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能見度越來越低,好在休息的這塊地方周圍都被安置了紅外報警裝置,再加上自己又弄了三個障眼的雪洞子,蕭白對於自己藏身之處的安全性還是有信心的。


    換上了夜視鏡以後,蕭白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周圍,又掰了半塊壓縮餅幹放進嘴裏,就著一把雪就吞了下去,這玩意進到胃裏的感覺很不好,特別他之前失血有點兒多,很需要些熱乎的食物,可是蕭白不敢冒險生火,因為k的那幫人這回也是下了狠手,不把他們逼死絕對不肯罷休。


    這不太像k的做法,平時裏的這個組織更像是一條狡猾的狐狸,而不是現在這種拚命的毒蛇,他們總是喜歡玩遊擊戰,你追的時候他跑,你停下來了他又來騷擾你,設下一個個陷阱,誘惑人往下跳,自己卻從來都不現真身,可這一次,一切都不太一樣了。


    蕭白閉上眼睛,此刻的他有些疲憊,歎一口氣,眼前便浮現出那一年的雨林,鮮血和戰鬥,犧牲的戰友和被他殺死的李玨,那人臨死前的表情,蕭白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高傲不屑的冷笑,眼神中卻又飽含著希望,似乎因為某種可以稱為信仰的東西而倍覺滿足,蕭白從沒有見過李玨有那樣的表情,那也算是他第一次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次將人看走了眼。


    曾以為會是好苗子的同生共死的戰友,到最後卻是背叛他們最深的敵人,他用最殘忍的方式狠狠地在蕭白心口上刻了一刀,那傷口直到現在都沒有愈合,最疼的時候便是每個午夜夢回,夢到曾經的戰友,不知他們屍首何在、魂歸何處。


    蕭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回憶加上現實確實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次任務機密等級太高,可以說是任務套任務,按照他所掌握的信息和要完成的任務,他不得不將整個隊伍分成了三股,吳語他們是障眼法,幫助他們阻擋大部分敵人,而孫靜帶的狙擊手其實是要去阻擊從e國境內潛伏來的人,那股潛伏過國境線的敵人,人數不多,卻是要接應高層某個叛逃的高官,他手裏握著不少機密的情報,說起來,這個高官還跟不久前鬧出事兒來的z市腐敗案有關係。


    說來可大可小的一個腐敗案,其中牽連廣泛,更是涉及到派係鬥爭中的站隊問題,於是即將上位的那一方玩了死命的踩另一方,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一些人就想著後路了,而這次叛逃的這人大概預感到了自己的死期,這才和k的人做了交易,保他逃到a國去,他用手上的秘密來換。


    所以,明麵上他們這一次是要抓住“眼鏡蛇”,實際上還要找到那個高官,不能活捉就直接弄死,至於他的秘密自有別人去善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踏出國門,一旦踏出了國門,他們千裏追蹤也得把他拿下。


    任務艱巨,這燙手的山芋棘手得很,再加上李玨他哥也不知道在動什麽歪腦筋,一副要報仇的樣子,不停地對他和周凱峰設伏,還搞得周凱峰半真半假地被他們給逮住了。蕭白輕輕歎氣,繃著一萬分的警覺閉目養神。


    自從得知是“眼鏡蛇”負責“送”這名高管去e國以後,蕭白和周凱峰就密謀好了,周凱峰佯敗成為俘虜進入敵人內部,通過他大腿肌肉中植入的定位設備來給蕭白訊息,蕭白再秘密潛入,幹掉他們完成任務。


    這種深入虎穴鬥虎子和虎爹的做法太過於冒險,蕭白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但上了戰場以後,蕭白可以肯定眼鏡蛇的想法,就是要找到自己然後殺了,因為眼鏡蛇恨自己,因為他要為了自己的親弟弟報仇。


