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沒有辦法說相信不相信,”詹瑩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是你以前教導我的,凡事用證據說話,而不是主觀臆測。”


    “你果然是我的好學生,”哈德利教授苦笑一聲,“好吧,信不信已經不重要了,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如果是觸犯聯邦法律的事情,那我恐怕……”詹瑩猶猶豫豫地說。


    “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幫助我逃亡什麽的,”哈德利教授急忙說,“我隻是想把一些資料轉交給你,一些絕對絕對沒有觸犯聯邦法律的學術資料。”


    詹瑩想了想:“這倒是可以,但你能先告訴我為什麽嗎?自從你去了中國,我們就已經有七八年沒有見過了,現在你突然回來了,還變成了殺人嫌疑犯,總得讓我知道一下你這些年做了些什麽吧?”


    “我所做的,那些資料裏說得很詳盡,”哈德利教授說,“你看完之後就會全都明白了。假如你看完之後還覺得不妥,可以把那些資料交給警方,這樣總行了吧?”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怎麽能得到這些資料?”詹瑩勉強說。


    “我把資料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但必須有我的鑰匙才能打開保險櫃。我告訴你一個地址,明天上午9點到那裏,會有人把鑰匙交給你,同時告訴你資料的所在地。”


    詹瑩記下地址,有些失望:“教授,這麽重要的事情,難道你不能和我見一麵嗎?”


    “抱歉,我不能,親愛的,”哈德利教授的聲音裏充滿了緊張,“現在我身邊危機四伏,有一幫比警察危險得多的人等著要我的命。”


    “那你還是趕快去自首吧!”詹瑩說,“落在警察手裏,至少不至於喪命啊!”


    “晚了,來不及了,”哈德利教授發出一聲含義複雜的長歎,“我要走了,那些人馬上會追過來。珍妮,那些資料拜托你一定要好好保存,那是我在中國找到的不可思議的東西……人類的命運就在其中。”


    “你說什麽?”詹瑩大為驚駭。她還想再問,但電話那頭已經掛機,隻剩下單調的長音。


    詹瑩放下電話,完全沒有了睡意。她披上睡衣,坐在陽台上點燃一根煙,開始回想哈德利教授的事情。


    霍奇?哈德利教授是她在密歇根州立大學攻讀人類學博士學位時的導師,這是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不像一般的美國人那樣開朗而有幽默感,甚至連尋常的人際交往都不太擅長。但他在學術上的成就是無可爭議的,在考古學和文化人類學方麵都有高深的造詣,這也是詹瑩選擇他的原因。她相信,以自己中國人特有的勤奮刻苦,一定能在這個怪老頭手下有所成就。


    果然,在經過了短暫的磨合期後,兩人在學術上越來越合拍,哈德利教授也在詹瑩的感染下對古老的東方文明產生了興趣。他開始隻是興致勃勃地加入了幾個論語和道德經的學習班,然後在詹瑩麵前怪腔怪調地念“道可道非常道”,到後來卻鑽研得越來越深。


    就在詹瑩通過博士論文答辯的第二年,哈德利接受了中國一所大學的邀請去做訪問學者,原計劃一年後歸國,但即將期滿的時候,他給詹瑩打了一個越洋電話。


    “我不回美國了!要在中國多留一些日子,甚至好幾年!”哈德利的聲音裏充滿了興奮。


    “為什麽?”詹瑩問。


    “我找到了我畢生追尋的東西!太美妙了!”電話那頭的哈德利幾乎是大叫大嚷著說的。


    “你找到什麽了,那麽開心?”詹瑩倒也並不吃驚。哈德利這個人就是這樣,平時沉默寡言,老板著一張臉,但一旦真正開心起來,就會忘乎所以。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具體的,那是個大秘密,足以改寫曆史的大秘密。”哈德利眉飛色舞的模樣簡直能通過話筒傳遞到大洋彼岸,“總之,我在這邊認識了一個道士……”


    “道士?”詹瑩怔住了。她原本以為哈德利是加入了某支考古隊,要去發掘三星堆之類的。


    “是的,我要去尋找他們的道觀,一座消失已久的道觀。足以震驚世界的秘密就在那個道觀裏!”


