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抖,手機摔到了地上,齊夫人卻沒心思去管了。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又連忙讓人去查席緒寧和路與濃是在哪裏相遇的。


    沒一會兒就得到了答案——吳城。


    齊夫人猛地站了起來。


    吳城!


    齊靖州去的就是吳城!他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難道他——


    不!


    齊夫人呼吸急促地搖著頭,想著不可能會那麽巧的,而且就算遇見了,又怎樣?齊靖州已經不記得路與濃了,她已經試過了,路與濃的照片就放在他麵前,齊靖州都沒有一點反應。


    雖然是這樣想,齊夫人的心情還是不可避免地沉重起來。


    路與濃和齊靖州一點也不合適,他們兩個根本不能在一起。否則她兒子不知道還要受多少傷害。


    她絕不同意路與濃回來!


    更何況……景纖樂也是不能隨意打發的,她是剛剛才知道,景纖樂的那個朋友竟然是梁家家主最為寵愛的小女兒!這會兒她要是改口不接受景纖樂,誰知道會不會因此惹怒梁家?他們齊家雖然勢大,但是和梁家混的根本不是一條道,那些人行事沒有底線無所畏懼,一旦招惹,隨之而來的必定是數不盡的麻煩!


    齊浩中都還沒有原諒她,她不能再幹蠢事了。


    想清楚之後,齊夫人的決心更加堅定起來——決不能讓路與濃回來!必須盡快讓齊靖州和景纖樂訂婚!


    ……


    齊靖州總覺得他必須留下,才能弄清楚一些事情,但是齊夫人沒給他這個機會。


    接到齊奶奶摔倒進了醫院的消息,齊靖州立即沒心思去關注腦海中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了,拎著席緒寧就上了回裏城的航班。


    席緒寧狀態很不好。


    不知道簡司隨和他說了什麽,他眼中狂熱熾烈的光芒已經所剩無幾,身上散發著強烈的不甘和滿滿的無力。


    坐在齊靖州身邊,他一直低著頭,閉著眼睛不說話。


    許久之後,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齊靖州神色冷淡的麵孔,忽然笑了,他捂著被簡司隨打到內傷的肚子,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竟然無能到這個地步,那樣喜歡一個人,卻沒有能力和她在一起。”


    齊靖州睜開微闔的眼睛,複又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席緒寧低低地笑出聲來,忽然說:“你也很喜歡她對不對?”


    齊靖州的雙眸重新睜開,其中流轉著幽暗的光芒,他淡淡地說:“我和她隻見過一麵,並不熟悉。”


    “是嗎?”席緒寧用憐憫又譏誚的目光看著他,“表哥,你以前愛她愛得死去活來,聽說你以為她死了的時候,還差點跟著她一塊死,怎麽現在竟然連人都不記得了?”


    席緒寧的聲音裏帶著得意的意味——齊夫人仔細交代過他,絕對不能跟齊靖州提起這些。在以為路與濃已經不在了的時候,他可以不提,可是現在,憑什麽?他求而不得這樣狼狽,憑什麽齊靖州可以以忘記一切當借口。過得這樣輕鬆恣意?!


    “你說……什麽?!”齊靖州瞳孔驟然一縮,猛然轉向席緒寧,眼中盡是冷冽的光。他不想相信席緒寧的話,可是直覺告訴他,席緒寧肯定知道些什麽!


    他腦海中閃過混亂的片段,他想看清那是什麽,卻怎麽都抓不住。


    席緒寧露出惡劣的笑容,“你真的忘了嗎?她曾經是你的妻子啊,你們曾經相愛,可是姨媽他們不想讓她跟你在一起,因為忌憚她太過輕易就能牽動你的情緒——你懂我是什麽意思的吧?我們都有病,我說是精神病吧,姨媽還說不是,還讓療養院那些醫生一起說好話來騙我們。他們說我們不能大悲不能大怒,否則容易失去理智——這話也說得真委婉,什麽失去理智,直接說瘋子、精神病,不就好了?多直接!”