    而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手刃仇人,一點點放幹他身上的血才算是真正的快感。


    蕭白揉了揉額角,太陽穴那裏忽然突突地跳了兩下,因為事出突然也過於機密,他沒有辦法給任何人講,隻能夠相信他的隊友能完滿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到了這份兒上,他也能猜到周凱峰身上肯定還帶著其他的任務,至於葉絕他們那隊人裏的趙博文,肯定也有自己的任務,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了。


    在利刃基地裏,有周戎在有胡一傑在有他蕭白在,他們似乎可以控製隊裏的一切,避免戰士們受到某些侵染,可他們的一切行動畢竟還是為了保家衛國,服從命令聽指揮,鐵一般的軍紀到哪裏都不可以違背。


    這些東西想起來太過於沉重了,如果可能的話蕭白還是喜歡多想想葉絕,那個純粹幹淨的小屁孩,總是頂著不可一世的囂張笑容,其實比誰都容易心軟。


    “葉絕……”蕭白低聲念道,右手食指下意識的彎了彎,他想著自己有多久沒碰過那小屁孩了,那滋味實在是太讓人懷念了。


    一瞬間裏,蕭白聽到自己心裏有聲音在大叫,完了完了……


    是啊,完了完了,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冰天雪地裏,蕭白最想做的也不過是看著葉絕,抱著葉絕,然後跟他過一輩子。


    得不到蕭白的消息,也得不到周凱峰的消息,胡一傑急得簡直要跳腳,匯報給了賀維澤之後,他們隻得到了搜索救人的命令,那氣定神閑的態度簡直讓他們感到憤怒。然而,他們搜索了那附近方圓十公裏的範圍,卻連鬼影子都沒找到。


    天已經全黑了,風雪又起來了,再這麽搜索下去危險就太大了,胡一傑和吳語商量把隊伍收了,在背風處整頓休息。其間,他們聯係了孫靜,那家夥還在埋伏,但是蘇明遠所在的伏擊點已經有兩個敵人冒頭了,直接都被蘇明遠一槍搞定。


    這小子膽子也夠大,居然換了狙擊點以後就偷偷摸到了敵人的屍體旁,從他們身上都摸到了一張紙條,上麵隻有一排數字——6 32 18 9- 0 0,這數字挺奇怪的,饒是孫靜以前學過密碼學,也搞不懂這玩意是啥意思。當然,孫靜知道這事兒以後還是罵了蘇明遠一頓,你小子的還要不要命了!誰知道外圍還有沒有狙擊手盯著你!媽的再有下次老子擼死你丫的!


    胡一傑這六個兵痞也一起來研究這數字,不過哥幾個也沒有得出任何結論,大家都覺得這數字飽含深意卻不知道到底是啥意思,思考了一下之後,吳語還是很謹慎的把這事兒匯報給了賀維澤,畢竟,他還是後方的總調度官。


    賀維澤隻是簡單的說了聲知道了,就斷掉了聯係,畢竟他們也並不知道敵人有沒有進行電磁追蹤,不能太過冒險。


    另一方的蕭白整頓完畢,他明白自己即將陷入一場艱苦的戰鬥,因為周凱峰的定位訊號已經停下了,地圖上顯示,那裏背臨陡壁,是極好的防禦地點。


    第114章


    究竟是搜救隊友還是完成任務,這永遠都是一個難題,像是擱在尖刀上的天平。


    胡一傑和吳語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還是兵分兩路,一路搜救蕭白和周凱峰,另一路繼續進行搜索眼鏡蛇的任務,但是這樣一來,他們的人手和戰鬥力將大打折扣,一旦再遇到別的突發情況,任何人都無法保證能夠完成任務。


    情況十分焦灼,蕭白的通信還是聯係不上,胡一傑幾乎頭疼地想要找個雪堆把自己埋了,隊員們也都異常的沉默,最後還是吳語開了口。


    “老胡,蕭白他應該不會被俘,關掉通信很可能是他那邊有突發狀況……”吳語這麽說著,但他自己都不是很有底氣,畢竟這次他們遇上的對手不是那些普通的跨國毒販,而是一直盤踞在他們心中的毒瘤k。


    “是啊,咱隊長鬼一樣的,怎麽可能嘛,你們說是不是,是不是!”管仲半低著頭,眼眶子泛著紅,咬著下嘴皮再說不出話來。


    “放屁!”胡一傑一手抽在管仲的腦門上,鼻子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就算老蕭沒事,周凱峰呢?我們不救他了?你他娘的還是不是利刃的軍人?”