    “你可千萬別被什麽騙子給騙了,”詹瑩提醒說,“中國有些文化騙子,專門用考古發現、珍稀古董之類的東西去騙外國人。”


    “放心,絕對不是騙子!什麽假文物、假古董也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睛!”哈德利說,“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那是哈德利在中國期間最後一次給她打電話,從那以後他似乎人間蒸發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隻有偶爾一封語焉不詳的電子郵件證明他還活著,不必替他上報失蹤人口。七年過去了,當詹瑩已經很少想起這位導師的時候,他卻重新出現在了詹瑩所居住的紐約,而這一次出現,是在電視新聞裏。


    哈德利殺人了。在曼哈頓下城的唐人街,他以極其殘忍的手法殺害了華裔古玩店老板一家五口人,並且把他們盡數肢解。監控錄像、目擊證人的證詞和現場找到的指紋、毛發、足跡等證據,都表明哈德利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這位消失已久的考古學家,就這樣一夜之間變成了殺人嫌犯。


    一個星期之後的深夜,他給詹瑩打了這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在夜風的吹拂下,詹瑩的頭腦格外清醒。她猜測著,哈德利一定是找到了當年所說的那座“消失的道觀”,然後在其中找到了他所謂的“足以震驚世界的秘密”。但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他卻守口如瓶從未詳細解說過。


    “總不可能是長生不老的仙丹吧……”詹瑩自言自語著。


    另外,從唐人街那一家華裔恐怖的死狀,她也意識到,此事極度危險。如今她已經入了美籍,生活穩定舒適,實在不想讓自己的生活產生什麽波折。拿到那份資料,或許自己有機會在學術界一夜成名,但是否要以生命為賭注,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詹瑩在舉棋不定中度過了這個夜晚。天亮之後,她才終於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先把鑰匙拿到手裏再說,之後去不去取出那份神秘的資料,可以慢慢地考慮清楚再做打算。


    於是她喝了一杯濃濃的黑咖啡,換好衣服出門,開車駛向見麵地點。這天道路略有些堵,到了8點45分,距離見麵地點仍然還有兩條街。


    一向有守時習慣的詹瑩有些不滿地按著喇叭,催促前麵的車走快一點。這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異常的巨大轟響聲,聽上去像是有飛機飛過,但那聲響卻比平常的飛機聲大許多。她有些納悶地抬起頭,立刻驚呆了。


    一架波音767客機以不可思議的飛行高度,像一隻鐵皮大鳥一樣從人們的頭頂上掠過,而從它飛行的路線來看,它恐怕要……


    “我的天哪!”詹瑩一把捂住了嘴。突如其來的巨大恐懼甚至讓她忘記了自己還在開車,汽車筆直地撞上了前方車輛的尾部。與此同時,整條街上都響起了雜亂的尖叫聲。


    但這一下撞擊的聲音和人們的尖叫聲被一個更大的聲響所掩蓋了。8點46分40秒,從波士頓起飛的美航公司第11次航班飛過曼哈頓上空,筆直地撞入了世貿中心北樓。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衝天的火光和滾滾濃煙從紐約的最高處升騰而起。


    哈德利教授指定的見麵地點,是世貿中心北樓107層的咖啡館。


    這一天,是2001年9月11日。


    詹瑩一邊為美國的不幸命運而掩麵哭泣,一邊想著,哈德利教授那個可能震驚世界的秘密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第一章


    死亡之夜


    一


    激烈而雄壯的狗吠聲響了起來,開始隻是一條狗在叫,其後加入這一合唱隊伍的同類越來越多。聽聲音,好像有十多條狗在一起撕咬狂吠,讓人幾乎能在腦海裏描繪出那狗毛亂飛的混亂場景。


