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就依她所知的風間來看,鬼族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麽做。


    然而新選組的特訓在這一刻便起了效果,歇息片刻,抓逮住對方的掉以輕心,即便知道沒有任何勝算,她還是將身影緩緩隱沒在黑暗裏,猛地刀光亮起,已是一招絕殺而出。


    這一刀,不是致命,而是宣洩,不是真格,卻勝似真格。


    她的恨,浸潤著每一分的鋒芒,使其更為淋漓盡致地釋放出殺意。


    這一舉動,措手不及地令風間都大吃了一驚。


    他從沒有想過,一個已經兩天兩夜昏睡了的孩子,在醒來的時候,還能夠有這樣的爆發力。他亦沒有想過,這個孩子再次回到風間家的時候,竟攜帶著如此深厚的滿腔恨意。


    不過這動作對於風間來說到底遲疑滯澀,不自覺地,他以鞘為刃格開了攻擊,嘴角儼然帶笑地從窗上翻身躍下,轉瞬,已經出現在七月麵前,順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緩緩靠近,“嗬,你這是一醒過來,就想要襲擊哥哥麽?”


    七月默不作聲,隻是抬頭看了風間,眼眸間冰冷地沒有一絲笑意。


    說來也是可笑,活了這麽些年,七月竟然從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哥哥,她想,如若不是那一次機緣巧然闖入池田屋上層,介入他和總司之間戰鬥的話,這場夢魘一般的重逢,大概還要隔上許久。


    過去對他有多深的依戀,在那一次毀家滅族的恐懼中,被拋棄的她就有多深的恨。


    她永遠都不能夠忘記最後那一刻他沒有溫度的表情,那樣地刺骨和不留餘地,怪不得在後來的許多年裏,她養成了不同於其他孩子的孤獨性格。


    同時,拜他所賜,她曾經一度踽踽獨行,完全忘記了該如何去依戀別人。


    ——如果沒有遇到阿一哥哥的話,她的下場應當會是一直那麽獨行下去,然後一個人寂寞到生命的終結。


    “讓我回去。”


    保持著異常微妙的動作,開口的時候,七月的眼色猶然不變地交織著悲與怒,“既然當初做了選擇,你就應該知道沒有挽回的餘地,我回去,就當這一輩子從來就沒有再見過。”


    “新選組就那樣好麽,一個兩個的鬼,都拚了命地要去那裏。”低沉的聲線在耳邊響起,熟悉的語調,依稀是年少溫暖的感覺,不由地讓七月的精神漸漸恍惚,也放棄了掙紮地任對方攏入懷中。然而下一刻,風間所說的話卻宛若霹靂一般,在耳邊猛然將她炸醒,“還有——不能挽回的話,鬼族兄妹之間,也可以成婚吧?”


    “胡鬧!”


    心裏一個激靈,猛地將風間一把推開,七月大口地喘著氣剛想說些什麽,卻瞥見了他眸間些微的戲虐神色。


    才恍然大悟,這不過又是他習慣性地與她開玩笑罷了。


    小的時候唯獨對她,他才會露出本性中最真實的一麵,每一次她不開心了,他總會說一些話逗她開心,久而久之,這大概真的變成了一種習慣。


    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之前一君喝醉酒的狀況我記得有個官方的抓_(:3)∠)_ ……沒聽過的可以去找來聽聽特萌~翻譯成中文貌似是喝酒別被酒吞了【rr;


    ☆、24-羈絆


    (齋藤一:這一輩子,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悉深重的懊悔與無力。)


    所以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仍然不曾忘卻這種習慣,而對於鬼族來說,“成婚”這種詞,當真是最高的諾言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麽美好。


    隻是如今聽到這樣的話,麵對這樣的他,七月的心卻是沒來由地一片冰涼。


    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他們之間,經過十年,到底是已經隔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無法逾越,這真是一個可悲的詞。可悲到古往今來,竟沒有任何人能夠突破它的魔咒。


    窗外有同等溫度的月光傾灑下來,在風間的浴衣上如液體一般地流動,隨著他的呼吸細碎閃爍著,屋內,安靜地連呼吸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風間的眼色,也在沉默中一點點地黯了下來,“猶豫至此,那群人類到底教了你些什麽?”


    “他們?他們教了我你這樣的大少爺永遠教不會我的東西,我接受地滿心歡喜,所以,我將過去的種種——連同你如何狠絕將我拋下的那些記憶,全都忘掉了。”


    說這些的時候,七月的語氣諷刺,眼角卻明顯有液體沁出。她恨恨地別過頭去,止不住地眼前模糊了一片。


    “那麽你就好好看著,人類最後是怎麽背叛所謂信仰的吧。”


    惱怒之下,風間本就低沉的聲線,更是宛若風吹浮冰,冷徹了心上。


    而她卻沉默著,甚至這之後,直到風間離開,她都不曾再說一句話。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腦海空白了許久,直到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腿又開始僵硬了,才一點點軟倒在地。


    剛才那一刀,其實已經拚盡了她畢生所能做到的極致。


    剛才的那些話,其實也已經用盡了她畢生的絕情。


    她自然不可能傻到分不清愛與恨,盡管這種恨來源於被拋棄的失落,也絕不可能掩埋其愛的本質。但是,如今她身為新選組的一員,被掠走之後,新選組必然會有所動作。而這些鬼族的愛與恨,她都不想波及到新選組。


    所以,在新選組來救她之前,於情於理,她都必須要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稍晚些來給她送飯的人她記得,是追隨於風間家的天霧九壽,同時也是上次代表薩摩藩向新選組道歉的人。


    “君子有容乃大”,看到天霧的一剎那,七月的腦海裏是這樣的一句話。然而確確實實地,在謙遜有理這一方麵,天霧當之無愧得是典範。


    七月如同平常一般地起床,吃飯,休息,除了不再巡街之外,宛然就像是在屯所內。然而她絕對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正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離開風間家的時機,所以為了這個時機,她必須時刻保持著最好的狀態。


    要知道在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比自己更為可靠。


    她一度認為自己無論麵對什麽都能夠與哥哥耗到最後,卻未料在一月後的某個黃昏,之前的全部冷靜與麻木,竟一夕破功。


    那日她在天霧的陪同下去採買必需的物什,走到街口處的時候,卻有一抹淡淡的紫掠入眼簾,再也揮之不去。


    ☆、25-決絕


    (齋藤一:那一刻我覺得,如果我隻是她口中的“阿一”,該有多好。)


    那樣的發色,那樣的氣度。


    是阿一哥哥,不會有錯。


    一剎那,前些日子被她壓抑到心底深處的想念和情感,在蟄伏許久之後捲土重來,頓時讓她亂了方寸。


    她向著那個方向跨出兩步,卻最終停了下來。她靜靜地注視著那個身影的沉默遠去,宛然依稀間嚐到了當年齋藤的彷徨。


    這種日子,她還要承受多久?


    心口悶悶地發痛,她沒有聲息地在原地垂下頭來,暗暗握緊了身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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