千軍萬馬,但也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之人。前路艱險,我隻願隨他血戰沙場,共退強敵!”林居安覺得自己的酒勁兒來的好像有點兒晚,明明那麽不當講的話就這樣順著遲到的醉意一齊湧到了嘴邊。


    “明日一早你便去北大營找沈亭報導吧!”世子扔下一句話便進了臥房,也不知有沒有把他的醉話當真。


    作者有話要說:林居安終於man了一回!


    ☆、第十五章


    雖說是戰時,可燕盪城的老百姓們卻沒有一點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自覺。王府附近的這條長街依然如往日一般熱鬧,擺攤的商販也沒有因城外圍困的南軍而降低他們叫賣吆喝的嗓門兒。


    林居安來到一家包子攤前,剛扯了板凳坐下,一個身穿褐色粗布麻衣的老伯樂便嗬嗬地走上前來對著他道:“小夥子,吃點兒什麽呀?我這兒有包子,餛飩,豆腐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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