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都沒有開口說話,臉上的表情也都是諱莫如深。


    秦顯家的看在眼裏,不由急了,她才因年禮點心之事得罪了大夫人,如今大夫人上位了,誰知道會不會第一個拿她來出氣開刀?更何況如果真讓大夫人順順噹噹接掌了家事,豈非一下子就顯得三夫人也沒那麽能幹,這個家也不是離不得她了?那以後還有三夫人再上位的日子嗎?而他們一家的好日子豈非也到頭了?所以無站如何,她都不能讓大夫人順順噹噹掌了家,她一定要說服大家聯合起來,先給她一個下馬威,煞煞她的威風,讓她知道她們的厲害,自己先露了怯意,隻應付過去這一程子,便乖乖將家事再還回到三夫人手上去才是!


    想到這裏,秦顯家的又禁不住暗暗怨恿起三夫人來,在這個當口撂什麽擔子嘛,豈非是擺明了惹老太夫人生氣?隻看老太夫人派了身邊第一等體麵的盧嬤嬤來親自為大夫人壓陣,就知道她老人家現在是什麽態度了,就敢這樣冒險!現在可好,這位庶女出身的新大夫人竟然還是個有幾分能耐手段的,老太夫人看在眼裏,隻怕更要向著她了,三夫人此番可真是報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秦顯家的看向張帳房家的,急急說道:“咱們是人又不是神仙,誰能保證就沒個犯錯兒的時候?就是老虎,也還有打盹兒的時候呢!在場的眾位都是在府裏伺候了多年的,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難道就因為一時的小錯兒,就將這些都盡數抹了去不成?再者說了,我們原便是管事,職責所在就是管人管事,不叫我們再管事了,還要我們何用?哪裏能目自己受用,就辜負了主子們這麽多年來的恩典,張姐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被她這般夾槍帶棒的堵回來,張帳房家的隻是淡淡笑了笑,卻是一個字都沒有再說。反正大家都知道她秦顯家的跟三夫人的陪嫁孫媽媽是兒女親家,她這廂撲騰得再厲害,就算打的是為“大家好”的旗號,說白了還不都是為了她自己,於別人並無好處,看有誰會響應她!


    果然隨即就聽得王廷凱家的道:“罷喲,大夫人是主,我們是奴,當主子的有令,難道我們作奴才的還能違抗不成?也沒這個理兒!況大夫人也不隻是一味的苛責我們,不還說了隻要差使辦得好,就有賞賜的嗎?要我說,這樣也蠻不錯!”


    話音剛落,秦顯家的就冷笑道:“不過二兩銀子,就蠻不錯了,王姐姐你眼皮子多早晚淺成這樣了?二兩銀子能作什麽,別說二兩,就是二十兩,二百兩,能買到咱們在府裏這麽多年的體麵嗎?”


    說得王廷凱家的也冷笑起來,陰陽怪氣的道:“誰不知道你秦嫂子管著大廚房,裏頭大有藏掖?自然不會把區區二兩銀子看在眼裏,不比我手頭緊,眼皮子也淺,自然巴不得想將這二兩銀子掙到子。再者說了,二兩銀子事小,難得的是這個彩頭,大夫人可是說了,還要‘闔府通報表揚’的,我不比秦嫂子在府裏體麵,是銀子也想要,彩頭也想要,說不得隻能打點起精神,好好兒辦差了!”


    其實方才話音剛落,秦顯家的已經在後悔了,自己這會兒最應該做的事是說服大家都聯合起來,一起抵製大夫人的新規矩才是,怎麽反倒因一言不合,就譏諷起王廷凱家的來?還說什‘麽,二兩銀子能作什麽’,豈非擺明了在說自己手頭很寬裕?而王廷凱家的雖隻管金銀器皿,她男人卻在外院淩總管子底下辦差,不是好惹的,自己就算真覺得她眼皮子淺,也不該嘴上說出來啊!


