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城仕說:“他走了?”


    許典搖搖頭:“去了許家。”


    方城仕這才想起來,許夫人和知府是表親,但在這種時候,知府還讓人去許家,態度就很可疑了。


    方城仕安慰他:“你放心,我有法子把我們摘幹淨。”


    許典看了眼他:“我就是覺得可惜。”


    方城仕當然知道他在可惜什麽,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許典嘆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方城仕讓楊想送他。


    他揉著眉心,在想這事其實也不壞,他早就知道會捂不住,但如果藉機搭上知府,那對他在順興府擴展春風樓也是有好處的。


    但一切都還要等見到知府才能下定論。


    當天晚上,方城仕又特意囑託楊想,讓他暫管家中事務,如果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去找方化簡。


    第二天,方城仕帶著楊理夫夫,和許典還有他的小廝出發去了順興府。


    奔波一日,在日落之前他們總算進了城。


    方城仕每個月月底都要和祚燁幽會,地點最多的就是在客棧,異地戀長達兩年,他開房也開了兩年,因此掌櫃給他弄了不少特權。


    現在正是八月中,方城仕和許典一行人進了客棧,掌櫃看見了很驚訝:“這麽快到月底了?”


    方城仕說:“還早呢,這次是辦事,掌櫃,給我四間房。”


    掌櫃取下門牌交給他:“可要準備飯菜?”


    方城仕接過來,順手分給許典他們:“有勞掌櫃。”


    掌櫃說:“行,你們先上去休息。”


    五人先後上了樓。


    方城仕和許典的房間是兩隔壁,楊理他們的房間被隔開了。


    李石說:“大家都累了,東家,我讓人去燒水,洗完早點休息。”


    方城仕點點頭。


    許典隨他進了房間。


    方城仕問:“去府衙可要引見?”


    許典說:“明日遞上請帖,知府自會來尋。”


    現在他們還不清楚知府打的什麽算盤,隻能走一步是一步。


    目前能做的就是養好精神備戰。


    隔日,方城仕和許典特意收拾一番,兩人穿得光鮮靚麗去府衙。


    吳知府應該特意吩咐過衙役,守門的皂隸沒有過多為難,看了請帖後就將兩人帶進了衙門。


    穿過前中二堂,就到了衙門後邊居住的地方。


    方城仕原本目不斜視地跟著皂隸,忽然許典湊到耳邊,小聲說:“我看到小燁了。”


    方城仕一愣,以為自己聽岔了:“誰?”


    “就在那邊亭子...”


    方城仕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身影高挑,長髮及腰,一身青衫,透著溫潤的氣質。


    隻是那亭子並非隻有他一人,還有個姑娘和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


    此時那小男孩正抓著他的衣服,估計是在撒嬌,說話內容不得知,隻知道那如如花似玉的姑娘笑了。


    就算不轉過臉,方城仕也知道這人是誰,但本該在求道學院上課的祚燁為何會在這?


    方城仕還沒想明白,就被皂隸帶著轉過了長廊,走向另一頭。


    而那邊的吳柔柔也在跟祚燁說話。


    “父親有客人了。”她說話的聲音也細細的,聽著特別舒服。


    祚燁轉過身,看到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縮,他甚至有些失態:“他們是...”


    吳柔柔說:“應該是從青雲鎮來的客人。”


    祚燁都不敢認真想那兩人是否就是方城仕和許典。


    吳柔柔見他眸光閃爍,有些好奇:“你認識他們?”


    祚燁收回目光,看著吳柔柔:“不確定,我想去看看。”


    吳柔柔點點頭:“你去吧。”


    祚燁把小蘿蔔頭交給吳柔柔,往方城仕去的方向走了。


    方城仕和許典被皂隸一路引到書房。


    皂隸說:“兩位請進,大人就在裏邊等候。”


    方城仕朝他拱手:“多謝差大哥。”


    皂隸留下一句不必客氣就走了。


    而裏邊也傳來了聲音。


    方城仕和許典對視一眼,推門進去。


    吳知府正在泡茶。


    方城仕兩人走到他麵前,跪坐下來,一併揖禮:“草民方城仕(許典)見過知府大人。”


    吳知府放下手中的茶具,說:“起來吧。”


    方城仕和許典在他麵前端正跪坐著。


    吳知府說:“想不到你二人竟比管家還先一步到順興府。”


    燒木炭雖然是方城仕提的,可一直打理的人是許典,加之他二人尷尬的關係,這話也自然由許典回應比較合適,於是方城仕閉緊嘴,在一旁默默聽著。


    許典說:“大人傳召,草民不敢怠慢。”


    吳知府放下姿態,給他二人斟了杯茶,兩人當即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


    吳知府對他們擺擺手,示意不必客氣,一邊說:“你我雖無血緣關係,可畢竟名分在,就不必在我麵前拘禮了。”


    聽他這麽說,許典便從善如流地改口:“多謝舅舅。”


    打完親情牌,自然就轉到了正題。


    吳知府說:“我找你來的用意你已然知曉,不知你有何想法?”


    許典不卑不亢地說:“外甥愚昧,還請舅舅賜教。”


    吳知府也不惱,依舊好聲好氣地說:“你燒得木炭是有利民生的東西。”


    許典裝的很像:“舅舅過獎了。”


    吳知府進一步說:“有了這方子,百姓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採煤,那你可是立了件大功。”


    許典說:“舅舅言重了,隻是這些年木炭燒製的還不穩定,我一直在試驗...”


    他故意留半句,吳知府也是個人精,順著鉤就咬了:“我看你去年燒的炭就很不錯。”


    許典說:“便是去年手藝才成熟。”


    兩個人都在裝傻扮癡,吳知府要他的方子,但許典也不會無私奉獻,兩人都在等一個時機而已。


    吳知府做過調查,知道許典賣木炭賣了好些年,賺了不少銀子,也知道商人本利,要他放棄這棵搖錢樹那是不太可能的。


    但他相信許典是個聰明人,懷璧其罪可是能要人性命的。


    於是吳知府說:“如果我要木炭的方子,你可願給?”


    許典做出恭敬的姿態說:“舅舅就是不說,這方子外甥也會送到舅舅手裏。”


    吳知府露出微笑:“你倒是孝順。”


    許典說:“外甥還能幫舅舅把人□□好。”


    吳知府說:“這樣最好,你二人千裏迢迢來到順興府,就讓我略盡地主之誼,你二人中午就在這吃吧。”


    方城仕和許典異口同聲:“多謝大人(舅舅)。”


    正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祚燁求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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