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為雪無我準備了一身素衣,白衣輕劍瞬間讓寒月的記憶回到十五年前,寒月頓時一臉想罵又不敢罵,硬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粗聲粗氣地對孟樂天道:“你帶來的人,你負責。”樂天正在扮演‘被好友親了的尷尬直男’,連頭也不敢回,方才的瀟灑肆意也沒了,小聲嘟囔道:“總不會一走了之的。”雪無我上前,樂天忙提氣‘害羞’地溜了,留下一聲——“餓了,吃飯!”寒月罵道:“小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人也邊罵邊溜了,他看見雪無我還是有點發怵。雪無我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跟了上去,待他入飯廳時,又隻有孟樂天一個人,孟樂天聽到他的腳步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像被刺到似的低下頭,臉快埋到了碗裏。風流多情的人最怕真心,他可以對那二十八個情人都甜言蜜語隨意玩笑,因他心裏最清楚,沒人將他當一回事。可雪無我不同。真心太重,壓得孟樂天不得不認真看待。雪無我坐下,眼神落到縮成一團的孟樂天身上,輕聲道:“孟兄。”“什麽!”孟樂天猛地彈起,對上雪無我的眼神,臉上頓時爆紅,坐下之後聲音弱弱道:“叫我幹嘛。”雪無我低聲道:“我是否讓你不自在了?”“我呸,”孟樂天立即拍了筷子,嘴硬道,“我有什麽不自在的!”抬起頭倔強地與雪無我對視。雪無我生得極為英俊,他的五官沒有一處不好看,一雙原本毫無內容的眼睛光華流轉似有柔情,孟樂天的臉慢慢紅了,而他為了風流少俠的自尊硬生生地撐著與雪無我對視。雪無我見他眼珠瞪得渾圓,滿麵通紅,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他一笑,孟樂天立即忍不住地大叫了一聲,扔了筷子就跑,“我吃飽了!”雪無我看著他抱頭鼠竄的背影,不覺傷心,垂下臉擴大了笑容,孟兄……真可愛。樂天一溜煙地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瞬間變臉得意道:“清純這一塊我拿捏的死死的。”係統:“……”就惡心的離譜,不會真有人覺得這頭大象清純可人吧?“孟兄,”雪無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拿了兩個饅頭,就放在門口,我瞧你……似乎是沒怎麽吃,別餓著了。”係統:嘔嘔嘔嘔!!!樂天扭捏道:“嗯。”雪無我微微笑了一下,俯身將碗放下。樂天:“哎嗨,被帥哥追的感覺真好。”係統:……它必治這頭大象!寒月又鑽進鬥室研究那麵古鏡,樂天在屋子裏裝了會純情就出來了,將門口的碗美滋滋地放回屋內,剛走出來便見雪無我長袖高挽,身邊長劍插地,卻是在和石灰砂漿,白衣飄飄的無雙劍客手持長棍,坑中沙石亂飛,他臉色凝重似有苦惱。樂天忍不住笑出了聲。雪無我聽到笑聲回眸,也回以一笑。樂天臉紅了紅,微咳了一聲,上前道:“寒月也真是的,你哪會這些瓦匠該幹的活。”雪無我輕聲道:“倒也不算難。”樂天望一眼坑中黏不黏稠不稠的石灰砂漿,搖頭道:“你這樣不成,得多加些黃黏土。”邊說也邊挽起自己的袖子,俯身幫忙。一個無雙劍客,一個名滿江湖的飛盜,挽著袖子灰頭土臉地在這兒和漿砌鑽,樂天忍不住笑道:“這好像比偷東西難得多了。”雪無我道:“或許比殺人也難得多。”樂天聽他又會開玩笑了,神情中浮現出一點欣慰,雪無我看著他臉上柔和的神情,心頭湧現出熟悉的熱意,伸手輕摸了一下他的臉。樂天愣住。雪無我低聲道:“你臉上沾了灰。”樂天垂下臉,忽然伸出手也抹了一下雪無我的臉,抬首狡黠道:“你臉上也沾了灰。”雪無我感覺到孟樂天剛剛摸過的那處臉皮子,冰涼涼的是泥漿,熱意卻仍是不減,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臉,趁孟樂天不注意,又將手背上的泥漿抹回孟樂天的鼻尖,麵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樂天先是一怔,被雪無我的笑容帥得眼前一花,隨即立即還以顏色,將手上的泥漿往雪無我臉上招呼,口中還道:“長得俊了不起?看小爺我抹花你的臉,你還俊不俊了。”樂天抹了好幾道才發覺雪無我早已靜靜不動地讓他抹了,臉上東一道西一道全是煙灰泥漿,卻也隻是看著他笑。樂天訕訕地收回手。雪無我微笑道:“孟兄生得比我俊多了。”樂天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必恭維。”“是真的,”雪無我彎唇道,“我一直覺著孟兄要比我俊得多了。”樂天被他誇得心花怒放,正在手足無措間,雪無我卻是忽然低頭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樂天瞪大眼睛,伸手扔了木棍,臉紅地跑了。雪無我垂下臉,麵上是散也散不開的笑意。鐵月霜照顧了鐵無疑幾日,鐵無疑總算是有點起色,能下床走路了,鐵月霜扶著他在院內散步,鐵無疑卻是一直在趕她走,“月霜,師叔自己就能行。”鐵月霜停下腳步,垂著臉道:“師叔,你是不是很厭煩我?”鐵無疑麵露難色,對於這位師侄對他的心意,他有所察覺之後便盡力遠離了,已長久不見鐵月霜,聽聞諸葛青求娶鐵月霜,更是連夜離開了鐵家,沒想到會在寒月山莊與她相逢。鐵無疑沉聲道:“師叔像愛護女兒一樣愛護你,怎會厭煩?”鐵月霜抬頭,臉上又羞又恨,“你不過大我十三歲,說什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