    因忙賠笑著改口道:“王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一時說話未經大腦,所以犯了糊塗罷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不過話說回來,事關我們自個兒的切身利益,我們總不能就真這樣聽之任之罷?姐妹們好歹也說說各自的意見,大家商量著盡快擬出個章程才是啊!”


    一旁張帳房家的忽然說道:“這幾日莊子上送來的帳目還有好些沒理清的,我就不奉陪眾位老姐妹,且先行一步了!”說著屈膝沖眾人福了一福,轉身去了。


    她這一走,眾人便也順勢彼此道了別,三三兩兩結伴,陸陸續續散去了,片刻就隻剩下了秦顯家的、李帳房家的並管香藥局的邱福家的三人麵麵相覷。


    三人都是三夫人的心腹,但其中以邱福家的在三夫人跟前兒的體麵最弱,因此方才她才一直沒出言附和另外二人。


    她方才本來也是要走的,但因無人招呼她一起走,秦顯家的又一直盯著她看,她實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卻沒想到眾人都走得這麽快,忽喇喇一下子就隻剩下了她們三個,她看在眼裏,不由越發害怕起被她們兩個拉下水,於這個當口作出頭鳥,被大夫人新官上任的頭三把火燒得毛都不剩,因此忙也訕笑著說了一句:“年底要酬神祭祖,我那裏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委實不能耽誤得太久,就不多陪二位姐姐,且先行一步了!”便不由分說的轉過身,飛快的離去了。


    餘下秦顯家的又氣又怒,對著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方跺腳道:“我找三夫人去!”偏頭問李帳房家的,“你去不去?我們可不能一開始就被那一位給拿捏住了,不然以後這府裏可是休想再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李帳房家的心裏比秦顯家的更急,秦顯家的這般怕孔琉玥上位,不過就是怕她查出她這幾年的虧空來,讓她一次性吐出來罷了,於李帳房家的看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在她看來,她背地裏為三夫人做的那一檔子事,一旦被人暗地裏泄露了什麽蛛絲馬跡到孔琉玥麵前,讓她順藤膜瓜查了出來,才真真是會要人命的!


    所以她也迫不及待想見三夫人,隻不過她要比秦顯家的沉得住氣一些,還能勉強做到麵不改色罷了,“去,自然是要去的,隻不過不是這時候。”大夫人這廂才剛出台新政策,她們就立刻去求見正忙著照顧‘病中’三姑娘的三夫人,豈非明擺在告訴府裏的人,她們做賊心虛,豈非是在招大夫人查她們,豈非是在放旁人以三夫人的話柄?三夫人勢必輕饒不了她們,她才不會那麽傻!


    好在秦顯家的還不算太蠢,很快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孔琉玥睡了半個時辰起來,覺得精神好多了,方想起昨兒個傅城恆說讓她使人去叫林山家的小兒子去見玉漱的事,誰曾想今兒個一忙起來,就叫她給忘了,因忙命白書使了人去傳話口然後也不叫聞聲而來的藍琴珊瑚幾個服侍穿衣服,而是自己動子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名單可都擬好了?”


    藍琴點頭笑道:“差不多了,待會兒拿給夫人過目。”


    那廂白書應了她的話則去到外間吩咐完小丫頭子,就見披著披著雪紫色大氅的傅城恆裹著一身的風雪回來了,忙屈膝行禮:“侯爺!”一邊挑起簾子,一邊朝裏叫道:“侯爺回來了!”


    107


    聞得傅城恆回來了,臥室裏的孔琉玥忙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隻是還未來得及挽頭髮,已解了鬥篷的傅城恆已一身輕便的大步走了進來。


    孔琉玥忙迎上前屈膝行禮,笑道:“侯爺回來了!”見他頭髮潤潤的,隻怕一路上冷得不輕,忙又命沏滾滾的茶來。


    藍琴等人屈膝應了,忙都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傅城恆向來不喜歡屋裏有太多人服侍,隻要他在家,丫鬟們一般都在耳房裏待命。


    傅城恆見她因才睡了起來,髮髻顯得有些篷亂,臉色也紅紅的,卻反倒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慵懶和嫵媚,眸色一深,低笑說道:“離去祖母房裏還有整一個時辰,怎不多睡一會兒?”


