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墨峴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至於七師兄……他今日是起不了床了,甚至明日能不能下床還是個問題。


    “師兄,好些沒?”墨峴遞過一碗溫水,扶著七師兄的脊背喂他喝下了。


    七師兄默默喝水,眼睛卻不敢與墨峴對視,隻是胡亂的點了點頭。墨峴把空碗放在一邊,扶著他趴回了床上。


    他倆如今都是精足血旺的年紀,往日裏七師兄大多放不開,墨峴也顧及著他的身子,雙方都不曾肆意放縱過。而昨夜……“借酒撒風”這四個字,最是能形容二人的狀況。


    他兩人自家喝酒,自然是不會運功逼出酒氣。墨峴酒量好些,七師兄湊過來的時候,隻是有些暈眩,神智還是清醒的。但是當心愛之人撲在他身上,醉眼朦朧的看著他,呢喃邀約時,他的理智沒保持多長時間,就被情?欲與酒精燒得一幹二淨了!


    他們倆誰都不知道昨夜到底糾纏了多久,彼此又爆發了多少次……


    原本兩人親昵之後,墨峴總會幫七師兄沐浴清洗,但這次,他不但把七師兄榨幹了,連帶著自己的最後一點精力也都貢獻了出去,最後甚至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今天晌午還是在一攤狼藉中醒來的。


    墨峴自然是羞愧萬分,七師兄這次雖然沒出血,但那地方紅腫得厲害——可想而知他昨天晚上確實是下了死力氣折騰了,且因為並未清理,發燒也是自然的了。至於身上青青紫紫的各類痕跡,那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七師兄,原本無論在截雲派內,還是獨自一人闖蕩江湖時,都是個很有節製的人,獨自一人時,很少飲酒。不得不喝酒的時候,也有內力壓製,他怎麽也沒想到不用內力壓製的時候,他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差,不止差,而且喝醉了之後竟然會撒酒瘋!


    更讓他無地自容的是,他撒酒瘋時的表現,清醒之後竟然還記得一清二楚!如今一看到墨峴的臉,他就忍不住想起昨夜墨峴對他這樣那樣,而他當時竟然會那樣這樣!


    “師兄?師兄?”墨峴熬了粥回來,便見七師兄用被子蒙著頭,墨峴願意為他睡了,沒敢打擾,但卻看他抱著被子的手越抱越緊,墨峴生怕他憋著自己,“師兄,喝粥了。”


    墨峴聲音讓七師兄一驚,但是便要爬起來,誰知隻是略微一動,那難以啟齒的地方便是一陣抽痛,渾身骨頭也是酸疼的如同被人拆散了重組一般,所以,擺了一個俯臥撐起到一半的動作,七師兄就僵住了。最後還是墨峴出手,小心的將他翻過來,又半擁著他幫他靠在了被子上,最後拿過來了粥碗作勢要喂。


    七師兄想自己喝,但一抬胳膊,卻看見自己右手手腕上印著清晰無比的三道指痕。應該是昨夜,墨峴將他手腕壓過頭頂時留下的。立刻,七師兄就把手腕縮回去了,老老實實的讓墨峴喂。


    不過就這樣一喂一喝的,房間裏安靜得實在是讓他有些難受。


    “小墨,你可準備好了開春之後如何回去嗎?”早已吃了潤喉的藥物,喝了水,如今又喝著稀粥,七師兄的喉嚨還是有些疼,因此說話時聲音有著明顯的嘶啞,還略有些含糊,音量也低了許多,但他說的話,墨峴自然是聽清楚了。


    “師兄這麽想我走?”七師兄其實隻是找了個他覺得能聊上一會,且有不會和……搭上關係的話題,墨峴卻因為決定了陽奉陰違,如今做賊心虛,所以不敢正麵回答。


    七師兄吞了一口墨峴喂過來的粥,因此頓了一頓,沒有立刻回答,同時還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他的舌頭和嘴唇不僅腫了,而且還被咬破了皮,早些時候喝藥就已經讓他難受了一次了,現在喝粥同樣也不怎麽舒服。


    七師兄這一頓,一皺眉,卻嚇得墨峴心跳都要停了。


    墨峴會撒謊,隻要情況需要,他就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編出謊言。但前提是,他麵對的是“外人”,可七師兄卻是他的“內人”。


    想到七師兄有可能看穿了他的謊言,墨峴的臉幾乎瞬間就變成了鐵青色。如果七師兄此時抬頭,即便猜不出墨峴對他撒了謊,但也一定能看出他的不正常。可是七師兄沒抬頭,他現在還沒有那個重新和墨峴對視的勇氣~


    “我怎麽可能想著你走呢?我是……想著你快去快回。”


    墨峴的心跳終於恢複了正常,此時他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我早已準備好了,依舊是一副農人打扮,會快去快回的。”


    七師兄一愣,終於抬頭看向了墨峴,同時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幸好我問了一句……你要真是真這麽打扮,那可就別想快去快回了。”


    “為何?”


