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10點,j''appelle一周一次的例行會議。


    營運總監和財務總監相繼發言之後,廣告部公布了一則好消息:“我們已經投到了衛視台黃金時段的15秒廣告。”部門負責人一邊說,一邊命人將相關文件發放給與會的諸位。


    這是j''appelle第一次突破麗鉑的圍堵,爭取到有利的廣告時段。


    可這也是炎涼在整個會議流程中的第四次走神。


    直到助理提醒:“炎總?炎總?”炎涼才猛地回過神來,四下看看眾位,驚覺該輪到自己總結發言了。


    會議結束後炎涼回到辦公室,電腦的辦公係統裏、辦公桌上……全是等著她去處理的文件。兩年前被擱置的雅顏新品項目如今重新啟動,夠她忙碌好一陣子了。一想到下午要去視察新品研發中心,晚上的飯局她還要和那些路征替她牽線的老滑頭們周旋,炎涼就頭痛。


    一晚上沒睡,看文件看得眼皮打架,腦子不知不覺的又開始走神,等到猛然回神,一看自己在紙上寫了些什麽東西,炎涼當即被自己驚出一身冷汗——


    “你不能有事。


    千萬。


    千萬不能有事……


    不對。這是報應。


    報應……


    報應……”


    炎涼煩躁地將紙揉成一團扔進廢紙簍,用力捏一捏眉心,一邊打開一份文件一邊撥內線電話給秘書:“幫我泡杯咖啡。要特濃的。”


    “好的。”


    很快就有人敲門進來,應該是秘書送咖啡來了,醇厚的咖啡豆香氣由遠及近,炎涼餘光瞄到咖啡杯被放到了她手邊,因為正簽著文件就沒顧得上抬頭。


    直到遲遲沒能聽到秘書離開的動靜,炎涼才疑惑放下筆,抬起頭來。


    路征就這樣抱著雙臂斜倚著桌邊,等著看她什麽時候會發現自己似的。她驚訝的模樣引得他淡淡地失笑。


    “你怎麽來了?”


    “正好路過這裏,就上來看看。”


    炎涼笑一笑算作回應,又撥內線給秘書:“給路先生泡杯咖啡進來。”


    掛了電話又抱歉地對路征笑笑:“我手頭有事要忙,就不招呼你了。”


    路征對此倒是極無所謂,隻是掃一眼滿桌的文件,免不了替她擔心:“我聽你秘書說你最近幾天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再忙也得多注意休息。”


    “還有……”路征慢慢地湊近,突然就朝她俯下身來,頸項一向是最敏感的的地方,炎涼當即連人帶座椅往後退了退,如此的戒備令路征眸色一暗,但也很快被他粉飾過去,繼續道,“你身上怎麽一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


    “生病了?”


    她能告訴他自己最近每晚都去醫院,卻什麽事都沒做,隻是幹坐在那兒一整晚又一整晚麽?不能。於是隻能笑笑。她知道他是紳士、不會追問。


    ****


    晚上的飯局雖有路征這個牽線人在場,j''appelle的市場部經理等一幫子人也一直在旁陪同,可炎涼作為東道主,還是免不了喝得頭暈耳熱。


    在座的都是些手握資源的大型分銷商,許多j''appelle目前無法觸及的二三線城市的市場都握在這些人手裏,雖然這些人都是明庭集團的老朋友,也與麗鉑無直接的利害關係,但炎涼如今有事相求,還是要親身上陣,奉陪到底的。


    要的也不過就是他們口中的一句:“行!沒問題!明天就去你們公司簽合同。有路總這麽大的麵子在,咱們合作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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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酣耳熱後一眾老總被助手攙扶著走出飯店,炎涼接下來還為他們安排了後續活動,一群人一邊在夜風中散著酒氣,一邊等座駕開到麵前。


    炎涼的司機很快也把車開到了飯店門口,她上了車剛要告訴司機夜總會的名字,路征不期然地走到她的車旁,俯下半個身子吩咐司機:“送你們炎總回家。”