    他冷笑著自嘲,厭惡極了自己身體裏流動的血。他翻過許多書籍,知曉這的確不是什麽精神病,可是在他心裏,已經沒有多少區別了。


    “還有那個簡司隨——這個人你肯定也見過了吧?他從來都把濃濃當成他的所有物,不讓別人碰一下,他怎麽可能容許濃濃和別人在一起?所以他們——姨媽和簡司隨他們,就把你們分開了。”席緒寧一點也不介意多坑幾個人,“所以你才會忘記和濃濃有關的一切,什麽都不記得。”頓了頓,“濃濃也不記得你了,他們終於得償所願了!你可以去看看你自己的婚姻狀態,肯定是已婚,配偶欄是——啊不,他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瞞著你,你們的婚姻關係肯定也已經不存在了。但是仔細去查,肯定能發現遺留的蛛絲馬跡,不信你去試試?”


    這些謊話根本經不起推敲,別人或許不會輕易相信。可是這是齊靖州,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他或許不會全部相信,但是也不會全部不信。


    至少他曾經和路與濃相愛這一條,他肯定會相信的。他的大腦忘記了路與濃,可是跳動著的心髒還沒有忘記,在看見她的時候,心跳還會情不自禁地加快。


    還有她是迫不得已和他分開這一條,他也肯定會相信,否則她為什麽和他一樣這樣巧合地失憶呢?


    他不會去想,是因為他傷害了她,所以她自己離開了。


    ……


    簡司隨一個人想了許久,最後將傅臨叫了來,問道:“你覺得濃濃怎麽樣?”


    傅臨麵露愕然,有些疑惑,“濃濃她……又出什麽事情了嗎?”


    簡司隨抬手遮了遮眼睛,深吸一口氣,“我是問你,你……喜歡她嗎?”


    “你開什麽玩笑?!”傅臨被嚇得差點跳起來,簡司隨將人管得這麽緊,他哪敢生出什麽心思啊?沒瞧見簡司隨身邊對路與濃有其他心思的下屬都不見了?他沒嫌自己命長!


    正想辯駁,就見簡司隨涼涼地看著他,半晌不說話。


    傅臨反應過來,他好像誤會了些什麽,艱難道:“你的意思是……”


    簡司隨點頭,直截了當地問:“如果讓你和濃濃結婚……?”


    雖然猜到了一些,傅臨還是嚇了一跳,“結婚?!出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


    “濃濃想給雲羅找個爸爸。”簡司隨點燃一支煙,望著窗外的夜景,久久沒有說話。


    傅臨察覺到了他複雜低落的心情。他可以說是簡司隨最親近的朋友,簡司隨的事情,他其實一直都看得十分清楚——比如簡司隨對待路與濃太過謹慎小心的態度,與其那十分不妙的占有欲。


    他曾經試探著勸過,路與濃到底不是小孩子了,簡司隨能耐再大,也不能保護她照顧她一輩子。又不是夫妻,這像什麽話?


    可是才開過一次口,他就被簡司隨激烈的反應給嚇到了,之後再沒勸過。


    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聽到簡司隨改變決定。


    隻是,讓他跟路與濃結婚?這是不是太過草率了?而且這問他意見的語氣也太沒誠意了。


    “我能相信的,隻有你了。”簡司隨忽然說。


    還未出口的拒絕忽然就咽了回去,傅臨歎了口氣。


    路與濃長相好,仔細相處下來,發現她性格也可愛,這的確是一個足夠吸引人的異性,可是之前因為忌憚著簡司隨,他根本不敢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所以現在他根本沒什麽感覺。突然就想到要和她結婚,這別提多別扭了。


    而且,他不認為簡司隨真的願意鬆手。


    想了想,傅臨掩麵,“我陽痿。”


    “……”簡司隨回頭望他,似笑非笑,“那就更好了。”


    傅臨沉默了一瞬,收起開玩笑的態度,漸漸地皺起眉頭,試探著問道:“你是認真的?”


    簡司隨靠在護欄上,沉默了許久,忽然抬頭,“不是。”他出了長長的一口氣,有些無奈。“算了,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吧?”