    “你見過哪裏的年輕農人,在農忙的時候穿州過府的?”


    這下輪到墨峴發愣了,他當然見過年輕農人,在農忙的時候穿州過府了——現代農民工的大潮可不是吹的。不過此時不是現代,九成的普通老百姓,最多也就是趕集的時候去附近的大鎮買東西,甚至偏遠些的山村,買東西也隻是從貨郎那裏交換,連自己的村子都沒出過。


    大量年輕農人的流動,除非是朝廷下令的移民,又或者天災鬧流民,否則普通弄人是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土地的。


    “要不然像上次來時那樣,從深山老林裏……”那浪費的時間也不少,即使不像來的時候還要帶著重傷的七師兄,但深山老林中無路可走,且容易迷失方向,也是很大的麻煩。


    “其實,隻需要將你這臉遮一遮,再扮作尋常武林人士便好了。”與農人不同,武林人士的流動性是很大的,特別是那些無名無派的單身遊俠,而且往往這些人,越是張揚,反而越是不容易引人注意。


    七師兄對墨峴如此說的同時,自己也是心中一動,同是將容貌遮擋些,是否他也能跟著墨峴一起去?雖說楊九晨必定還在找他,但是……時隔半年,楊九晨絕對不會料到,他反而會在這個時候回到截雲派去的吧?


    “好,就照師兄的吩咐。”墨峴連忙點頭答應,隻想快點結束這個問題。


    “小墨,你說,我……是不是也能和你同去?”七師兄抬起頭,看著墨峴,但不等墨峴回答,他自己卻已經搖了頭,“算了,還是不要給你找麻煩了。”他不能隻考慮楊九晨,還有那行為古怪的鬼醫,誰知道墨峴帶他回去,那人會不會發怒。


    於是一想開春之後便要與墨峴分開,七師兄忍不住麵現落寞,這種別離即將到來的難過,甚至讓他暫時忘記了羞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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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峴看著七師兄,忽然覺得,如果這次一路上有七師兄陪伴,就算真的回去見鬼醫一趟,也無所謂……


    “師兄,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和我一起去嗎?是覺得在這村子裏呆的悶了,還是……不想和我分離?”一邊問,墨峴一邊隔著被子握住了七師兄的手。


    七師兄因為暫時性遺忘某些“慘事”而恢複正常的臉,瞬間重又漲成了紫紅色:“我飽了,要睡下了。”不顧全身骨頭和肌肉的抗議,七師兄飛快的掀起被子躺了回去。


    但墨峴怎可能就此放過他?放下了碗,便轉身竄上了炕,兩臂一伸,連人帶被子就都抱在了懷裏:“師兄,到底為什麽?”


    七師兄上本身被緊緊箍住無法動彈,雖說兩條腿是自由的,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踢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隻能無奈的被他抱著不動,但要讓他開開口回答這勞什子問題,那更是絕對不可能的!


    “師兄……師兄……”墨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的嗓音今天其實也有些嘶啞,配上他原本就柔和溫暖的聲音(與聲音主人的真實性格嚴重不符),直讓人的心都酥了……


    “我不想……和你分開……”好吧,隻要對上墨峴,那麽對七師兄來說,就沒什麽是不可能的了。


    於是,墨峴改變主意了,他要回鬼醫那裏,而且還要帶著七師兄一起。


    注意!他改變主意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和七師兄一起麵見鬼醫的這個結果,而是和七師兄一起“闖蕩江湖”的這個過程,雖然可能最多隻有一個多月~


    其實在心中,對於七師兄當年,離開截雲派闖蕩江湖,這件事,墨峴一直有些遺憾。遺憾於當年,他並沒有和他在一起,沒能看到那個少年俠士的風采……


    即使這次七師兄無法恢複本來麵目,但至少有那個感覺,那就足夠了。


    當然,他們不能說去就去了,墨峴和七師兄都覺得應該再找個江湖經驗豐富的人問問,而這個人當仁不讓的,自然是趙五爺。


    索性當初墨峴就告訴趙五爺,他是來此投親的。如今也依然如此說,隻不過說這親人所在的雙桂鎮,並非是他二人的血親,而是鬼醫的親屬。但沒想到鎮子已毀,且因為七師兄當初的狀況,他們便在這住下了。不過如今想著事態應該有些平息了,他們便要去告知鬼醫一聲,不過當然之後是要回來的。


    如今想請趙五爺指一條能夠讓他們安全來去,且不會被找到蹤跡的明路。


    “這最安全的,便是你就頂著這樣一張臉,最好再來一身錦衣華服,至於小蕭,他便蒙上臉做死士打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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