    一分多鍾之後,狗叫聲短暫停歇了,接著又從第一條狗開始重新叫起,這是鬧鍾響過一遍又開始重複了。被窩裏伸出一隻手,從枕頭邊拿起手機,按停了鬧鍾,那慘烈的狗吠聲戛然而止。馮斯從被子裏鑽出來,打了個嗬欠,閉著眼睛搖晃一下腦袋,顯然還睡得意猶未盡。


    過了好一會兒,他好像才回過神來,慢吞吞地從上鋪爬下去,坐在電腦桌前,在鍵盤上敲擊一下,點亮了電腦。電腦上顯示著一個自編的網遊外掛程序,正在采用虛擬手機環境的脫機外掛方式同時運行上百個手機遊戲的賬號。


    屏幕右下角的係統時間是上午11點03分,正是馮斯利用外掛批量注冊的這堆賬號免費“抽將”的時候。此類卡牌遊戲換湯不換藥,本質上都是組隊比拚數據,這一款手遊以當代足球為背景,特色就在於通過抽取不同的球星卡來強化自己的隊伍組合,花錢的話十塊錢抽一次,若不花錢,每天每個賬號有一次免費抽取的機會。


    外掛很快回饋出了今天的“抽將”結果,117個賬號,一共抽出112個綠將,5個紫將。馮斯看著紫將名單,嘴裏念念有詞:“範佩西……不值錢;厄齊爾……不值錢;伊涅斯塔……20塊錢;伊布……不值錢;c羅……50塊錢。娘的,一星期沒見著梅西了,真不要臉。”


    這款遊戲吸引了很多玩家,但抽將的過程十分折磨人,有些人花了上千塊錢都得不到滿意的將,氣得砸手機,所以馮斯看準了機會,開始做賣賬號的生意。他注冊了上百個賬號每天免費抽將,倘若抽出了比較好用的紫將,就可以把這個賬號通過網遊交易平台賣出去換取人民幣,即所謂出售“開局號”。當然了,這畢竟是遊戲,遊戲裏球星卡的實力並不能和真實世界的球星實力完全相等,球星卡價格的形成完全取決於在遊戲裏是否好用,比如範佩西和厄齊爾在球場上威風八麵,在遊戲裏所擁有的技能卻並不好用,隻能被稱為“廢紫”,根本賣不出去。不過盡管馮斯嘴上抱怨著又沒有見到最值錢的梅西,但這一天抽出了能賣50塊錢的c羅,其實已經算賺了。


    在交易平台上掛上了這兩個分別抽出伊涅斯塔和c羅的賬號後,馮斯這才睡眼惺忪地去衛生間洗漱。這間能住四個人的大學宿舍隻剩下他一個人,其他室友都老老實實去上課了,而對馮斯來說,上課屬於非常態。


    馮斯是這所國內知名的理工類大學的學生,正處在被譽為墮落邊緣的大一下學期。按理說大學生們逃課玩遊戲往往是從大二開始的,但馮斯天賦異稟兼膽大心黑,入校半個月之後就開始逃課,又過了一個月,他把電腦搬進了宿舍——按學校規定,第一學期新生不許購置電腦。年級輔導員打上門來,打算訓誡一下這個囂張的渾小子,但馮斯一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


    “我的父母都死了,總得讓我有點謀生的手段吧,不然以後我吃飯都用你的飯卡?”馮斯說。


    這一張分量十足的悲情牌打出來,輔導員準備好的一筐子訓話立時被生生憋了回去。過了好久,他才不甘心地眨眨眼睛:“但是你拿電腦怎麽謀生?我擔心你玩物喪誌,沉溺遊戲。”


