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與沐慈十指交握。


    沐慈撤開一點,看著梅容海藍色的深邃雙眸,一眼就能望到底,那麽澄澈真誠,滿是愛意如海,真是……半點不捨得叫這麽可愛的人受委屈。


    “我愛你,我的一切都屬於你!身體和靈魂都隻屬於你!”沐慈動情道。


    “我也愛你,願為你奉獻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和靈魂……晚安。”梅容親吻沐慈的額頭。


    “晚安!”沐慈嘴角帶笑,今天一天很疲憊,他很快入睡了。


    梅容的額頭碰著沐慈的肩膀,也慢慢沉入甜蜜的夢境。


    第456章出宮迎凱旋


    十一月底,天京城已經飄了兩場雪,到處銀裝素裹,潔白一片。德光帝攜著楚王一起登上了天京城的城樓,迎接一再推遲回京,如今凱旋而歸的征西軍。


    不同於傷兵的回歸,常山王和白霖帶著隊伍載滿榮譽而歸,百姓出門相迎,都排出了一條十裏長龍,就為慶賀這幾十年難得一次的傳奇大勝。


    北戎和西涼在西北邊境為患多年,十二年前的入侵更是對大幸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若非天授帝親征,隻怕江山破碎,家園傾覆。特別是距離邊境不算遠的天京城百姓,仍然清晰記得當年那種風雨飄搖的惶惶然。


    此次征西軍大獲全勝,打敗了北戎勁旅,還打到了西涼王城,不僅是揚眉吐氣,更是昭示大幸國力強盛,百姓自然更加安居樂業,不用擔心一夜之間被外族入侵搞得國破家亡。


    寧做太平狗,不為亂世人。


    多好!


    又是誰說中原男子弱不禁風,軍隊不堪一擊?


    如今大幸人人都以佩劍為榮,個個都學起了武術、箭術。


    這尚武之風剛剛興起,一貫聰明睿智,未雨綢繆的楚王,就讓水探花——據說他真實身份是江湖第一高手,組織了一個體術聯盟會。無償公開武術,還有一個什麽靈術的修煉方法。這位智者心胸之寬廣,曠古爍今,就像他開辦的明理學院一樣,本著開放的態度,公開了每一節體術聯盟的課程,鼓勵有本事的組織和個人進行學習交流。


    大幸人都可以花一定學費,進入聯盟學習。哪怕沒有天賦不能進入核心,成為強者保家衛國。也能學個一招半式,強身健體,將來總不至於無縛雞之力。


    將來,聯盟會的分會,會開辦到每一個州郡,大幸人會越來越強大,最終無可撼動!!


    ——有“紫微星下凡,佑我大幸”的楚王,所有人都如此堅信!


    於是,民族榮譽感爆棚的百姓,用米餅、手帕和香包,把載譽而歸的士兵們都淹沒了。


    不知道是哪個開始喊:“陛下萬歲,楚王萬壽,大幸萬年……”


    所有人跟著喊,無比真摯熱誠。


    德光帝和楚王站在城樓上,聽萬民齊呼。邊上的趙咎等幾個大臣臉色微變……“陛下萬歲大幸萬年”什麽的沒錯,可“楚王萬壽”……


    德光帝倒是高興,巴不得九弟長壽,心中無比熨帖。看他臉色,旁邊的大臣鬆了口氣。生怕兩兄弟因為點什麽大事小事產生嫌隙,對大幸來說就是大災難了。


    德光帝對凱旋而歸的將士揮手,沐慈命人從城樓上往下丟鮮花。常山王和白霖有功夫在身,很容易接住了鮮花,對皇帝和楚王拜謝。


    德光帝拉著沐慈的手,看著他感嘆道:“這是盛世景象……多虧有你啊,九弟。”


    沐慈道:“也有你的功勞,我們兄弟齊心合力,盛世還能延續百年千年。”


    “沒錯沒錯!”德光帝點頭,看著沐慈被裹在狐狸毛鬥篷裏蒼白的臉,道,“你又瘦了好些,臉色也差,我聽說你還咳血了,要不要緊?”


    “沒關係的,就是天氣幹燥,咳破了點血皮。”


    “可別騙我啊,宮裏禦醫……哦,你身邊那個樂良醫比他們有用,讓他好好給你調理身體。”德光帝忍不住箍著沐慈的肩膀,“一定要為了我,為了大幸,為了天下萬民,好好保養啊。”


    “放心,我沒事的。”


    德光帝能放心九弟這破身體才有鬼,終不放心,說了句:“不為我們,就為了你身邊那個定海將軍,要是沒有你,他……”梅容被架得很高了,若沒有沐慈的支撐,隻怕摔得會很重。


    沐慈理所當然道:“他啊?應該不會獨活。”


    聽得德光帝手臂一抖,想揍懷裏熊孩子一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不會獨活’?”他生怕又聽到沐慈頂著他的肺說話,飛快道,“都不能這麽想知道不,你……還有他,都好好活著,誰也不能有事!聽見沒有?”