    聽了這話,管仲愣了一下,頭扭向一邊,耳根子燒的通紅,吳語拍了拍他的肩膀,剛要開口卻被葉絕給打斷了。


    “我去救他們,”說這話的時候,葉絕的背挺得很直,呼吸比平時更加平穩,眼神像是一把刀,淬了火染了血,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貼在胸口的那枚子彈像是燒紅的烙鐵,在心上燙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讓他幾乎想要尖叫。


    原來牽掛最是動情,原來思念也可刻骨。


    眼角處總覺的有些酸脹,可那見鬼的眼淚無論如何也得要憋回去,他葉絕不是什麽矯情的娘們,他和蕭白風裏來雨裏去,生生死死也走了好幾遭,這不過是又一次的生離而已,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蕭白,然後將他帶回來。


    “葉絕,”胡一傑眼皮子一跳,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他是真不知道說什麽,當初葉絕差點死在國境線外麵,他曾見過蕭白的反應,那時候他胡一傑就知道了,不管這世道變成什麽樣,這輩子這兩個人的命算是拴在一起了。


    胡一傑咽了口口水,終於還是開了口:“行,你要去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剩下的人繼續追蹤眼鏡蛇。”


    “胡隊長!請讓我一個人去,任務一定要完成,我們不能再分兵冒險去救人了,我一定會救他們回來,請大家相信我,”葉絕的眼神中幾乎帶著一絲乞求,但轉瞬間就被灼熱的火光所淹沒,那是無邊無際的火海,要燒盡天地間萬物。


    胡一傑還要說什麽,吳語已經拉住了他,確實,讓現在的他們再分出三個人去搜救是最冒險最不靠譜的方法,一旦任務無法完成,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葉絕的方法也真是最好的辦法了。更可況,他也知道蕭白和葉絕究竟是什麽關係,有些事,或許更加適合讓葉絕親自去做。


    再說了,當初從選訓一步步的看著葉絕走到今天,他相信葉絕的能力,這名士兵會越來越厲害,他能夠達到的高度比自己還要高得多,說不定還可以趕上在他心中最厲害的蕭白。


    吳語沉默地看著葉絕,對著他伸出了拳頭,葉絕怔了怔,很快也伸出了自己的拳頭。


    兩拳相抵,極有力度的一下撞擊,這是利刃士兵間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個動作,它意味著——去吧,我的兄弟,我在這裏等你活著回來。


    葉絕檢查了自己的裝備,明子給他添了些止血藥和抗生素,還有一小罐烈酒,管仲則掏出了自己不久前才改裝的三個手雷,外形和普通的手雷沒什麽兩樣,威力卻大了兩倍不止。


    葉絕將所有的東西都收好了以後,整了整自己的迷彩服,認真的敬了個軍禮,透過防風鏡看過去,每個人的表情都看不到,不過他能感受到那種炙熱的目光。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以後,便是要轉身離開,踏上搜救的道路,從這以後,葉絕要獨自麵對所有可能發生的危險,這絕不是什麽容易的差事。


    葉絕在地圖上尋找了最崎嶇難走的一段路,根據他對蕭白的了解,那家夥就喜歡窩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然後天神般的憑空降臨,給敵人致命一擊。


    如今周凱峰找不到,他們之前跟蹤眼鏡蛇的電磁定位也全部失敗,可見敵人那邊有著相當大程度的幹擾,葉絕不指望自己能外掛全開的找到眼鏡蛇的老巢,他現在能夠確定的就是既然眼鏡蛇知道了周凱峰的身份,那麽對一個知道很多秘密的中校,眼鏡蛇自然不會那麽輕易的就讓他死了,大概要讓周凱峰經曆不少酷刑,不過葉絕相信即便不是利刃出來的士兵,周凱峰在反刑訊這門功課上也一定能夠拿到優秀以上。


