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鬆心中微驚,從激情中驚醒,退開,看見沐慈蒼白的唇被鮮血染上一絲觸目驚心的艷紅,即使這樣,也美到讓人失魂,心跳失速。


    更多是心疼。


    沐若鬆心疼,不知該如何能更疼愛沐慈一點,於是他遵從本能,低下頭,伸出舌尖溫柔舔去沐慈唇上的血跡……


    牟漁麵色冷峻,蹙眉看著兩個人,在考慮要不要上前分開。因為沐慈沒反抗,他不確定沐慈是不是也享受其中。一切看起來似小情人間爭執過後的愛的表達。


    跟著牟漁溜進來的王梓光覺得下巴都要掉了,忠犬一秒變大灰狼攻什麽的……看不出來他大表哥有這麽霸氣側漏,重振雄風的一天啊,還以為他隻知道圍著長樂王搖尾巴,躺平從了呢。


    可見,隻要性別為男,永遠具有攻擊性。也到底是自己和兄弟們崇拜的大表哥啊。


    牟漁扭頭見到王梓光,才把眼中凶光藏起來,幫這小孩把成了“a”型,幾乎要脫臼的下巴合上,飛快叮囑:“聰明人,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王梓光眼珠子一轉,問:“不聰明的呢,是不是都死了?”


    牟漁:“……”這孩子發散的也太快了,不過……牟漁冷冷地點了頭,“的確都死了。”


    蠢病真的會死人。


    王梓光點頭,還好沒帶沐若枆過來。那小子才是個藏不住事的,要是看見這兩個人接吻,一嚷嚷……雖不至於天下大亂,卻會讓目前混亂局勢更亂,沒有幫助。


    兩人也太胡鬧了,一大堆正經事呢……


    太不正經了。


    ……


    沐若鬆聽見人聲,嚇了一大跳,趕緊鬆開沐慈。看著牟漁,然後看見王梓光……激烈的情感瞬間如潮水般退卻,連下麵,快要控製不住的年輕的躁動都……偃旗息鼓了。


    “鎖兒……你……”沐若鬆有一種即將被揭穿的惶恐。


    王梓光趕緊捂住眼睛,從指fèng裏偷看,表態道:“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不會亂說的。”


    牟漁立即上前,站在了沐慈身邊,目露詢問。


    沐慈對他擺擺手表示無礙,吩咐:“把鎖兒帶出去。”


    王梓光很乖覺離開,沐慈才對沐若鬆道:“冷靜點,回家去吧。”


    沐若鬆擔心自己強吻沐慈他才生氣了了。他凝視沐慈紅潤微腫的雙唇,苦笑:“沐慈,你到底有沒有心?”


    回顧往昔種種,他的一心七魂,隻被這個少年左右,沐慈輕描淡寫的一個眼神,就能將自己的心防與底線一同擊潰;一個清淺笑容,又能讓自己將忠誠與性命一併奉上。


    可是這個少年,總是冷靜到可怕,似乎根本沒有感情,永遠沒有可能被打動。


    “我倒希望你來迷惑我……”沐若鬆喃喃自語。現在倒希望沐慈懷有目的,手段百出,這樣至少他能夠接近沐慈。


    “子韌,我不會對你暗施手段。”沐慈語氣溫和。


    “我知道……”沐若鬆伸手捂住臉,卻擋不住滾滾而下的淚水,“我這樣糾纏你,是不是很難看?”


    怎麽辦呢?他想自己大概是瘋了,竟然覺得為沐慈拋棄道義,利用家族,眾叛親離都沒關係;就算……最後他會因沐慈而死,都沒關係。


    甚至沐慈並不愛他,他什麽都得不到,也沒關係。


    他就是,愛上了一個人,無法自拔。


    第106章有點意思


    沐慈伸出手,用拇指的指腹給沐若鬆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溫和道:“子韌,你喜歡我,這不是什麽錯誤,能直麵內心,鼓起勇氣說出來是一件好事。但感情不是你捧出一顆心,就能換一顆心走的。”


    衝動的荷爾蒙消退,沐若鬆後知後覺開始,不知怎麽麵對。可沐慈總是包容的,溫和清潤的腔調沒有絲毫的責怪,讓他一顆心總是覺得安穩。沐慈也是坦誠的,沐若鬆也永不必擔心會被他傷害。


    沐慈又摸一摸沐若鬆的鬢角,道:“你性子坦蕩,現在卻總記掛王爵、兵權……剛剛義兄對我說,風一的兒子找了你說話,所以,他是不是對你說,我覬覦你家的兵權,會迷惑你,慫恿你去爭奪王爵?你才會忽然情緒失控?”


