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眼神晦暗了幾分,輕聲道:“阿芙蓉的事是時候放出來了。”將水攪渾,更重要的是,林文茵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摸摸自己的心口,壓下那絲絲縷縷的悸動與緊張,餘下的盡是勢在必得。


    顧文堂點點頭,而後說道:“殿下,我表弟現下在翰林院,他懶散慣了,我覺的還是要放他出京歷練幾年。”最好等到塵埃落定再回來。


    三皇子不太贊同:“他今兒上了第五層,已經是入了父皇的眼,就因為現下局勢緊張留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照應,不然的話,豈不是更加危險。”頓了頓:“我覺的你是關心則亂了,那孩子可不像是軟糯的性子,由著你安排。”


    表弟的心思,顧文堂多少知道幾分,隻是這事弟弟不說,他當哥的也不好主動過問,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正是性情最不穩定的時候,他怕他插手了,他反而槓上了。


    京城梁國進駐的驛館,安平侯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直到暗中的人換班了,才猛的睜開眼睛,另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快速的說道:“這位姑娘身邊並未有凰羽衛。”說完又轉身消失。


    安平侯瞬時調整呼吸,切換為熟睡狀態,果然不一會,他察覺到另一個暗衛過來了。心裏嘲諷,還真是看得起他,一個不成器的紈絝子,一個丟盡了韓家臉麵的不肖子孫,也值得梁帝派來兩個暗衛輪番監視。壓下心中的鬱氣,又琢磨起來,依著羽翎的說法,她們的首領等的是大燕公主的轉世,可惜羽翎被清洗出去的太早,不然他也不會連那位公主轉世為誰也不知曉。唯一確定的是人在大夏。來之前,他在心裏已經將所有可能的人在心裏列了一遍。他從前幾年一直吵著要娶的未婚妻嫌疑最大。可是今兒的試探卻不盡人意。按說這中時候,她若是燕公主轉世一定會帶著凰羽衛。


    莫名有些焦躁,一時呼吸起了變化,心思一凜,裝作迷迷糊糊的說道:“水。”有人將水遞到他嘴邊,喝了幾口,又揮揮手,放鬆的躺回去。還是要想法子再試探一下,不然他想要的赤炎令根本拿不到手。坐起身,他口氣不好的說道:“陛下的國書呢?快給本候找出來。明兒一早,本候就進宮跟陛下討要那臭丫頭。”他嘟囔道:“今兒吃的虧來日定然在那丫頭身上討回來。”


    一個溫柔的女聲說道:“侯爺,陛下的國書您親自收著呢。”


    安平侯淡淡道:“哦。本候一時忘記了。”


    那女聲靜默一下,小心道:“侯爺可還有別的吩咐?”


    安平侯注意著暗衛的動靜,黑暗中呼吸放輕,不耐煩道:“下去吧,我睡了。”他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那女子等了一會,見不在有什麽的動靜,輕輕鬆了口氣,小心的退出去,侯爺這次出門,隻帶了她和明翎兩個侍女,而侯爺的脾性向來喜怒不定,這些日子她們兩個也過的戰戰兢兢,好在,她和明翎都是自小伺候的,在侯爺眼裏多少有些臉麵,一時又想起,讓侯爺吃了虧的林家小姐,自幾年前就嚷著求娶,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脾性。


    第89章


    落胎


    林靜姝回去後困的迷迷糊糊的強撐著將安平侯的事說了一遍,就去睡了。倒是林文茵有些意外,她對安平侯也算是關注,並未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就是梁帝對他的看的緊,當然也不知道是因為防備還是出於保護人的心思。


    第二日,林靜姝和嶽慧書一起窩在有容院讀書,看看時辰,應是已經下了早朝,隻是她爹並未回來,她估摸著應是被陛下留下來商議她的婚事了。心裏不免有些煩躁,看著蘭芝急急的走進來,以為是有了什麽消息,忙問道:“可是父親回來了?”


    蘭芝搖搖頭,趕忙將打聽出來的消息說出來:“小姐,南平那邊您表兄過府來了。應是從宮裏回來的,這會正在老夫人那裏,您快收拾一下過去吧。”說完手腳麻利的將她扶起來,和紅秀紅梅一起給她換衣裳,重新梳頭髮,又仔細上將配飾戴好。


    林靜姝十分好奇,她自出生從未見過舅家的人,當然每年的禮物收到的不少。她走到小書房,對嶽慧書說道:“書姐兒,我去祖母的院子一趟見見我表兄。”


    嶽慧書笑著道:“我知道了,清姐姐,你去吧,我就在這裏讀書,不會出去的。”她揚了揚手裏的書,接著道:“估摸著我看完你就回來了。”


    林靜姝笑了笑,帶著人去了安和院。一進去就看到一個俊朗的青年,神色淡淡,一身煞氣十分濃重,心裏算算舅舅的年紀,是了,舅舅比她母親大了十歲,表兄這個年紀也應該從軍多年了,她上前跟祖母請安,祖母拉過她笑著說道:“這是你舅舅家大表兄。”


    林靜姝笑容明媚,語氣歡快:“表哥,我是姝姐兒。姐姐今兒出去了,茂哥兒在外頭求學,倒是我搶了個先見到表哥了。”


    周哲眼神柔和不少,當然那張臉還是淡淡的,說道:“祖母整日裏念叨你們,若是有機會……去看看她老人家吧。”他祖母隻有一兒一女。女兒更是快三十五歲的年紀才得了的,一直愛若珍寶,可是到頭來卻遠嫁不說,更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老人家如今年歲大了,老愛念叨這位姑姑從前的事。這姐弟三人的信,更是裝在一個匣子裏,沒事就拿出來看。


    林靜姝敏銳的看到祖母張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她點點頭:“若是有機會,一定去看外祖母。”


    周哲點點頭,對著張氏說道:“頭一回來侯府,讓姝姐兒帶我四處轉轉可好?”


