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落應是,憐霜不肯,可不敢大聲哀求,淒淒婉婉叮囑沐慈一定要小心,又被鳳落帶走了。


    石秩站在沐慈床邊,還是不放心:“主子……您要當心。如今您隻有嵠丘軍可以全然信任,其他人還是要留個心眼……還有,梅三郎那邊已經交出了權力,力量不多,您千萬別想著倚仗他。”


    石秩心中衡量:如果牟漁真要背叛,聯合西山大營,趁梅三郎失去威脅的當口,倒有幾分勝算。不過自己有嵠丘軍可以保護主子,倒不怕他。就怕主子太信任牟漁,毫無防備之下……


    “嗯嗯,我心裏有數!”沐慈還是無所謂的態度,伸腳踢了床邊的石秩一下,“給我揉揉膝蓋,長個太快有點痛!”


    石秩正愁沒藉口守夜,給沐慈蓋好被子,坐在他腳邊,伸手入被給他揉膝蓋。


    沒一會兒,石秩就聽沐慈呼吸平穩,顯然又睡著了……他嘆口氣,打定主意最近貼身守護沐慈,便側躺在沐慈腳邊,閉目養神,手上按揉不停。


    第324章黃雀在後?(2)


    第二日天剛亮,滄羽醒過來立即衝進臥室,可預想中血肉模糊的場麵沒出現,隻見沐慈睡得眉目安寧……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沐慈腳邊躺著石秩,立即又升起警覺!


    雖然他們都是沐慈下屬,可滄羽屬於以保護為天職的錦衣衛係統,對殺氣戾然,看什麽都像看死物,更想殺手死士的嵠丘軍有一種天生的警覺,特別忌憚石秩。


    他見石秩近乎溫順地躺在沐慈腳邊,手掌還不停按揉沐慈膝蓋……畫風略奇怪,他有一瞬間的迷惑——石秩怎麽在這裏?


    石秩不待滄羽想清楚,就對他會心一擊,冷聲道:“警覺性太低,功夫太差!”


    因錦衣衛與嵠丘軍有過多次對抗,沒一次贏的,且“死”的時候極為慘烈痛苦,滄羽隻當昨夜又是石秩的考校,覺得十分屈辱,麵色冰寒,死盯石秩。


    眼神又殺不死人,石秩渾然無感,吩咐他:“打燙一點的熱水來,給主上用!”


    滄羽瞪了半天,想想覺得沒意思,隻得去打熱水。


    石秩用熱水擰了毛巾,掀開沐慈的褲腿給他膝蓋熱敷。


    滄羽忍不住小聲問:“殿下膝蓋怎麽了?”


    石秩不理會!滄羽不敢多問,怕打擾沐慈——他們雖不明原因,卻都知道,清晨時分和黃昏兩個時間段,沐慈不管醒著睡著,都不能被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沐慈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吸入清氣,睜開眼,目中如星如月的璀璨流光一閃而逝……


    行宮的靈氣精純,環境和人都沒有雜質,沐慈運轉《問心訣》修習靈術的效率也更高。而且精神力突破,讓沐慈對靈氣的吸納更多,控製力更強,引導更精細,日月交替時分的中性靈氣對修復身體也特別有效。


    這樣靈氣淬體,又利用極限鍛體的方式修習體術,量變引發質變,體術有了要突破的跡象。


    石秩見沐慈醒來,恭敬詢問:“主上,還疼嗎?”


