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好意,在下心領,不過如今有事在身,不便喝酒,還請見諒。”墨峴開門,覺得古代客棧沒有請勿打擾的牌子真不方便,而且古人太熱情好客了也不好——墨峴根本沒認出來,這位就是在客棧前堂酒樓二樓,搭訕過他的男人。


    要說這男人單從容貌來說,也是出色非常,隻因一對鳳眼上挑得厲害,讓這人看著不太正派,且這男人本人也未曾遮掩這種“不正派”,反而用胭脂在眼角各抹了兩抹紅,更是給人一種邪氣淫?靡之感。


    而墨峴之所以把這麽顯眼的一個男人看過即忘,因為墨峴看人有著一個不知算好還是算壞的習慣——除非這人與他有關,否則對於路人甲乙丙丁之類的,墨峴不會看他的全臉,而是將視線調低,隻看著對方的鼻梁甚至是下巴。


    因此,如果此人下巴上有顆痣,或許墨峴還能依稀仿佛想起來見過這麽一個人,但是眼睛……


    “這位公子,需知做事也講究個張弛有度,怎能如此一味蠻幹,不近人情?不若與我略作休息,你看如何?”男人嘻嘻笑著,一抬手,就抓住了墨峴按在門上的手,且還輕輕摩挲了兩下。


    墨峴一愣,終於將視線調高了兩寸,看向了對方的眼睛。他也是此刻方才意識到,原來這男人並非是熱情好客了——之前根本沒沒記住一張臉是一方麵,墨峴本人,在相關經驗方麵的經驗,也是如同一張白紙。


    而那男人見墨峴望向他,頓時奉上一個燦爛無比,邪氣滿溢的笑。


    但就在男人肆意揮灑自己那“壞男人”魅力的時候,墨峴的視線忽然轉移了,他看向了男人身後的方向,且眼中還帶了明顯的笑意。


    男人頓時好奇心起,到底是什麽人讓這麽一個冰山美人瞬間消融?難道又是一個美人?他下意識的便要扭頭,看看這後來人到底是誰。結果,頭還沒完全側過去,隻是眼神略有轉動,墨峴便是伸手一點!


    暗道一聲“壞了”,男人卻已經來不及躲閃,無奈被點了穴道,保持著那個半側著頭的姿勢,不動了。


    墨峴對這種登徒子可不會客氣,伸手一推,活人雕像便向後一仰,結結實實的拍在了地上。


    也是這人倒黴,墨峴之前還沒想到要把武力鎮壓,隻是他看向上樓的七師兄時,這人正好走了神,墨峴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下意識的就伸手了,結果……一擊命中~


    七師兄原本看著墨峴在與人說話,可忽然之間,那人就是不自然的一僵,接著就向後倒在地上了。這變化把七師兄也嚇了一跳,但他總算也是“訓練有素”,第一時間就半跪在了地上:“屬下來遲,請主人責罰!”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都有一種想要爆笑的衝動。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說,但這種正式的互動卻是第一次。幸好七師兄有麵具,而墨峴麵癱功底深厚,因此都沒露了相。


    “無妨,一個小混混而已,倒也能排遣無聊,起吧。”


    “謝主人。”七師兄從地上站了起來,無意中瞥了到底的男人一眼,這一瞥他的動作就是一頓。


    “認識此人?”


    “如無意外,此人應是江湖人稱拈花郎君的花長憐。”


    “拈花?”墨峴又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心道原來是個慣犯——武林中但凡外號裏有花字的,那麽不是采花賊,就是花花公子,或者二者兼有,繼而問道:“有甚要緊?”潛台詞:此人與師兄有仇?還是有恩?又或者你討厭他?再不然看他不順眼?


    七師兄想了想,這個花長憐屬於花花公子那一種的,從不招惹未婚的良家女子,而且聽說他背後有著什麽勢力,還是少惹麻煩為好:“無甚要緊。”潛台詞:普通路人甲而已,無視就好。


    墨峴點點頭,進屋去了。七師兄解了花長憐的穴道,也要跟著進屋。


    而那花長憐恢複了自由,卻也不惱不氣,一翻身,在地上坐起來,撣撣袍子上的落灰,竟似忘了方才的狼狽,依舊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還朝著正要進屋的七師兄拱手問道:“在下心儀天人公子已久,不知這位小哥可否將令主人姓名告知在下?”


    屋裏一直聽著外邊動靜的墨峴,隻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儀已久?我出江湖的所有時間都算起來連半天都還沒到。還什麽天人公子?我還神仙姐姐呢!


    七師兄雖然也是聽的背脊發涼,但秉持著蕭獵人所教導的死士理念,既未與花長憐搭話,更是連半點停頓也沒有的開門進屋去了。


    七師兄一進門,就被墨峴拽著胳膊直接拉到臥室去了。這讓七師兄忍不住想歪了一下,直到墨峴問了一句:“怎麽處理?”