    張氏笑著說道:“老身也正有這個意思,去吧,估摸著茵姐兒這會應是快回來了。”見兩人出去了,張氏臉色淡了下來,輕聲嘆息道:“慧兒啊,這人吶,不能做虧心事……”她在周家人麵前總覺的矮上一頭,閉上眼睛沉默下來,當初她為侄女掃尾,如今侄女落到這麽個下場,都是報應,是她的報應,也是芳姐兒的報應……


    周哲比林靜姝高上許多,林靜姝歪著頭看他,邊看邊笑:“表哥和我想的很不一樣。”從前她和茂哥兒還小的時候,大表哥送來的東西都是花的種子,大些了,茂哥兒的是刀劍,她的是書畫之類的,而送給姐姐的東西一直很固定,都是兵法謀略。不像是二表哥,都是給她們送銀票,當然數目上一直在增加。她還以為大表哥一定是個儒將之類的,沒想到卻是麵癱臉,鋒銳又冷厲。


    周哲也在打量這個漂亮的有些過分的小姑娘,眼神明亮落落大方,心裏不禁軟了幾分,他道:“表妹眼裏我該是什麽樣子?”


    林靜姝捂嘴輕笑:“是溫柔的樣子。”她眨眨眼睛,會送花種子給她,會送漂亮的皮料給她,知道她喜歡畫畫,會收集畫作給她。溫柔又體貼。


    周哲知道小姑娘在說什麽,他平靜的說道:“祖母說,姑母喜歡種花。”


    林靜姝臉上的笑意僵住,垂著眼眸,轉開話題問道:“表哥這次來京是?”事前並未接到消息,這會突然就來了,而且鎮南候地位特殊,陛下心裏忌諱,表哥更不可能上趕著送把柄。定是上了秘折的。


    周哲說道:“自然是為了你的婚事。”這麽說著,他心裏也在慶幸,好在發現的早,不然一旦在南平傳揚開來,鎮南侯府隻怕要完了。軍中被他梳理了一遍,將沾染上的人都踢了出去。


    他說的含糊,林靜姝心裏一驚,到底不便再問下去,正要說些別的,卻見林文茵帶著紫蘇幾個迎麵而來。先是對著周哲行了一禮,笑著叫道:“表哥,我父親回來了,咱們一起去見見吧。”又對林靜姝道:“姝姐兒,你先回去吧。”


    林靜姝隻好行了一禮,回去了。待她走遠,林文茵輕聲問道:“表哥,陛下那裏可說了什麽?”


    周哲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自然十分慎重。”若是隻有南平,隻怕陛下不會這麽積極,可是三皇子和顧家的那個小子倒是想的周全,宜州那裏竟然有府衙官員牽扯其中。這種消磨意誌的東西,隻要不傻就能知道梁帝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他又看了林文茵問道:“你選了三皇子?”


    林文茵神色淡淡:“我與皇後有仇,大皇子不能選,二皇子更不可能,合作了幾次,三皇子還算不錯,我這年齡也到了,再拖下去沒什麽好處。”


    周哲皺著眉頭道:“這回正好是個鍥機。”頓了頓他道:“我瞧著大皇子資質不錯。”他麵聖的時候,如今三位長成的皇子都在,觀其行為,就知道陛下為何一直屬意他為太子。


    林文茵轉過頭去,輕聲道:“表哥,三皇子的資質也極好,而且,皇後當初要害的是茂哥兒……”死仇早就結下,不可能有緩和的餘地。


    林靜姝直到下晌的時候才從她爹那裏知道了消息,安平侯確實提出了娶林靜姝的要求,隻是卻被另一件事蓋過去了,鎮南候世子帶了幾個被阿芙蓉毀掉的人來京麵聖,詳細列出了那東西的來路。全都指向一個人,梁帝。而三皇子在兩個月前就將在宜州發現的阿芙蓉交給了陛下。這種時候,自然不會理會安平侯的上書。


    她去了蘭亭閣,林文茵正在書房,等了一會,直到紫蘇來請她進去。林靜姝瞧著姐姐在寫著什麽,上前一步問道:“姐姐,這阿芙蓉有兩年了吧,三皇子忍了這麽久才動手,他這是要……”爭太子之位啊。難道這種事不應該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才對嗎?這會走上前台豈不是太早了點?


    林文茵解釋道:“這次牽扯到的人不少,我猜幾乎是廢掉了梁帝多年布置一半以上的人手,而三皇子盯了兩年自然不會什麽都不幹,就是我也不能全都清楚那些位置到底有多少人手是他的人。這會陛下隻怕驚怒交加。”兒子年紀漸長,一聲不吭的忍了這麽久,終於來了個大動作。


    林靜姝小聲問道:“姐姐,安平侯那裏你派人查了沒有?”


    “已經派了人去。”林文茵神色有些複雜,當初她初初收回凰羽衛,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將人清洗了一遍。而裏頭地位最高的背叛者羽翎如今竟然跟在安平侯身邊。如此看來,安平侯想要找的隻怕是她——凰羽衛的主人。


    此時皇宮卻實如林文茵所說,建元帝的心情不算美妙,注視著跪在地上的三子,恭敬順從,他問道:“明兒為何不早跟父皇說?”


    三皇子恭敬道:“兒臣也隻是偶然發現。”頓了一下:“到底不敢確定。還是前些日子,父皇萬壽,兒臣使人去了南邊一趟,這才發現,那些菸民有些不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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