    “放心好了,我連助學貸款都沒有申請,早就胸有成竹了。”馮斯壞笑一聲。


    馮斯並沒有吹牛,利用電腦和網絡,他的確為自己賺出了學費和生活費。網遊裏打錢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他還有許多其他的招數。


    洗漱完畢,他回到電腦前,打開瀏覽器進入微博,開始在輸入框裏打字,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嘴角掛著一種“老子就是在騙傻子”的譏嘲笑容:“所謂轟轟烈烈的驚世愛情,隻是少年涉世不深的幻想。愛情無非是兩個人的長久守望,花開花謝,淡看煙雨,無須熾熱的烈焰去燒灼,而隻需要水滴石穿的耐心與堅韌——林語堂。關注@愛情箴言錄,獲得洗滌心靈的真愛格言。”


    打完字,他又配上一幅網絡上搜來的淡雅的紫羅蘭的圖片,點擊了發送。五分鍾後,這條微博已經被轉發了近兩百次,這時候屏幕右下角彈出了私信提示。


    “起床了?看到你又發了一條新微博。”


    “嗯哼。”


    “來三食堂吃飯吧。下周就是期中考試,該畫重點了。”


    “別三食堂了,吃膩了,七食堂吃小火鍋吧。”


    “好。半小時後見。”


    半個小時之後,馮斯來到學校裏口碑不錯、價格略貴的七食堂,同班的學習委員文瀟嵐已經坐在一張餐桌旁等他了。和人們印象裏的學習委員不大一樣,文瀟嵐麵容姣好,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朝氣,短裙下露出的兩條長腿難免讓路過的男生們偷偷多瞄兩眼。馮斯和文瀟嵐曾經是初中同學,但高中就不在一個學校了,沒想到上大學居然進入了同一個專業,算是有些緣分。


    “當心走光,”馮斯點好了小火鍋後,在桌旁坐下,“咱學校男女比例可是七比一,您老隨時處在群狼環伺中。”


    “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麽猥瑣?”文瀟嵐撇撇嘴,“看你剛才發的什麽微博?你也真夠缺德的,成天瞎編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兒也就算了,還非得拉林語堂躺槍。”


    “要是世界上都是我這樣的聰明人,編那些段子也沒有任何用處啊。”馮斯嘿嘿一笑,“但是世界是由傻子組成的,所以我這個賬號才能積累到將近一百萬的粉絲,發一次廣告就能收成百上千。這叫作生活的智慧,上帝保佑傻子。”


    “說不過你,隨你折騰吧,”文瀟嵐無奈地一攤手,“至少你能養活自己,比這個學校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學生都強了。”


    “其實想要養出個營銷微博賬號來沒那麽難,”馮斯看著文瀟嵐的臉,做審視狀,“你雖然腦子笨點,但是好歹有點胸,臉也不至於嚇死人,每天自拍幾張性感照,我再多多幫你轉發,‘大學校花大尺度私房照’,一兩個月之後也能有不少粉絲了……”


    “你才腦子笨!你才自拍性感照!”文瀟嵐一腳踩在馮斯的腳麵上。


    聊了一會兒天,小火鍋也做好了,馮斯從窗口把熱氣騰騰的火鍋端回來,不客氣地吃起來,但很快又抬起頭來:“怎麽不吃?在我麵前還裝什麽淑女?”


    “我……我有事和你說。”文瀟嵐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遲疑。


    “如果是表白的話,坐在學校食堂裏、麵對著一鍋30塊錢的金針菇肥牛可不是什麽好時機。”馮斯咧嘴一笑。


    “我和你說正經的,”文瀟嵐並沒有笑也沒有生氣,倒是眉宇間頗有些猶豫,“今天上午……我好像看到了你爸爸。”


    馮斯慢慢放下筷子,一直掛在臉上的略帶嘲諷的懶散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表情,混合著憤怒、鄙夷、仇恨、哀傷等情緒。不過這表情一閃而逝,他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用一種很輕鬆的語調問:“會不會看錯了?他應該還在老家吧,怎麽會跑到北京來?”