    確定了思路以後,葉絕決定放棄胡一傑他們提的建議,不去直接搜索眼鏡蛇的老巢,改成先去找蕭白。


    在這一點上,葉絕相當相信自己的直覺,蕭白那怪物才不會被俘虜,那家夥一定窩在哪個山坳坳雪洞子裏麵耐心地等待著出擊的時機,就像冬天一條另類的蛇,你以為它冬眠了,其實它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罷了。


    又前進了十分鍾之後,葉絕到達了山坡的頂端,極目望去,山下是皚皚的白雪,厚實的像是一件毛絨外套,葉絕抽出滑雪板,縱身一躍,輕巧的像是匹雪豹,瞬間就融入了白茫茫的雪景中。


    滑雪的感覺是很爽的,可如果地上沒這麽多石頭的話就更爽了,葉絕小心翼翼的避開又一塊石頭,寒風中鼻尖都滴著汗珠,他算是明白了蕭白為什麽會在自己地圖上的這塊地方標注了個紅叉,看起來這麽平坦易走,感情丫底下全特麽的是暗礁啊!


    好容易避完了這一片要命的下坡雪地,葉絕將滑雪板反手插在背囊上,找了塊石頭後麵躲著上藥,剛剛滑下來的時候動作太猛,右腿那裏還是被一塊石頭給劃傷了。


    處理好傷口以後,葉絕攤開地圖又看了看,這玩意是蕭白臨出發前給他的,說是給自己這個雪原新手一點點有用的建議,那語氣平平淡淡,可臭屁的讓葉絕想一拳頭打歪他的下巴,這家夥總是這樣,說得好聽了是心思深沉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說得難聽了那就是擺明的口是心非無比欠抽。


    在地圖上又看了看之後,葉絕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如果將他現在所處的坐標和對麵山峰的左邊連成一條線,再加上旁邊被蕭白又打了一個大叉的地方,剛好可以劃成一個倒三角形,和旁邊的兩條河穀抽象成的直線一起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


    “這是什麽玩意?”葉絕皺著眉頭暗自思索,“蕭白那家夥腦袋抽了,還是丫也看了盜墓筆記,以為搞個高深莫測的圖形出來小爺我能找到什麽信息,特麽的坑爹麽?!”


    不過說歸說,葉絕不認為蕭白是那種無聊的人,會在地圖放上這麽個提示,至於這為什麽會是個提示,葉絕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隻能把這個歸類於心有靈犀之類的坑爹理由,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他還真沒錯。


    不過光這樣的圖形也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葉絕將地圖疊好放了回去,向著對麵的山峰開始進軍。


    那座無名的雪峰高度在一千六百米左右,山勢異常陡峭,最重要的是那裏因為地勢的原因很容易發生小規模的雪崩,且山上的冰層較薄,一腳踩錯了就會摔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


    這些都是地圖上標注的信息了,來自於非常靠譜的某部門,葉絕詳細了解過地形之後繼續前進。


    在靠近山腳大概一公裏的地方,葉絕發現這地方不太對,看起來深厚的雪層踩在腳下的感覺卻是鬆散的,他俯下身掃開些浮雪之後,其下埋藏的隱雷一個一個的出現,看放置的方法絕對是不久前才弄上的,這一片路顯然不能再走了,可是,對麵那座山裏到底藏著什麽東西。


    葉絕凝神看著對麵的山峰,山體潛藏在風雪下,就像毒蛇隱藏在暗夜中伺機傷人,就在這時候,葉絕忽然感到後麵有人摸了過來,一直無聲無息的,自己居然直到現在才發現。


    第115章


    就在葉絕的mod要出手的一瞬間,他聽到了一個算是熟悉的聲音,果然轉過身來就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迷彩服,還有趙博文那幾乎全部隱藏在裝備下的臉。


