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郎原本一直掙紮想越過燕九的阻攔,過來謝容這邊的,結果聽得沉硯一番言語,他腳步一頓,臉上神色變了幾輪。  最終他擠出百轉千回的一聲“啊”……看著謝容沉硯兩人的視線越來越驚奇。  這是什麽絕美……啊不是,這是什麽淒淒慘慘戚戚驚天動地的三人戀啊?  他本以為的負心人,原來卻是最用情至深的。  情之一字,真是誤人至深。  連丞相都承受不住。  小侍郎收回了腳步,事已至此,涉及了陛下、相爺、還有小倌兒……不是他輕易能插手的事情了。  他神情複雜地看著那馬車裏外,一坐一立對峙著的兩人,歎了口氣,心說話本雖然是取材於現實,到底還是差了點。  話本哪有現實刺激啊!  眾人心思各異、話本究竟刺不刺激,謝容都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現在頭皮都要被沉硯嚇炸了。  沉硯話裏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起來……這就觸及他的知識盲區了。  謝容艱難地“你”了半晌,深覺不對,拂袖彎腰就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沉硯等人出來,便鬆了挑著布簾的手,微微側身給謝容讓位置。  不過他身體大概是真的難受,鬆手的時候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就朝謝容倒來。  謝容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扶住人,脫口而出:“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他就硬生生斷了尾音,太急了還碰到了舌頭的傷口,疼著嘶一聲。  沉硯這這情形,分明就是迷藥後遺症。  以他下的分量,沉硯本該再昏睡兩三個時辰的,這會兒提早醒來,不適感必然會大大增加。  不過沉硯怎麽會這麽快就醒過來了?  是沉硯意誌力太堅強自己掙紮著醒了,還是……  謝容心底剛閃過一絲疑惑,旋即就被沉硯嗬在耳邊的一口滾燙熱氣搞得一個哆嗦。  “陛下已允諾你進宮,梁總管奉了命,在宮裏等著呢……”  他似呢喃地在謝容耳邊低聲道。  沉硯說這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旁人看見這一幕,隻會以為沉硯昨夜被陛下搞得太累,受不住,身子不適才靠在謝容身上。  隻有謝容聽見了他的話。  謝容在城門處見到沉硯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今天這一出跑路計劃是夭折了。  籌謀準備了許久,到底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謝容不是沒有猜測過萬一事情不成,沉硯可能會有的反應。  惱怒氣恨肯定是有的,說不準還要帶著浩浩湯湯的侍衛來將他捉回去收拾一頓。  可唯獨沒想到沉硯會填了一道聖旨,自己把自己納進了宮。  還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和他的假身份來一出纏綿不舍的戲。  想起沉硯話裏的“梁總管”……謝容心底發沉。  這是沉硯的威脅嗎?  沉硯究竟打得什麽主意!  想到對原身一片忠心的梁庸平,謝容也沒心思管周圍各種怪異視線了。  他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略略扯開沉硯,強作鎮定地認命道:“回去吧。”  謝容本來的打著孤身離開的主意的,連梁庸平派來跟的人都找借口打發走了。  如今勢單力薄,沉硯要用什麽強硬手段,他也根本無法抵抗。  倒不如趁沉硯還沒徹底翻臉,從容些回去,也好思忖一下怎麽解決這場失敗的鬧劇。  謝容無可奈何地板著臉坐上沉硯的馬車時,耳尖地聽見了身後小侍郎的不勝唏噓聲。  謝容腳步輕微一頓,旋即就一把撩開車簾,飛快地鑽進了馬車裏。  他隻要稍微想一想小侍郎會誤解成什麽樣,就忍不住頭皮發麻,然而臉上卻也不敢露出絲毫窒息的神色。  隻能麵無表情地想。  朕自己綠自己。  真刺激。  沉硯很快也坐了上來。  