    “嗯?”傅臨不解,不知道簡司隨忽然想通了什麽。


    “我發現,終究還是舍不得。”簡司隨眼中流露出溫柔笑意,“就算讓你跟她在一起,她大概也不會喜歡上你,所以,算了,你和她結婚就好了,感情什麽的,不需要談了。”


    傅臨想了一下,終於想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想給雲羅找一個爸爸。但是你又不放心其他什麽人,所以讓我幫忙——簡單總結,就是幫你欺騙她?”反正到時候路雲羅是有爸爸了,簡司隨答應路與濃的做到了,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這個“丈夫”隻能是掛名的,掌控著路與濃的依舊是簡司隨——和原來根本沒什麽區別。


    簡司隨一點也不心虛地點頭承認。


    這次輪到傅臨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幽幽地道:“感情這種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控製的,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倒不是不願意,反正他對自己的婚姻沒什麽要求,要是他自己不決定,最後的結果。隻能是接受家族替他決定的陌生女人。


    這樣算起來,和路與濃結婚倒不失為一個更好的選擇,反正不管是做戲還是來真的,都比其他女人要好。


    傅臨的“擔憂”,簡司隨並沒有回答,隻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傅臨從那聲輕笑中嗅到了殺氣。


    “好,我答應了。”傅臨幹脆地說。


    最後離開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勸自己的好友:“兄長的職責和丈夫終究是不同的,你這樣……不太妥。”


    簡司隨沒有回過頭來,傅臨隻看到他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麽神情,隻看到他夾著煙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許久沒有等到簡司隨回應,傅臨就知道,這次他又沒聽進去。無聲歎了口氣,他皺著眉頭走了。


    簡司隨知道傅臨說的是對的,可是他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他的心思要真像傅臨想的那樣,就不是做出讓路與濃和其他人結婚的決定了——他又不是會在乎倫理的人,如果真的對一個人生出了愛情,他才不會管那是不是自己的親妹妹。


    他的的確確是將路與濃當成親人來疼愛保護,隻是曾經那麽多年的相伴、異於常人的遭遇,讓他對她生出了似乎超越了普通親情的情感。


    這種感情讓他一度有些恐慌,可是仔細想一想,這其實也隻是“親情”而已,他根本不需要忌憚。


    ……


    路與濃這幾天一直都心不在焉。


    她號碼又被簡司隨給換了,又根本不記得席緒寧的電話號碼,所以聯係不上人。她也不是想做什麽,答應了簡司隨,她就不會再反悔,隻是想要跟席緒寧說一聲“再見”而已。


    可是簡司隨不允許。


    她想來想去,也隻能妥協地歎一口氣。


    對席緒寧固然心存愧疚,可是相比起來,明顯是簡司隨更為重要的。


    更何況,心中逐漸蘇醒的情感,麵對著席緒寧,竟然有種無法寄托的感覺,就好像……他根本就不該是那個人。


    “在想什麽?”


    正發著呆,一隻大手就從身後伸出,遮住了她的眼睛。


    路與濃怏怏地將他手拉下來。


    簡司隨說:“傅臨找你,出去吧。”


    路與濃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簡司隨說由他來決定,她就猜到那個人極有可能是傅臨。可是和傅臨認識也不是第一天了。之前都沒什麽感覺,突然就湊到一起去,怎麽都覺得別扭。


    但是盡管心裏這麽想,還是不想讓簡司隨失望,還是跟著傅臨出門了。


    按照傅臨說的,在“結婚”之前,總得先“戀愛”,直奔主題不太妥當。


    路與濃知道想讓簡司隨改變主意很難,隻能盡力去適應。好在傅臨的優秀並不隻在於家世和能力,他認真起來,竟然也是十分吸引人的。更別說他本來就有意拉近兩人的關係。


    於是路與濃也漸漸習慣起來。


    ……


    齊靖州匆忙地趕回家,卻發現齊奶奶根本就沒什麽事。


    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靖州,你也別怪你媽,這是我的主意。”齊奶奶安撫似的拍了拍自從齊靖州進來就不敢抬頭的景纖樂的手,“我讓你媽去跟小樂的家人都談過了,都讚同讓你們盡快訂婚。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沒心思結婚,所以先訂婚,要是沒什麽意外,半年後你們再結婚。”


    景纖樂臉色變得緋紅,抬頭看了齊靖州一眼,撞上男人的目光,又急忙低下頭去。


    齊爺爺和齊浩中都不在,這裏就隻有齊奶奶和齊夫人。


    還有一個一直住在這裏的景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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