    將軍刀收回去,葉絕扭身蹲下隱蔽好,打著手勢問趙博文他怎麽來了,趙博文回答他們後來又接到了賀維澤的命令,一個人搜索的危險性太大了,讓他也加入葉絕來進行救援。


    這個命令比較突兀,不過既然是軍令,葉絕也隻能接受,隻是對於為什麽會是趙博文來跟他一起搜救,他還是覺得不太理解。畢竟葉絕跟趙博文的交情並不算深,對其了解也僅限於表麵,這人又是一貫的目標明確手段毒辣,讓葉絕不放心的就是趙博文這家夥有些讓他看不穿的地方,跟蘇明遠、管仲、孫靜、張然他們都不一樣,這個人身上有些他們不具有的東西,葉絕不能確定那是什麽,隻知道自己不太安心。


    不過眼下這時候,再多的不安心都要放下,因為葉絕沒有挑選隊友的權利了,既然賀維澤給他弄了個趙博文來,他就得全盤接受,兩人的隊伍中,他倆加在一起才是一百,少了一個都是零,所幸的是趙博文真的是個全才,各方麵的技術都沒話說。


    “雷子太多了,我們過不去,”趙博文小心翼翼地又挑開了不少雪,目測了一下埋雷的範圍,得出的結果全不樂觀。


    “我摸過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地方,也許我們能從那裏繞過去,就是遠了點兒,動作得快。”


    話說完,趙博文已經轉過身去要出發了,葉絕本來要跟上去,忽然靈光一閃,他讓趙博文在原地等等,自己摸到隱雷區旁邊,掏出管仲給的改製手雷,加了個遙控裝置,這一切弄完之後,葉絕才笑了笑跟上了趙博文。


    這條小道非常難走,外麵看上去是厚厚的雪層,實際上下麵埋著的都是泥沼和脆弱的浮冰,一腳踩不好的話小腿都得陷下去,拔出來就是冰和稀泥。雖說他們的裝備都是防水的,可也蓋不住那些冰泥都凍在腿上,時間長了相當沉重,這還不算,最難受的就是濕冷的感覺,冷的一層皮都像被刀刮似的。


    一步一步行的艱難,葉絕看了看天,陰陰沉沉,他忽然就想起了曾經無意間蕭白跟自己講起以前的事情。那天他們難得有半天休息,兩人窩在訓練場上膩歪了半天,最後還是蕭白以洗澡的名義把葉絕帶到自己房間的廁所解決了。自從某次在花灑下麵嚐到了甜頭,蕭白似乎就特別偏愛這個地方,還總是喜歡把葉絕按在牆上從後麵進去。為了這葉絕跟他急眼過一次,不過最後還是被蕭某人吃幹抹淨了,無力的葉小爺挺屍裝死,冷幽幽地問你丫怎麽就那麽喜歡廁所那種不和諧的地方呢,蕭白還真思考了一下,末了更認真地回複一句:“邊洗邊做,比較方便。”當時,葉絕差點被這話嘔出一口心頭血來。


    這都扯多了,隻說那天兩人從廁所裏出來都是傍晚了,夕陽西下,落日熔金,遠處的西山三號和西山四號像是染了一層血。蕭白隻穿著條迷彩褲,赤裸上身站在窗前,窗戶大開著,他將指尖的煙灰從窗戶口點出去。葉絕則躲在裏屋換衣物,因為外麵的窗簾拉開,他不敢站在窗口,怕被人看見,於是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蕭白的背影,線條流暢的腰背,刻著幾道亂七八糟的傷口。


    “葉絕,”在那樣的落日下聽到蕭白的聲音,似乎帶著魔力,將人都氤氳了進去,柔和溫暖不容反抗。


    “嗯?”將最後一顆風紀扣扣好了,葉絕用力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鏡子裏的反光看著蕭白,“怎麽了?”