這是相府的馬車,不如宮裏馬車寬敞,兩人挨著很近。  幾乎是一抬手就能碰著對方。  車簾子一落,駿馬噠噠噠地拉著馬車往宮裏走。  謝容定了定神,決定先聲奪人先發製人:“丞……”  “相”字還沒落下,丞相本人哐當一下當頭砸下。  謝容被砸了個懵,下意識伸手把人攬住。  沉硯身子沉,謝容沒抱穩,被帶累得往後仰了仰,背脊抵在車壁上,才堪堪穩住。  “你幹什麽啊——”  謝容忙不迭要將人推開,沉硯卻抬手環住了他的腰,將腦袋抵在謝容肩頭,聲音又沉又倦:“陛下,容臣靠一靠吧,臣身上沒力氣了。”  謝容伸手的動作一頓,神色有一瞬遲疑,片刻後才輕輕搭在沉硯的手臂上。  這一觸碰,他微微一驚:“你發燒了?”  沉硯沒穿大氅,甚至衣服都是昨晚的,隻稍稍整理了一下。  仔細看還能看見袖間輕微的褶皺痕跡。  而這衣服並不厚,謝容將手搭在上邊,很容易就發覺了不對。  沉硯身上的滾燙溫度幾乎都要透過衣衫傳過來了。  ……這麽嚴重嗎。  謝容有一絲絲的內疚,他也沒想到沉硯的身體這麽抗拒這藥效,更沒想到沉硯居然有本事提早掙紮醒來。  導致迷藥的後遺症翻倍地發作。  沉硯微微閉了眼,喃喃道:“不礙事,是藥效尚未揮發完……”  他聲音越來越低,好像隨時要睡著一般,鼻間呼出來的氣卻是一口燙過一口:“聽聞發燒的人體溫寵`幸起來最舒適,陛下可要試一試?臣這並非發燒,也不怕過了病氣給陛下,馬車上也挺刺激的……”  謝容那一點兒內疚之心登時煙消雲散。  他一巴掌糊在沉硯後背上,看著力氣很大,可真落下的時候卻也隻有輕微的一聲啪:“……你不要總胡說。”  沉硯好像察覺到了他減弱的力度,低低沉沉地笑了笑:“臣沒有胡說,以後臣入了陛下後宮,這種事不是常有的麽。”  說起這件事謝容就窒息。  原身到死都沒能實現的願望,沉硯現在也不知抽什麽風,居然就這麽把自己搞進來了!  他有心想問個清楚,奈何燕九就在外頭坐著趕車。  沉硯將入宮為妃當做吃飯喝水般簡單隨意,大半夜的一道聖旨傳的驚天動地,謝容臉皮薄,壓根沒法說出口。  他反複深呼吸,最終還是壓住了問話的衝動,一路僵硬著抱著仿佛睡著的沉硯,直到馬車漸漸停下,燕九叩了叩車壁提醒兩人到地方了。  謝容如釋重負,剛想推醒沉硯,後者長睫顫了顫,卻是連眼皮子都不抬:“去刑宮。”  “什麽?”謝容疑心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問了一句。  沉硯閉眸吐出一口濁氣,終於倦倦地從謝容身上起來,再抬眼時神色清明。  他抬手,輕輕扣住了謝容的手腕,輕輕柔柔地笑了笑,一字不錯地重複道:“去刑宮。”  馬車複又噠噠噠動起來。  謝容一路上反複做心裏準備,才稍微穩定了些的心情,隨著沉硯的話,又慢慢地墮入了深淵。  “臣今早捉了幾個試圖劫持陛下出城的人,送去了刑宮,還未來得及處理,陛下如今既然安然無恙的回來,不如去看看。”  沉硯偏頭掩唇輕咳了兩聲,聲線雖然還是有些沙啞,卻仿佛重錘一下下砸到了謝容心裏。  “該定什麽罪,便由陛下決定吧。”  謝容陡然升起不詳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聲叭叭,鬆茸完球了!  這章評論前88發紅包~  ——————  大山裏頭↓  鬆茸最近被雪豹喂胖了一點,手手和腳腳也長長了些。  於是他生出了雄心壯誌——他想跑路。  他始終惦記著雪豹說的,要把他養胖了再吃掉的話。  這天他趁雪豹睡覺,悄悄摸摸往洞穴外跑。  然而洞口被雪豹推來的大石塊擋住了,隻留下一條小縫。  鬆茸自詡苗條,毫不猶豫地一頭擠進去,結果擠了一半被卡住了,出不去也退不回來。  他蹬手蹬腳,拚命擠啊擠,小腳腳蹬到了一塊碎石,碎石骨碌碌地滾到了雪豹身邊。  雪豹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見了試圖跑路的鬆茸,沉靜地舒展了四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鬆茸聽見身後輕不可聞的腳步聲,慌得不得了,用足了力氣,差點兒就要掙脫出去了。  屁股一沉。  鬆茸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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