    “好多了。”


    滄羽有些擔心,用眼神詢向一旁悄無聲息抱劍守護的樂守,試圖找到蛛絲馬跡。


    樂守是嵠丘軍一係的,並不對他解釋。


    石秩冷哼:“牟漁不守夜,你們就粗心,主上膝蓋疼都沒發現。”他沒說謊,雖然為引開滄羽關注的重點而隻說了其中一部分的事實。石秩小心用眼角餘光看沐慈一眼,發現沐慈並沒糾正,神色如常,很自然把膝蓋上不熱了的毛巾取下遞給石秩。


    這是默許,主子要瞞下昨夜的事。


    滄羽果然自動腦補——石秩過來“偷襲”把他打暈後,不放心殿下於是守夜,發現殿下膝蓋疼……如此這般!滄羽目中最後一絲疑惑褪盡,他彎腰行禮:“屬下粗心,請殿下責罰。”


    “沒事,隻是生長痛,不用如臨大敵的。”沐慈無所謂道。


    石秩拿熱毛巾重新蓋回沐慈膝蓋上,心裏感嘆:主子智慧無邊,算無遺算,用膝蓋疼這麽一點小事,不動聲色間給他找好了半夜打暈滄羽,隨侍一晚的理由,不至於打糙驚蛇。


    他又想到,主子雖說沒事,但心裏已經有了防備之心,甚好!


    不過很快,石秩發現自己錯了。


    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沐慈。


    ……


    下午,沐慈再次與人切磋武技,極限鍛體後虛脫倒下所需的時間更長,滿血復活所需的時間比以往更短……這正是體術要突破的徵兆。隻要能達到體術一級,捅破窗戶紙,以後就好辦了,升級雖不容易,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風吹吹就倒,一接吻就暈。


    甚好!


    還需更加努力,再升個一兩極體術,上輩子將人做得欲仙欲死的手段也可以施展了。


    男人嘛,都是需要一點源動力的,沐慈愉快地泡溫泉吃點心,想念混血帥哥梅三郎,簡直容光煥發。


    在山下忙完的牟漁回來,就見到優哉遊哉十分愜意的沐慈,溫泉蒸騰得他一張小臉粉嫩嫩的,能掐出水來,這健康鮮活的小模樣讓牟漁忍不住心中湧出無數歡喜,就算他是直男,見到沐慈沒有情慾,也忍不住想和沐慈在一塊抱一抱,膩一會兒。


    牟漁直接脫衣服也下水泡著,把帶回的點心用木托裝著遊到沐慈身邊……牟漁對背後石秩冷臉點頭算招呼,看向沐慈立即就笑容滿麵,施展變臉絕活,溫聲道:“泰和樓的梅花包子,快嚐嚐……”


    牟漁外表冷酷,實際有顆大媽的內心,給沐慈外帶點心是花了心思的,蒸籠下有個扁平小爐子,保證這一路上山梅花包子不冷掉。


    沐慈挺高興,直接伸手撚小包子。


    不試毒?


    石秩忍不住道:“主上,小心燙。”


    “不燙吧?”牟漁沒見著熱氣。


    “裏麵的湯汁可能是燙的,這得嚐嚐吧?”石秩冷道。


    牟漁立即撚起一個包子丟嘴裏,咬出湯汁道:“不燙,湯汁溫熱,再不吃要冷了。”他很順手直接塞一個進沐慈已經張大了準備好了的嘴裏。


    “好吃!”沐慈被牟漁投喂,一個接一個,把一小屜小包子都吃光了。


    石秩:“……”


    說好的防備之心呢?


    牟漁意味不明瞥石秩一眼,然後目光柔和看著嘴巴一鼓一鼓的沐慈,伸手下水把沐慈的腿撈上來,揉他的膝蓋,溫柔問:“是這裏痛嗎?怎麽不和我說呢?”


    石秩麵無表情,暗自思忖:得到消息可真快,這是告訴我,行宮各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裏?


    沐慈直接把腳丫子擱在牟漁肩膀上由他捏,笑道:“我是心疼你,好不容易老樹生春,我怕一說你就拋下美嬌娘,夜裏來守著我。”


    “喲,自我感覺不錯,魅力無邊呢?”牟漁笑話他。


    “所以我都沒說,免得討嫌。”


    “不行,就算我嫌你,你以後哪兒不舒服,也必須和我說。”牟漁捏捏揉揉,瞥石秩一眼道,“還是說你有陸吾了,有新歡忘舊愛,再也不需要我了?”