    炎涼這才轉過頭去看他。


    路征撥了撥她額前的頭發,輕聲說:“我跟他們說了,放你先回家。我繼續陪他們喝下一場。”


    “……”


    “睡前記得喝杯蜂蜜水散散酒氣。”


    路征說完就重新站直了替她關上車門。司機見炎涼沒別的吩咐,沉默的發動車子。炎涼手臂擱在窗棱上,額頭則枕在手臂上,連司機都以為她是睡著了,卻不料車廂內突然就響起了她幽幽的聲音:“去市醫院。”


    司機還以為聽錯,回頭一看炎涼已經坐直了身體,眯著一雙醉眼確認道:“送我去市醫院。”


    說著便降下車窗,任夜風灌進。


    車子駛進醫院大門時炎涼的酒氣已被風吹清了大半,下了車,抬頭望天,隻見一片星空璀璨。她每晚都來,已經是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了重症病房外,直接癱坐在了牆邊的長椅上。


    重症病房的大門她至今還未曾有勇氣推開,隻是每晚坐在門外,隻要沒有看見醫生因病人突發意外而麵色匆匆地趕來,天一亮,她便可以安安心心地離開醫院,回公司上班。


    來去的時間都掌握得很好,她不用擔心會與李秘書碰到麵。


    不免有些值夜的護士上前詢問她:“您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她也不回答,起身去吸煙區抽完一支煙再回來,護士早已離開。今天依舊有護士從她一旁走過,估計因為她一身酒氣,護士免不了狐疑地打量她一番,炎涼也不與對方目光相觸,直接起身離開一會兒,抽支煙再回來。


    不料一回到病房外就聽到等著換崗的護士站在那兒聊天:“……聽說之前一直在私人醫院治療,這次是突然發病才被就近送到咱們院的。”


    “這就難怪了,他明明有自己的醫療團隊,按道理說不需要借用我們公立醫院的設施才對。”


    “我問過林主任,林主任說怕現在轉院把他的命都轉沒了,估計要等到病情穩定,才會轉回私人醫院。”


    “哎,也不知道他活不活得到病情恢複穩定的那一天……”


    炎涼全身的力氣被一瞬間抽幹了似的,倚著身後的安全門一點一點地跌落在地。


    怕現在轉院把他的命都轉沒了……


    也不知道他活不活得到病情恢複穩定的那一天……


    言猶在耳,漸漸地炎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仿佛隻是眩暈了一瞬,又仿佛是已經昏睡了數年,炎涼再醒來時,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麵前的一片昏暗,一時之間腦子一片迷茫。


    依舊是衝鼻而來的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她試著動了動手指,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癱坐在安全門邊冰涼的地麵上,而是柔軟的病床上。


    炎涼又動了動手指,發現有一股力量正緊握著她的手,才低眸看去。隻見一個人坐在床邊,趴著睡在那兒。


    就是他,正握著她的手。


    手被握的發麻,炎涼試著抽回手,原本趴在病床邊淺眠的路征就這樣被驚醒。一雙惺忪睡眼在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對上炎涼的目光——頓時,路征欣喜地站了起來,將她的肩膀緊緊地攬了過去:“你終於醒了……”


    他的擁抱用力到令炎涼頓時感到一絲頭暈:“你……”


    “我打電話給你,想確定你有沒有安全到家,結果一直不通,最後護士接了電話,說你昏倒在醫院走廊裏。”


    炎涼試著推了推他,路征才反應過來,放開雙臂,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靠向床頭架。


    “你足足睡了兩天。”他現在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的樣子。


    炎涼沒說話,隻是頭暈。


    “醫生診斷上說你是極度缺乏睡眠,神經衰弱。你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麽過的?而且……你怎麽會在醫院裏昏倒?”


    太多疑問,太多關切,太多擔憂,以至於一向思路清晰的路征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最終在看到她毫無血色的臉時,路征才猛地止住聲音。


    頓了頓之後,路征習慣性地撫了撫她的額頭:“你先休息,我去叫護士進來。”


    路征焦急的腳步聲消失在了門外,留她一人呆在昏暗之中,自言自語地說道:“兩天……”


    兩天了……


    他,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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