    兩人的老家是一座位於西南某省的小城市,距離北京有將近30個小時的車程。


    “我也隻是


    第一節課課間休息的時候在走廊裏見到的,”文瀟嵐說,“他和學校管基建的副校長走在一起。雖然隻看到了側臉,但是那一身道袍很顯眼,這年頭像你爸爸那樣穿著道袍在大街上走的人不多了。”


    “說得也是,而且和管基建的副校長走在一起就更像了,”馮斯點點頭,“最近學校不是要建一個新的體育館嗎?號稱‘北京高校第一’,恐怕是專門找他看風水來的。不過你還真能認人,我連現任正校長長什麽樣都記不住呢。”


    “一個全國重點的理工大學,找道士來看風水……”文瀟嵐搖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且還是個假道士……你不用顧忌我的麵子,你知道我最看不起那一套。”馮斯輕鬆地說,“不然的話,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幹什麽?”


    “那你會去見你爸爸嗎?”文瀟嵐問。


    “我當然是不想見的,但他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想要見我,”馮斯聳聳肩,“是禍躲不過,那就見唄。”


    “我說一句話,你別生氣啊,”文瀟嵐猶猶豫豫地低聲說,“其實我覺得,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你何必還糾結著不放呢?不管怎麽樣,他也是你的生身父親啊。”


    “放心吧,我不會生氣的,”馮斯說著,像拍貓狗一樣拍了拍文瀟嵐的腦袋,這個有些親昵的舉動立刻招來了周圍不少嫉妒的目光,“你還小,不懂人世險惡,慢慢就會懂的。”


    文瀟嵐沒有回答,也沒有躲開馮斯的手,隻是有些憂鬱地望著他。


    二


    這一天是周二,本學期的周二下午沒有係裏安排的課程,所以馮斯把體育選修放在了這個時段。他選修的是籃球課,在基本課程講完後,老師安排了分組打比賽。


    馮斯身高超過一米八,身體也並不瘦弱,但打起籃球來球風甚為飄逸或者說懶散。他既不喜歡在內線和對方的大個子硬扛背打,也不喜歡持球突破尋找身體接觸,而是喜歡飄在三秒區外中遠投。他的投籃技術不錯,命中率差不多有五成,在低對抗的業餘籃球裏也算蠻好的了,但體育老師很不滿意,不停地呼喝。


    “大個兒!大個兒!”體育老師這樣稱呼馮斯,“站住內線!你應該起到一個支柱的作用!”


    體育老師是受過專業籃球訓練的人,據說以前還進過國青隊,所以對比賽的要求和我國著名張姓籃球解說專家一樣,最講究合理。所謂合理的籃球,總是看重內線,希望有一個中鋒能在低位要住位置,然後每一次進攻都從他手上開始發動,起到戰術支點的作用。可惜馮斯實在不喜歡過多的身體對抗,老師喊一聲,他就衝老師媚笑一下,往內線走兩步,和對方中鋒“纏綿”在一起;不喊了,他還是撤出來中遠投,讓老師十分無奈。但所謂伸手不打笑麵,馮斯平時臉上總是掛著笑,他倒也不好發脾氣。


    馮斯穩定的命中率始終使己方保持著領先優勢,這讓對方有些窩火。在一次籃板拚搶中,對方的小個子控球後衛明明摘不到籃板,仍然跳到空中伸手胡亂一拍,沒拍到球,卻正拍在馮斯這邊大前鋒的眼睛上。大前鋒怪叫一聲,捂著眼睛蹲在地上。


    比賽隻能暫停了。馮斯也懶得去摻和雙方充滿火藥味的互相指責推搡和體育老師的厲聲嗬斥,站到一旁用球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放下球衣,他忽然怔住了,隻見籃球場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隔著圍欄遠遠地望向他。


    “是禍躲不過……”馮斯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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