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過了年你便要去南京赴任,現下已經十月了。”她的喉嚨發緊,聲音哽咽。說完便聽見謝昉笑出聲來,她才發覺自己失言,怎麽能表現出自己恨嫁呢?


    謝昉道:“芳年,莫急。南京那個地方你是知道的,半年沒人上任也沒什麽事,南京等得起我,我等得起你。”說完,便低頭獻上帶著寒意的一個吻,企圖安撫她。


    “誰急了?”她羞憤難當的辯解毫無說服力,隻得被迫接受他的安撫,從臉頰到嘴唇,從上片唇到下片唇,撬開唇瓣,然後是下巴,脖子,來來去去好幾回。


    直到聽到了明顯的一聲動靜,有人潛入了這被積雪覆蓋的小花園,他們才氣喘籲籲的分開。


    “去屋裏麵待著。”謝昉輕聲對她道,便推她離開。她聽話的快步走回了堂屋,還識相的關上了門。


    嘴上還帶著姑娘家胭脂的餘香,謝大人就這樣扛刀從樹後現身,帶著另外兩個埋伏在其他暗處的緹騎去捉拿壞人了。


    積雪有了兩寸深,潛入的人顯然輕功不是頂好的,從聲音和痕跡上都給抓捕他的人留下了足夠的線索。


    馬上就要外麵眼看就要禮成了,隻等證婚人喜氣洋洋的喊一句禮成,那時候新娘就要被迎入內院,觀禮賓客們也會在歡呼中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那闖入者顯然並未發現自己身後已經跟了個人,手上拿著一個不知名的球狀鐵器,準備在那最是何下手的時機動手。


    可惜,還沒來得及將手中的東西投擲向人群,他眼前寒光一閃,便被架上了刀。此人既然敢闖入偷襲,自然也是有些伸手,豈能甘心被擒?他一個轉身,靈巧的逃脫了脖頸上的性命威脅,從靴中拔出一把刀鋒極小卻極為鋒利的匕首,抬起身來便向謝昉的眼睛劃去。


    謝昉早有防備,退後了一步躲閃,本還想著或許留個活口審問幾番,這下看來若要不驚動外麵的新婚夫婦、眾位貴客,隻能速戰速決。謝昉起了殺意,便不再和這闖入者再做糾纏,一腳踢在他膝蓋骨上,一聲脆響,那人單膝跪地。謝昉手中的刀再次架到了他脖子上,隻是這次再也沒給他閃身的餘地了。


    鮮血濺在謝昉的手上,也潑灑到了一片潔白的雪地上。謝昉拽過那屍身的手臂,在袖口看見了自己早已預料到的圖案,便隨手一丟。


    “大人,他拿的是個毒煙彈,估摸若是今日他扔到了前麵,所有人都別想活了。”一個緹騎粗略的檢查了那個鐵球,如此報告。


    “東西和屍體,都小心帶回衙門再看,走之前把這裏弄幹淨。”謝昉指的是眼前這塊被血汙弄髒了的雪地。


    交待完兩個屬下,謝昉將自己那剛剛沾血的刀也交給了他們,這個搗亂鬼抓住了,自己終於不必再蟄伏於寒冷之中,可以安心做一次客人,進到屋裏再安心談個戀愛。真可惜,今日是懷王和曹淑大喜的日子,他本不想殺人的。


    他走向了那關著門的內堂,伸手想要拽門,卻發現自己的手上也是暗紅的血腥,便又折返回來花園,彎腰捧起一抔雪,仔細擦幹淨了手上的血汙。


    “呀!”當沈芳年被他與雪同溫的手冰了一下後脖頸後,忍不住叫出聲來,“怎麽這麽冰?”幸好方才在的女眷也都去二門內準備開宴了,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凍的。”他眼裏再沒有方才的殺意,而是換上一抹柔和。


    她又想起來他說他怕冷,便伸出自己剛剛捂熱的手,幫撣掉了身上的雪,並對他的手進行熱的傳遞。


    “方才那個人是沙洲來的,順平軍餘孽。曹將軍雖然如今在沙洲,可曹肅趕來京城參加妹妹的婚禮,並要護送他們夫婦回蘭州。”謝昉摘下了官帽放在桌上,緩緩的告知她。


    她聞言皺眉,問道:“那人被你們捉走了,明日這事豈不是傳得人盡皆知了?”


    “不會的,那個人自然不能再開口說話。我們雖然想要深查,卻也不能為親王大婚添堵,此事就當沒發生過,其餘的能查便查吧。”他語氣隨意,看出來心思已經不在京城的公務上了。


    她也點頭同意:“這樣也好,若是讓人知道婚禮時還出這樣的事情,對淑兒終究不好。”


    謝昉嘆了口氣,雙手壓在她的肩膀上,鄭重其事道:“既然知道流言蜚語這麽厲害,所以,我的沈姑娘,我求求你千萬不要再提你那個餿主意了好嗎?”


    沈芳年一哂,有些不好意思:“在這等著我呢?謝大人,是不是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到時候你就為保名節,憤而自盡了?”


    “不會。”謝昉笑意充盈的在她耳邊呼氣,“誰敢詆毀你半個字,我便將他抓進昭獄,叫他再也不能開口講話。”


    她渾身一顫,推了推他道:“別這樣了,為了拯救京城裏那些長舌婦,我不會說出去的。”


    外麵又是一陣喜樂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謝昉若有所思,稍後道:“我們的婚禮會比這次更盛大。”


    沈芳年斜他一眼,“了不得了,你的婚禮比親王婚禮還盛大?我看謝大人是想造反?”


    謝昉幽幽道:“你看不慣可以不來。”


    ……


    雖然明知道他在信口胡謅罷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我不來,誰跟你行禮?”


    謝昉“哼”了一聲,認真思考,“到時候在來的裏挑一個生得最好看的。反正我是無惡不作的狗官,想搶誰就搶誰了?”


    她懶得再理會他,小毛賊也抓住了,他們也和好了,也該分別出去喝一杯喜酒,不然豈不是白來。


    一場喜宴,似乎是在小小的鬧劇曲折下依然順利的進行圓滿,至少對於新婚的肅懷王夫婦來說是這樣的。


    許甫也帶了人來觀禮,好歹也是給謝崇禮修過生祠的人,怎麽會錯過這種達官顯貴都會參加的場麵。


    到了戌時,喜宴結束,許大人卻沒法離開,在馬車中焦急的等著一個人。


    到了亥初的更鼓敲過,終於有個走路如細柳扶風般搖擺的妖冶女子走上了馬車:“讓爺久等了,奴有罪。”


    許甫哼了一聲,卻沒怪罪過眼前這個妙人兒,摟過她來坐,邊問:“野丫頭,今兒是玩歡了?連跟爺回家也磨蹭起來?”


    “爺,奴哪敢呀?”這個女子可勁兒撒嬌,“這王府可真大,奴不小心迷路了呢……似乎,還聽見些不該讓奴聽見的事情。”


    “什麽新鮮事兒,說給爺聽聽。”


    那女子狹長的眸子狡猾的一轉,她是剛剛進許府沒多久的妾,頂的是她親生姐姐的缺。她姐姐和許大小姐生了齟齬,失手將那大小姐推下了湖水溺死了,於是便也償了命。偏許甫就愛她姐姐的妖調,又納了容貌相似的她入府。


    她知道,她姐姐的罪,就是讓這北鎮撫司的鷹犬所定。她還知道,她姐姐的罪,差一點就能讓那尚書府的大小姐頂了。真是老天有眼,這兩個人的私情竟讓她無意中偷聽到,若不攪出一場滿城風雨,那才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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