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名叫小花的女孩炸開,並飛上了天成為那些頭顱的一員,已經過去了一天的時間。


    黎音也不清楚是不是一天,但感覺上是這樣。


    其間,她得知了女人的名字,叫孔冰,自稱獵人,獵殺的卻不是野獸,而是趕在那些東西成形之前,將其消滅。


    如今兩人正坐在一處廢墟形成的夾角中,躲避天空中那些頭顱的凝視。


    一天的時間,黎音目睹了四起異常事件。


    每一個的詭異程度都遠在地球異常之上,其中之一就有被飄在天上的頭顱發現。


    當時,有一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從的藏身地衝了出去,結果瞬間被頭顱群鎖定!它們爭先恐後地往那人的身體裏鑽,而那人的臉上……竟是還帶著笑?好像被詭異頭顱鑽進身體,是什麽享受的事情。


    那人的身體仿佛變成了橡膠,硬生生地擠進去了十幾顆頭都沒破,最後竟然還搖搖晃晃地往藏身地走去,似乎要將這份‘喜悅’帶回去,分享給其他人……


    “那群人……死定了。”


    孔冰閉上眼睛,臉上帶著不忍,手中緊握著造型奇怪的槍,卻沒有開火。


    “不殺了它嗎?”黎音奇怪地問道。


    孔冰深吸一口氣,搖頭:“我不想死,要是把忉利天引過來,咱們一個都跑不了。”


    對於這個名字,黎音總覺得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於是開口問道:“忉利天是什麽意思?”


    這次輪到孔冰搖頭了:“不知道,所有人都這樣叫,所以我也這樣叫。”


    孔冰將槍放在一旁,從背包中拿出一些肉幹和幹淨的水,分給了黎音。


    接過食物,將其撕成小塊,放在麵前的石頭上,兩人就著水,艱難地吞咽著和石頭一樣硬的肉幹。


    雖然相處了一天,但黎音的警惕並沒有放下。


    誰知道這女人帶自己走,是不是要把自己當成備用幹糧?萬一哪天肉幹吃沒了,或許就該吃自己了。


    不過給備用幹糧吃肉幹,是不是有點浪費?或許這女人真的值得信任呢?


    孔冰也是一樣,一路上不停地試探黎音,從側麵打探她的過往。


    可黎音一問三不知,再問就摸著頭頂的傷口喊疼,表示自己失憶了。


    對於少女的說辭,孔冰雖然半信半疑,但也隻能選擇相信。


    “孔冰姐姐,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吃飽喝足,靠在石頭上,黎音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孔冰望著遠方,眼中閃過迷茫,緩緩開口:“我也不清楚,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是這樣子的。據說,以前的世界並不是這樣的,人們在陽光下生活,沒有這些怪物,沒有恐懼。但是傳說總是模糊的,就像被時間侵蝕的照片,隻剩下些難以辨認的輪廓。”


    她的身體躺倒,將頭放在了黎音的雙腿上,閉著眼睛,歎了口氣:“柚柚,他們說的太陽是什麽?陽光又是什麽?你見過嗎?”


    為了維持人設,黎音沒有回答。


    孔冰從懷中一陣摸索,隨後拿出一張被保存得很好的照片,遞到了黎音的麵前。


    “喏,他們說,這就是陽光,還有藍天、白雲、青草,很美對吧?”


    黎音輕輕接過照片。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已經有些泛黃,但還是能清晰地看到上麵的風景,是一片大草原,一隻鳥兒在空中翱翔,陽光灑在綠草如茵的大地上,令人心曠神怡。


    在地球,這是很常見的風景,可在這裏,卻是連做夢都無法去往的夢幻之地。


    “柚柚,我從前一直在想,藍天是什麽樣子的,那一定很美,美得讓人忘記恐懼,忘記我們現在所經曆的黑暗。”


    “這就是你踏上旅途的原因嗎?”


    “不是我,而是我們。”


    她指了指臥在兩人旁邊的肉球,介紹道:“她是我妹妹,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可是因為我的一次決策失誤,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回憶起過往,她的聲音中滿是自責,就連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黎音看向安靜地飄在一旁的肉球,她還以為這隻是一隻普通的異常,被孔冰收服,成了坐騎。


    沒想到,竟然是她的親人啊……


    稍微調動一點夢境能量覆蓋在雙眼上,再次看向肉球,卻是歎了口氣。


    這個肉球,已經死了,沒有一絲人類的意識留存,隻剩一副軀殼,能認出孔冰也隻是因為本能的反應。


    孔冰似乎是好不容易尋找到了一個可以聊天的人,一打開話匣子就有些收不住:“我和妹妹約定好了,要一起找到藍天下的世界,取一棵草的種子,回到我們的故鄉將其種下。那時候,我們的故鄉也會變得和這照片上的一樣美麗。”