    “沒什麽,這落日讓我想起些以前的事兒,”蕭白指尖的煙灰又彈出去些,徑自說道:“有一年訓練新兵,有個兵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紀,不過不像你那時候什麽都不在乎,他什麽都在乎,拚命地想要留下,也是個好苗子,我沒對他留情,一次野外訓練的時候差點要了他的命,不過他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後來怎麽樣?”葉絕摸著迷彩服的領子,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兒難受。


    煙終於抽完了,蕭白指頭一彈,煙頭劃出一個拋物線進了垃圾桶裏,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聲音輕了點兒:“後來他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想起這件事兒,不過葉絕忽然明白過來,蕭白說的那個兵到底是誰了,就是那個在雨林裏背叛了利刃,後來又被他手刃的新兵李玨。


    部隊從來都是這樣,老兵帶新兵,蕭白又是教官,他心裏擔著的一定有不少人,不管有些兵後來怎麽變了,終究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心向來複雜,誰都說不準那時候的蕭白究竟是怎麽想的。


    正這麽走了一下神,葉絕一腳沒踩穩,幸虧趙博文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這才沒讓葉絕整條腿都陷進去,那個地方是個大水泡子,要平時他早看出來了,誰知道剛剛一多想就差點出事兒了。


    “小心點,”趙博文繼續在前麵開路,背對著他叮囑了一句,葉絕回了句謝謝,這才又凜神正色,再不敢亂想些其他的。


    趙博文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對葉絕說:“其實你不用謝我。”這話讓葉絕有點兒尷尬,幹脆也就點點頭沒有接話,兩個人繼續開路。


    又半個小時之後,他們走出了這片泥沼,眼前的居然就是那座山,看來他們繞了一個大彎子直接到了那山跟前,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個驚喜。


    葉絕和趙博文兩人都匍匐在地上,隱藏在雪堆和亂木後麵,兩人吃了些高熱量食品補充體力,又將軍靴上凍著的冰泥收拾幹淨,活動開凍僵的手指,感覺握槍自如了以後這才準備突進。


    隻是趙博文還沒有冒出頭去,葉絕就將他拉了回來,從高倍望遠鏡裏給他指了個地方,那裏有一處不太明顯的隆起,仔細辨認還能看到一小截纏著防紅外材料的槍管。


    “狙擊手?”趙博文皺了皺眉頭,這家夥隱藏的算是夠隱蔽了,那麽遠的距離下葉絕居然都能夠發現了,想一想姓葉的小子也真是夠厲害的,於是他又接了一句:“你怎麽發現的?”


    “感覺吧,”葉絕死死盯著那塊地方,隨口說道:“要是你有個天天夢想成為孫靜的狙擊手室友,你肯定也跟我似的,看到這些東西都會神經過敏。”


    “嗬,”趙博文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思考了一下之後表示要不然自己摸過去把人給做了,葉絕遠程支援。


    葉絕舉著望遠鏡認認真真看了看,搖了搖頭:“不大合適,那邊肯定不止這一個狙擊手,你摸過去太危險了。”


    出乎葉絕意料的是,趙博文居然隻扔下一句放心就這麽冒冒然的潛伏出去了,葉絕氣的罵了一聲娘,火速換槍上彈匣瞄了幾個點準備隨時射擊。


    就在這時候,葉絕身後三米遠的一個水泡子裏升起了一個人影,說他是人影可能還有點兒抬舉他,那人滿身的泥水,順著濕透了的迷彩服向下流淌,不過他似乎根本沒心思管身上的這些東西,整個人都像隻豹子似的衝了出去。


    葉絕聽到動靜要轉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四肢都有些麻痹,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撲向自己,手裏的匕首閃著寒光。


    思維停滯前的一瞬間,葉絕摸到藏在兜裏的引爆器,先是一小聲爆炸聲,然後隱雷接二連三的被引爆,大地都在微微震顫,似乎連山頂都受到了波及,揚起了不小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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