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家,沒有愛人,沒有兄弟姐妹,如今他連生養自己的家鄉都回不去了,隻能在無數小世界中扮演連自己都厭棄的反派……他還該去哪兒?下地獄嗎?此刻奔入中間的甬道,瞥見廢置的壁燈,以及石壁上的血色汙漬,寧鴻長眉微蹙,側過頭去。他不喜歡這甬道內的氣氛,極不喜歡。簡直……像地獄一樣。奔行在這樣的通道裏,周邊盡是嗚咽的幽風,恍惚中,幾乎令人認為,他已是奔行在通往深淵的路上。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舉目盡是綿延的黑暗……沒過多久,寧鴻找到了杭小時所在的石室。隻是一踏入室門,他瞳孔微縮,竟是愣在原地。青火森森,光暈鬼魅。狹窄的石室中央隱約是一方幽黑的地洞,邊角沾著不知何物遺留的詭異汙漬,一個修長的身影癱倒在洞旁,白皙的手扒著洞的邊緣,背對著寧鴻。他似是遭遇了襲擊,此刻正昏迷不醒,連寧鴻前來的聲息也未能驚動,用來束發的淡金色發帶從中崩斷,瀑布般的烏發蓋住整個肩頭。身側則掉落一本玉簡,表麵流光溢彩,隻是那光呈現詭譎的暗色,似鬼祟妖魅,幽影下靜靜浮動。這是什麽情況?寧鴻心中一悸。他的腳步下意識放輕,像是怕驚擾了潛在暗處的東西,狹長的眼眸警惕地眯起,右掌在袖中一翻,黑色氣旋在掌心飛快旋轉。但直到他走到杭小時身邊,在黑洞旁蹲下身——預想中的危險並未降臨。“奇怪。”寧鴻喃喃自語。他將杭小時綿軟的身體托起,摟在懷中輕輕地推了推,小聲喚道:“小時兄?小時?杭小時?”懷中人依舊昏迷不醒,隻在搖晃間,嘴唇微張,吐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囈語。遲疑數秒,寧鴻探出手,用微涼的手背碰了碰杭小時的額頭。開水一樣,滾燙。眼角餘光瞥見地麵上掉落的玉簡,回憶起劇情中的邪功,寧鴻的喉結滾動幾下,心驟然懸了起來。糟了。這該不會是……練了屬於反派的魔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吧?遲疑片刻,他探出手,用修長的指尖輕輕撚起玉簡,將其拽到麵前。入手一片粗糙。寧鴻尚未來得及關注內容,倒是先被其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吸引了注意。借助幽冥般的藍色火焰,他蹙眉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又抬手在玉簡表麵抹了抹,望著自己指尖粘連的一片粉末,狐疑道:“這簡……剛刻的?”話音剛落,他懷中“昏迷”的杭小時突然抽動了一下,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劍眉緊蹙,一副痛苦難耐的模樣。寧鴻忙將玉簡藏入懷中,抬手扶起杭小時的後背,運氣抵住他的後心,試探道:“小時?”杭小時哪裏是痛苦。分明是緊張到無以複加。方才寧鴻來得極快,他飛快抬筆,胡亂寫完結尾,字跡飄忽得宛如魚龍狂舞,連自己都不太認識。慌亂之中,又沒空仔細布置,杭小時隻得將玉簡反手一扣,旋即一頭栽在地上,假裝昏厥,心髒卻忍不住砰砰直跳。寧鴻用冰玉般的手探他眉心,杭小時便忍不住想哆嗦。微涼的靈流自天靈蓋一路蔓下,仿佛密林中流淌的山澗,輕柔地拂過四肢骨骸,讓他焦熱的思緒與躁動的靈魂歸於安寧。舒服得簡直像在三伏天裏,一口氣灌下整瓶冰可樂。可沒過片刻,寧鴻便移開了手,轉而拾起掉落在地的“功法”。假寐的杭小時眉頭微揚,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裏,耳朵高高豎起,聽得寧鴻說“玉簡剛刻”,頓時感覺要糟。條件反射地,他指尖一陣抽搐,鼻端幾乎嗅到了電擊的焦味。杭小時馬上輕哼幾聲,眼睫微顫,裝出一副剛剛蘇醒的模樣。睜開眼,他明澈的烏眸中滿是迷茫,眨動幾下後,小聲道:“寧大哥?”“我在。”寧鴻嗓音放柔,撫慰地拍拍杭小時後背,“你怎麽樣,可是遇到了什麽狀況?”可不是遇到了狀況麽?你突然躥出來,可把人嚇死了。杭小時眼簾微垂,發現地上沒了他扔掉的玉簡,心念電轉,立即來了主意。他靠在寧鴻懷裏,抓著青年的袖口衣襟,顫聲道:“寧大哥,你可曾看到一枚玉簡?約莫這麽大,這麽厚……”看著杭小時的比劃,寧鴻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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