    “哎呀知道了,不會有事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任何時候任何事我都不會騙你啊,我強撐著身體也沒好處。”沐慈拍拍德光帝的肩膀,“別瞎操心。”


    德光帝:“……”關心他不如去餵狗。


    沐慈看德光帝鬱悶,忽然輕輕搗了他一肘子:“三哥,既然征西軍這麽受歡迎,百姓又這麽熱情,不如我們就在城下開個流水席,邀請軍民同樂啊。”


    德光帝也習慣了沐慈想一出是一出,看著他,目光無比縱容:“好吧!”然後傳了旨意,禦賜了流水席,不僅從宮中調了禦膳司來,還官買了泰和樓,聚德齋做一些特色菜。請征西軍和百姓都一起來吃。


    ……


    和迎接凱旋隊伍的熱鬧相比,從天京城出來的幾輛要流放到崖海的囚車,顯得尤其落魄。悄沒聲的拐到了小道上,把官道讓給了凱旋的軍隊。


    囚車中的平原縣主麵容憔悴,聽著喧鬧的動靜,對比自己如今的淒清——竟然連一個送送她的都沒有。


    也罷,人情冷暖,就是如此現實。


    李承禮在另一輛囚車上哀叫:“娘,我們真的要被流放?爹呢?爹也不管管我們?”


    怎麽管?他們得罪死了的人是定王和楚王,鎮北公李啟信也就在西北能橫著走,到天京城算個什麽?更何況被流放的是本來就不得他心意的妻子和兒子。能撿條命,已經算是託了楚王從不擅權濫殺的洪福了,不然光定王一個就足夠把他們娘倆捏死。


    要知道二三十年前的西北邊境是定王把持的,鎮北公李啟信且得靠邊站,看定王臉色呢。若非貞世子戰死,定王心灰意冷,根本輪不到鎮北公出頭。


    “噠噠噠……”一輛馬匹疾馳而來。


    平原縣主目中燃起希望。


    可待她看清是熙寧長公主時,目光黯淡下來,垂下了眼皮。


    熙寧雖然是南理國王後,可並不得南理國王的心,可謂無權無勢,她自己的未來和兒子的前程都捏在楚王手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正是她的兒子告密,才讓自己的謀算功虧一簣。


    熙寧公主也清楚,買通了押運的獄卒,單獨和平原說話,先是鄭重行禮,道:“實在抱歉,我也沒想到我兒子居然……他到底是個孩子,不懂那麽多,若是他私下對我說,我必不會讓他說出去的。”目中閃過一絲憤恨。


    平原縣主並不說話。


    熙寧公主嘆氣:“我與你是自幼的情分,同命相憐,而且有共同的仇人!我何苦去害你?”


    平原縣主故意問:“仇人?你現在過得舒舒服服,有忠王和楚王給你撐腰,你還記得自己的仇人是誰嗎?”


    “當然記得!”熙寧公主語氣中怨恨刻骨,“他殺我父兄,早早將我和親至南理,讓我祖父孤苦無依,臨死還讓自己的兒子奪走我家的全部基業……你不知道我在南理過得是什麽日子,若非還有報仇支撐我,隻怕我早死了。殺父奪家之仇,不共戴天!”


    雖隱晦沒有指出,卻讓平原縣主一聽就明白了。但她隻是冷嗤一聲。


    熙寧公主問:“你甘心嗎?他也殺了你父親和兄長,要知道你是魯王嫡女,這江山……本該是你父親坐的,卻被他毒殺了。而你本該是大幸最最尊貴的長公主,卻淪為一個縣主,又被故意嬌寵捧殺,還讓你嫁給一個不懂憐惜的糙漢子做繼妻,落得……”


    “夠了!”平原縣主冷笑,“你今天是來看我笑話,落井下石的?”


    “並不!”熙寧公主道,“我怕你死在路上,特來警示你的。”


    平原縣主眯眼:“你什麽意思?”


    熙寧公主目露鋒芒,一點不像她平日表現出來的懦弱膽怯,冷道:“平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該了解我,我說的話何時是空穴來風?”


    平原縣主清楚,熙寧其實一直是個極其聰明,善於隱忍的女子。她看看自己的兒子李承禮正在不遠處的囚車裏眼巴巴看著自己,忍不住問熙寧:“你知道些什麽?是誰要殺我?”


    “別急。”熙寧冷笑,“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楚王是個磊落君子,不會殺你。而定王也不會在意一個弱女子。平原,你知道誰的秘密最多,就是誰想殺你……想要讓秘密永遠隻是一個秘密。”


    平原縣主一力扛下所有罪責,聞言不寒而慄。


    是啊,現在她沒有了一絲利用價值,而且她死在了流放路上,誰都不會奇怪。甚至不需要派人刺殺,隻需要在路上多給她用些不潔的食物和水,就足夠讓一貫養尊處優的自己和兒子都患病死在半路。


    平原縣主立即抓住熙寧公主的手:“救我!”她知道熙寧肯來,一定有辦法。熙寧真的是個很聰明很聰明的女人。


    熙寧公主把一疊紙和筆墨遞進去,道:“唯一救你的辦法,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寫下來。隻要你死了,我就幫你公之於眾。這樣,至少能保你平安。”


    “那……”秘密不是都被你知道了?平原猶豫。


    熙寧公主冷哼:“我不會看,我不過是看在我們幼時的情分,又是同命相憐才來趟渾水。替你保守秘密相當於惹禍上身,不相信我的話就隨便你了。”她聽著凱旋隊伍的熱鬧,看荒涼的小路,道,“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敢過來送送你了,就怕你有一肚子秘密,想說也沒地方說了。”


    平原縣主天人交戰。


    熙寧攏一攏鬥篷,道:“算了,我也不能久留,你……一路小心。”


    “等等~”平原縣主叫住人,“那你能把我救回來嗎?我不想去流放地。要多少錢,幫我買一個人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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