    孔琉玥白他一眼,喚道:“你當我是豬啊,那麽能睡!再說要操心的事情那麽多,我哪裏睡得安穩?”


    傅城恆的神色就一下子端凝起來,“我沒想到孫氏會忽然把擔子撂給你!”


    孔琉玥無奈的笑了一下,聳肩道:“我也沒想到!不止咱們兩個,估計府裏上下也沒幾個人會想到!”


    傅城恆皺著眉頭沉塊了片刻,方問道:“今兒個交接得怎麽樣?有盧嬤嬤在一旁為你保駕護航,又有淩總管跑的那一趟,還有姐姐特地趕在那個時候打發人給你送東西來,那些管事媽媽們應該沒敢給你氣受罷?”


    孔琉玥聞言,方知道下午晉王妃之所以趕在她正接見管事媽媽們時使人送東西來,原來是他的手筆,她雖然一直有這個猜想,這會兒聽他說起,方得了證實,心裏麵一下子有些發熱,想到了下午得知他派淩總管來給她助陣時的那個想法,因忍不住湊上前踞起腳尖飛快的親了他的臉頰一下,方退了回去,低著著紅著臉小聲道:“我畢竟是主子,借她們十二個單子,她們也不敢給我氣受……”,


    話沒說完,下巴一緊,已被迫對上了他的視線,“為什麽親我?”


    他的聲音炙熱,沙啞,配上他看向她同樣炙熱的視線,瞬間給人一種快要被烤化在這種炙熱中的感覺。


    孔琉玥隻覺自己渾身都快要燒起來了,下意識有些不自在的想將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卻被他的大手以不輕不重的力量箍製著,既不會覺得痛,卻也掙不脫,且又啞聲追問了一句:“為什麽親我?”


    隻得對上他灼人的目光,有些沒好氣的小聲說道:“想親就親羅,哪裏來的那麽多為什麽!”聲音卻似裹了蜜一樣甜。


    然後,她隻覺腰間一緊,唇則同時被另兩片嘴唇給極具侵略性的堵住,反覆研磨,反覆啃咬,反覆吞噬,直至她都快接不上氣,隻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因窒息而暈過去後,才終於被鬆開了。但箍在她腰間的大手,卻依然沒有鬆開,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窩在他懷裏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傅城恆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也正重重喘著氣,喘氣之餘,大手更是極不老實的鑽進了她的衣襟裏,身體的溫度也漸漸越來越高。小妻子第一次主動親吻了他,他實在太高興了,迫不及待想要取悅她,迫不及待想要帶她去那極樂世界裏邀遊一番去!


    孔琉玥感覺到他的異樣,忙用力掙脫他的懷抱,逃到離他幾米遠自以為相對安全的地方了,才一邊快速的整理著衣襟,一邊紅著臉喚道:“現在可是大白天……況人家有正事跟你說呢!”


    大白天不可以,也就是說,晚上就可以了?傅城恆有些昏頭昏腦的想著,人也跟著住前逼近了幾步,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啞聲說道:“那你可得答應我……”說著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話。


    孔琉玥的臉就瞬間更燙了,這個男人,真是……她下意識往後退去,卻被他圈住了腰肢,又重複了一遍:“好不好?”不同於剛才的強勢,這一次,他的聲音裏帶了幾分淡淡的懇求,她聽在耳朵裏,忽然就覺得似被一根羽毛撫過了自己的心上一樣,讓整顆心都變癢癢的,軟軟的……她聽見自己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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