    “而且我覺得,隻要到了那裏,一定有辦法救治我妹妹,將她恢複原先的樣子,和我們繼續前進,一直到世界的終點。”


    黎音沒有選擇將她妹妹的真實情況說出來,隻是默默地聽著。


    那是她心中的希望,也是她前進的動力,一旦希望破碎,恐怕這位名叫孔冰的女子,也會成為那些行屍走肉中的一員。


    “你知道嗎?柚柚。你和我妹妹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透明。我一直覺得,或許真正的天空就是這副樣子,不帶一絲雜質,是世間最純淨的東西。”


    黎音輕輕開口:“是啊,真正的天空,真的很美……”


    廢墟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孔冰似乎在回憶曾經的日子,又或者是在幻想天空和草地,與妹妹一同奔跑在陽光之下,不用擔心詭異的威脅,隻有最純淨的快樂……


    在黎音的懷中,她緩緩睡著了。


    黎音輕輕拉過旁邊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同時調動體內的夢境能量,分出一縷注入孔冰的腦海之中。


    這是一顆種子,以希望為土壤,結出名為美夢的果實。


    隻有這樣才能在這個滿是怪誕和恐怖的世界中,收集一絲絲夢境能量。


    而且這顆種子也不會傷害到她,隻會將那份希望在她心中生根發芽,成為一束溫柔的光,照亮前行的路。


    閉上眼睛沉入意識世界,黎音看到柚柚還在睡。


    在夢境的世界中,她不再是髒兮兮的樣子,而是穿著雪白連衣裙,幹幹淨淨的小姑娘。


    或許是從未享受過這般平靜,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沉浸在夢鄉之中久久不願醒來。


    壞心眼的黎音又從她的身上抽了一點夢境能量補充消耗。


    小姑娘正在夢中吃甜甜的糖果,結果突然口中的糖不甜了,變成了苦的,她一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從嘴裏拿出來,放在眼前看了看,又吹了吹,不舍得丟掉,猶豫著又放回到了口中。


    結果了還是苦的……


    好奇怪呀。


    小姑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沒有過多追究,而是從口袋裏拿出糖紙,把這顆苦的糖果重新包好,放回口袋裏,準備留到下次再吃。


    這一幕看得黎音有些心疼,又覺得有些好玩。


    收回目光,調動這一點點夢境能量想要試著聯係本體,卻依舊失敗了。


    黎音無奈地歎了口氣,在這一瞬間,她感受到了柚柚夢中那糖果的苦澀。


    敲,我堂堂噩夢之神,未來掌管一切夢境的存在!竟然因為缺少能量,連本體都聯係不上!


    難受……


    孔冰很快就被天空中刺耳的尖叫聲吵醒了,坐起身,用力伸了個懶腰。


    不知為何,感覺身體格外輕鬆,精神都好了不少,從沒睡得這麽舒服過。


    她試著回憶了一下,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夢,一個很不錯的夢,隻是忘記具體內容了,有點可惜。


    拿起地上的包,將東西都收拾了一下,回頭看向少女的方向,發現她也已經醒了,隨即招呼一聲:“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肉瘤妹妹的飛行速度很快,兩人坐在上麵在城市的廢墟中穿梭。


    黎音驚訝地發現,這座城市很大很大,比地球上任何一個城市都要龐大。


    以肉瘤妹妹的飛行速度,竟然飛了這麽久都沒有看到邊界,而且從廢墟的規模來看,城市的曾經相當繁華,可見這個世界過去的科技水平並不低,甚至可能要比地球還要發達。


    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地球未來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黎音現在對於房朔之口中的‘真相’,有了新的猜測。


    如果地球是一個生態缸,那它的主人,真的隻有地球這一個生態缸嗎?


    這個世界顯然不是地球,而且是真實存在的物質世界,不是如同噩夢宇宙和裏世界一樣,僅僅是某種能量構築的虛幻空間。


    它會不會就是另一個‘生態缸’?而且如果自己猜得沒錯,它與地球的距離並不遠,甚至可以說,相當近。


    就在南極之外,緊緊相連。


    抬頭看向天空中呼嘯而過的詭異怪物,還有那些漂浮的人頭、血紅的天空,黎音眉頭微微皺起。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猜的那般,一旦這層屏障被打破,恐怕地球將遭遇滅頂之災。


    所以,常征和他帶領的邪教,在南極搞什麽呢?


    他們會不會已經觸碰到這個世界的禁忌,試圖解開那不可知的封印?


    “對了,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


    孔冰側過頭,笑著說道:“去補給一下,準備一些水和食物。”


    “是去買嗎?”黎音有些驚訝:“還有交易市場?他們是從哪裏獲得的肉?”


    孔冰神秘一笑:“確實有,而且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坐穩了柚柚,我要加速了!”


    黎音緊緊抓住肉瘤妹妹的觸須,對於這個未知的世界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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