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自己就總是失敗。


    一定是作為後輩的自己知識層麵太過匱乏的緣故。人造人少女如是想,下次拜託羅曼醫生給自己帶一些有關“想像”的書籍吧。這樣,說不定某一天她就能從冷淡的清晨體會到“清澈和純淨”了。


    “咚咚。”


    清晰的敲擊玻璃聲打破了少女短暫的思考。記得今天並不是例行檢查的時間,少女微微睜大了眼,有些疑惑地看向玻璃窗外。


    是什麽人會花費寶貴的時間來觀察她呢?


    入目是鮮艷的橘黃色的頭髮,在偏冷色調的燈光下有種溫暖的錯覺。按照年齡來說,應該是十七歲的女性,身高和體重都很標準,膚色白皙,屬於亞洲人的麵孔清秀幹淨。她並沒有穿研究員和醫生的標準服飾,而是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襯得發色和眸色更加顯眼。


    陌生的少女有一雙和頭髮同色係的橙色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瑪修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對方給她一種很難形容的奇妙感覺,和他至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若要說的話,就好像沒有任何“特點”一樣,很像……很像人……類?


    說不上來。


    “你好,我是立香,立夏的立,花香的香。”陌生的少女彎起眉眼,對她微微一笑道。她的聲音很清脆,語氣舒緩而溫柔,“你呢?”


    對方很平靜的說著,仿佛在進行普通的日常對話,事實上,這也正是非常普通的對話。


    但是,對瑪修·節列萊特來說,這一切太過奇怪了。她思考了幾秒,認真的回答道:“您是新來的實習生嗎?房間的標牌上有簡單的指示,”瑪修說著指了指相應的位置,“我是召喚案例第二號,作為人類被賦予的名字是瑪修·基列萊特。”


    原來如此,如果是新的實習生就說得通了。羅曼醫生認為迦勒底的人都是怪異的天才,那麽新的實習生像個人也很正常。自被製造出來為止,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會對她進行普通介紹的實習生。


    這是今天遇到的好事情呢。


    陌生的少女聞言卻笑了,她颳了刮臉,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對那種事情真的是一竅不通,感覺再活一輩子也無法理解,我隻是個隨便亂走的普通人。嘛,雖然現在也很難說是……我呢,看到你的時候,就很想認識你。”


    瑪修楞了一下,她一時間很難用示巴灌輸的知識和羅曼醫生短暫的教導去理解少女說的話。


    “您真是個很奇怪的人,竟然會想認識我這樣的人類。”


    “不,我覺得瑪修坐在床上的樣子很可愛,所以就不自覺地開口了。”橙發的少女再次敲了敲玻璃,雙眼亮晶晶地祈求道,“我可以進來說話嗎?隔著玻璃感覺很奇怪。”


    搞不清狀況的人造人少女,暗搓搓激動又小心翼翼的英靈立香,就這樣互相不在相同電波的對話中,普通而奇妙的相遇了。


    “好啊。”


    人造人少女經過短暫的沉默後,輕聲回答道。


    例行的身體檢查過後,羅曼仔細看了看新出爐的體檢報告,隨口問道:“瑪修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高興的事情?心情似乎很好呢。”


    原本以為會無視的問題這次卻很快被回答了,粉色短髮的少女點了點頭,說道:“遇到了很奇怪,但是很有意思的前輩。”


    “誒誒誒!瑪修你……雖然很微小,但是是不是眼角彎了彎!”羅曼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眼睛和嘴角喊道,“還有嘴角!看起來就像是在笑一樣!”


    是這樣嗎?瑪修有點遲疑了眨了眨眼,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嘴角的弧度已經消失了,所以也不能確認羅曼醫生是不是看錯了,但是心情卻很輕鬆,想到立香前輩的時候,不隻是心情,就連身體也會感覺到很輕鬆。


    真奇妙。


    “真的是在笑哦,我覺得不會看錯的。瑪修剛剛真的笑了……嗚!這種仿佛被當頭一擊的眩暈感!”羅曼激動地閉上眼,臉上都浮現出了微弱的紅暈,握拳說道,“就算我了解的很少,但這一定就是綾波麗一樣三無少女的微——”


    “等等!瑪修你說遇到了奇怪的人!”沉浸在女神般的微笑中的羅曼醫生後知後覺的捉住了重要的詞句,他大驚失色道,翠綠的瞳孔都因驚嚇而縮小了,“是什麽人!迦勒底最近應該沒有新人才對!有沒有對你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瑪修回想了一下最近經常來看望她的橙發少女,搖了搖頭,替立香前輩正名道:“立香前輩是很好的人,也沒有對我做奇怪的事情。”


    “‘立香’嗎?是第四個召喚成功的英靈啊。”羅曼頓時鬆了一口氣,他摸了摸下巴回憶道,“聽同事說是性格很好的英靈,我也見過幾麵,雖然沒什麽交流,但是風評真的很不錯。據說連傲嬌大小姐類型的所長都能和她相處的很好,感覺……和我見過的英靈和caster都很不一樣,該說不太像有神話傳說和被人崇拜的英雄嗎……”


    “有次去取甜點還聽到廚師說她會做很棒的布丁……嗚嗚,因為形容真的很好吃的樣子所以好想嚐嚐看……”


    羅曼醫生無意識的碎碎念對瑪修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她把雙手平放在大腿上,安靜地傾聽著旁人對立香前輩的印象。


    示巴灌輸的知識裏有教過如何去了解一個人,個人主觀的感受和通過收集接受信息,在腦海裏慢慢描繪和豐滿一個人的形象——她的外貌,性格,喜好,以及日常的生活方式和對人的態度……然後和自己認知的立香前輩做對比。


    想要一點點的,更加精確的去接近立香前輩。


    “所長應該沒和她提過‘亞從者計劃’,也不知道她的態度是什麽,竟然一直瞞到現在啊。”羅曼撓了撓頭,放下了手上的資料,他看向正襟危坐到過於嚴肅的粉發少女,笑著說道,“瑪修和立香相處的怎麽樣,平時都會做什麽?”


    立香前輩和自己的日常。


    瑪修閉上眼,右手觸碰到了自己的心髒。


    像這樣,回憶起和立香前輩的日常,心跳就會加快,這一定是高興吧。


    “立香前輩會講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外麵的世界和一些有趣的故事。”


    “立香前輩形容的天空非常與眾不同,她說天空像是一滴在畫紙上渲染開的藍色墨水,澄澈的藍色從中心向四周蔓延,慢慢過渡成清淺的淡藍色,拉伸到視野的盡頭,就和大地成一體了。雲朵是奇形怪狀的棉花糖,軟軟的,看上去很甜,會隨著時間融化成各種形狀。有時天上會有漂亮的雲彩和霞光,是七彩的糖絲,光是看到就會像吃了甜食一樣很幸福。”


    “明明從文學角度來說遠遠比不上,甚至是奇怪的比喻,但是從立香前輩嘴裏說出來,我就覺得比任何文章都形象,就像親眼見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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