    在村子裏被“再教育”的時候,眾人教給他們的都是舉手投足言談舉止,至於這個江湖到底該怎麽闖,待人接物該怎麽辦……


    每次墨峴問到具體問題的時候,眾人要麽說“此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等到你自己闖江湖的就知道了”,要麽說“你本來扮的就是一個初入江湖曆練的貴公子,要那麽多江湖經驗幹什麽?”,結果,墨峴現在依舊是菜鳥一隻……連應付個花花公子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嚴詞拒絕?”七師兄比墨峴經驗豐富點,但是也沒碰到過被糾纏不休的事情。


    “什麽叫嚴詞拒絕?”墨峴繼續問。


    七師兄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出了墨峴走出去,對花長憐說“我不喜歡你,請你不要繼續糾纏我”的畫麵,頓時有一種自己被天打雷劈的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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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把他打一頓?”見七師兄半天沒回答如何“嚴詞拒絕”,墨峴忍不住建議道。


    “罪名是什麽?”


    “……”調戲我?這話不能說,而且那人現階段其實也沒做什麽,他說的那些話要是無視那些讓人寒毛直豎的稱呼,其實也隻勉強算得上是口花花而已,“算了,下次他再找麻煩的時候再說吧。”


    “對了,方才我問過小二,何處能買到馬匹。他說鎮子北邊有個集市,每月月底月中各有一次牛馬集,正好明日便是這月月底的大集。”


    三河鎮這地方不止有河流運輸,陸上的貨運也算是繁榮。隻是因為鎮子的地形因素,東邊和南邊被山夾住了,所以一直隻是個鎮子。不過比起一些小城,不但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於是明天的安排有了,但是今天還剩下的大半個白天要怎麽過呢?墨峴下意識的看了看床,不愧是上房,花梨木的大床看上去很是誘人……


    注意到了墨峴的眼神,七師兄立刻退後了兩步,大白天的,還是客棧,他對於床,以及任何能夠在床上進行的運動,都是敬謝不敏的。


    結果,兩人決定出去遛彎。他們一出門,旁邊的花長憐便也跟著走出來了,正好和墨峴走了個臉對臉,並且朝著墨峴拋了一個誘人異常的媚眼,結果墨峴卻根本沒看見——不是故意的無視,是確實的沒看見~


    聽掌櫃的介紹,這三河鎮離著碼頭不遠的地方,有幾排門麵,那街上南北雜貨,古玩玉器,絲綢首飾一應俱全,又有賣小吃的,演雜耍的。甚至鏢局、妓?院、賭坊也能在那裏邊找到門麵。


    樓下掌櫃的看他二人下來,再想到之前七師兄所問,自然猜到他們是要出去逛逛。於是自然而然的從櫃台後邊出來:“這位公子可要找個幫閑做向導?”


    “幫閑?”


    “公子可放心,我興隆客棧介紹的人手,必不會做那宰客的事情,定能讓公子玩得開開心心,便如在家中一般。”說這話的時候,掌櫃的略微有點心虛,畢竟那花長憐,可是正朝這邊走呢。


    “不用了。”墨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隻是隨便逛逛打發時間而已,不需要外人。


    “當然是不用了,既有我在,還要那些閑漢作甚。”花長憐依舊搖晃著他的扇子,隻是這次扇麵上畫了一個白衣翩翩的公子,竟與墨峴有著六七分相似,且看那墨跡顯然是新的……


    作為死士,七師兄按著佩劍踏前一步,用行動明確的表示著“你若是再向前,小心我不客氣了”的意思。


    花長憐倒也識時務,於是一臉無奈的停住了腳步,勾人的描紅鳳眼控訴的看著墨峴……的後腦勺。卻見墨峴忽然一抬手,花長憐還以為有了轉機,誰知下一刻便險些驚得掉了下巴。


    隻見距離墨峴不遠處,一張飯桌上的筷子籠中,如同有誰用線拽著一般,突然竄出了那麽一根筷子,瞬間那筷子就落在了墨峴的手裏。墨峴手指一轉,手腕輕抖,“啪”的一生,那筷子便擦著花長憐的靴子尖,插?進了鋪地的青石中。


    “鬼呀!”在大堂吃飯的普通百姓,瞬間尖叫著跑出了客棧,更有幾個直接嚇暈了過去。


    “七,走了。”墨峴卻是目不斜視的帶著七師兄出門去了。這下花長憐果然沒有跟來,因為他也被驚到了。


    蹲在地上拽了兩下隻剩三分之一露在外邊的筷子,卻沒能拽出來,花長憐摸了摸青石地麵,又捏了捏筷子,確認這塊石頭確實是普通的青石,筷子也是普通的竹筷。皺著眉,花長憐又搖了兩下扇子,卻覺得不對,低頭一看,那扇麵竟然不知何時已經裂成了兩半。


    “這、這位……這位大人……”花長憐剛從地上站了起來,掌櫃的就抖如篩糠的湊了過來,一臉哀求的看著他。那白衣公子可是真正的內家高手啊,若是這位爺一直沒得手還好,萬一得手了……


    他是能一走了之,但自己卻走不了啊!到時這白衣公子就算不會殺人,但八成也會把他這客棧拆了,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放心,沒事~”花長憐嘿嘿一笑,無視了可憐掌櫃的哀求,竄出客棧,追向墨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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