    沐慈似笑非笑,手臂搭在石秩的肩膀上:“是啊,你吃醋啊!”


    “醋!有一缸子。”牟漁笑著答一句,又問,“我摸著骨頭沒問題,膝蓋到底怎麽了?樂鏡看過沒有?”


    沐慈搖頭:“不用,是生長痛……我最近好吃好睡,勤加鍛鍊……”沐慈看著自己的膝蓋,語焉不詳道,“順便激發了已經停滯的初次發育,在長高,是好事。”


    牟漁也不問沐慈是什麽意思,這少年秘密太多,隻是點頭:“長高的確是好事!”


    沐慈笑笑沒再解釋什麽。


    ……


    晚膳,一桌子人坐著,依然是分餐製,每人麵前擺上了各種食物。不過今天有些不同,沐慈說:“今天我們玩個小遊戲。”


    牟漁興致勃勃問:“好,怎麽玩?”


    沐慈一貫清冷,對什麽都不太在意,沒什麽興致,如果某天他忽然心血來潮,有各種突發奇想,牟漁總是第一個配合。


    沐慈取了一根綢帶,優先給牟漁蒙眼,示意在場諸人:“都蒙上眼睛,給你們吃點新鮮的東西。”


    牟漁安然坐著,低頭配合沐慈蒙住自己眼睛,略忐忑:“別是什麽奇怪的東西吧?”


    “那你吃不吃?”沐慈淡淡問。


    牟漁考慮一下,壯士斷腕點頭:“吃!”


    在場唯有石秩並不動手蒙眼,沐慈也不勉強,做個手勢,宮人魚貫而入,手中端著小碟子,裝著不同種類的……蟲子?


    石秩麵無表情的臉,險些崩盤……


    有一種小孩子惡作劇,扔條蟲子嚇唬你的既視感……這畫風,和高貴冷艷有仙氣的沐慈也太不搭了。


    牟漁腦袋朝沐慈這邊靠過來一點,小心問:“我聽石秩氣息都變了,阿弟,是什麽恐怖的東西?”


    “油炸的美食。”沐慈拿筷子夾起一隻長條形的蟲子,“乖,張嘴!”


    牟漁猶豫了一下,雖麵色古怪,但還是張了嘴……然後感覺了一下吃進嘴裏的食物,再慢慢嚼一下,再嚼一下……


    沐慈撐著下巴,笑看牟漁咀嚼的臉色變化,問他:“什麽味兒?”


    牟漁感受一下,才中肯道:“外焦裏嫩,味道不錯,肉香……是什麽肉?”


    沐慈看所有人都吃了,才道:“可以取下布巾了,看看自己吃了什麽?”


    大家看過……油炸後的蟲子雖然顏色不同,至少還有生前的形狀……大家的臉色真是精彩紛呈。出乎意料,優雅貴氣,或者說有點嬌氣的樂恕,也隻是麵色白了一點。一貫無存在感,卻猶如萬年冰晶一般無可撼動的樂守,忍了一會兒沒忍住,第一個奔出去吐了。


    沐慈解釋:“暖冬後,今春蟲子確實比往年多,我讓宮人去抓了一些來,用油炸了拌上作料……”沐慈泰然從容,夾了個蟲子放嘴裏吃,好似就吃了個爆米花般自然,問牟漁,“還吃嗎?營養很豐富的。”又夾了另一種入嘴,道,“這一種如果生吃,味道也還可以。”


    大家想像一下極美的沐慈吃醜陋的蟲子……臉色慘綠。


    不過嚇不到牟漁,牟漁根本不怕蟲子,十一年前他被四國入侵搞得家破人亡,如喪家之犬般四處逃離時,餓過勁什麽沒吃過?蟲子?連蚯蚓都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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