    “我沒相信他!”沐若鬆心下慌亂,下意識將人抱住,又去抓沐慈的手腕。


    牟漁迅速上前,擋開他的手,將沐慈從他懷裏撈出來抱在自己懷裏,充滿殺氣的眼睛盯了沐若鬆一下。


    沐若鬆被殺氣刺得汗毛倒豎,可半步不退。


    沐慈溫柔道:“對我說實話,你提供的信息會成為我做判斷的重要依據,子韌,不要騙我。”


    沐若鬆卻沒回答,隻盯著沐慈的手腕。那細瘦白皙的手腕又被自己不知輕重給抓出了紅痕,應該很痛吧。難怪牟漁上前幹預。想到這裏,沐若鬆抑製不住湧出愧疚,才將風一之子說得話說了出來,又強調:“我真的沒有相信他。”


    沐若鬆帶著小心觀察沐慈漆黑的眼睛——這雙眼裏溫暖愉悅的光消失了,看向他依然溫柔,可眼底沉靜到可怕。


    “竟然影射我和定王遇刺有關?甚至就是此事主謀?”沐慈道,“自作聰明!”並不嚴厲的語氣,卻聽出了一點肅殺。


    沐若鬆搖頭:“我知道你沒有。”


    “當然,因為我根本沒有必要那樣做。”沐慈又對牟漁道,“查一下風一父子,既然定王府單方麵逾越,那我也可以調查他們的人。我不喜歡有人伸手到我的人身上。”


    牟漁道:“已經在查。”


    沐若鬆低下頭,忽然又抬頭:“不對,我一直沒說過是風一之子,你們怎麽知道的?”他想起什麽,眼睛迅速鎖定牟漁,“是你!你一直派人跟蹤我,試探我!”又緊張盯著沐慈,“殿下,我對您是忠誠的,不會背叛。”


    “我知道,不然我不會一直開解你。”沐慈道。


    聞言,沐若鬆有些後怕,更清醒自己做了正確選擇。


    沐慈扭頭看一眼護著他的牟漁,道:“至於阿兄的人是不是一直派人盯著你,我不會過問。他有他的職責,我不是他的直屬上司,隻有在道義上表達我的不認同,卻沒有權利幹涉他的行事。”


    牟漁緊抿雙唇,冷肅地盯著沐若鬆,半分不因對方是個未長成的少年而放鬆。


    這可是定王府的血統,一頭小狼。


    沐若鬆呼吸被成熟男子壓迫得不順暢,很艱難才控製住臉上神色不露一絲端倪,聽著沐慈的提點,才徹底清醒的意識到——牟漁很強,不僅他本身強,他背後的實力更強,而給他這樣強大力量的存在,是不可撼動的。


    沐若鬆又想到沐慈——不論沐慈多厲害,但最終掌控一切,甚至掌控沐慈生死的那個人,一直都是牟漁效忠的人。


    那不是如今一無所有的自己能對抗的,他幫不了沐慈。


    那沐慈能對抗他嗎?


    對抗?


    不!沐若鬆回憶之前與沐慈相處的點滴,忽然之間,眼前一片明朗……


    不,沐慈自己,從不曾想過對抗皇帝,他的行事作為,從未將自己放在國家的對立麵上。反而他做的一切,一直有利於皇帝和國家,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若非天授帝扛下了派兵鎮壓主官的責任,沐慈必將自己陷入險地。


    難怪,沐慈說他一直掌控著一切,是的,他掌控了。因為隻要他一直重大局舍小利,皇帝必定會力挺他,國家也會認同他,他的地位會越來越穩固。


    而自己呢?想法還是狹隘了。


    沐若鬆不笨,立即想到,若自己為了幫沐慈,憑一己之私去動兵權——定王府的兵,如今是塊燙手山芋,皇者不會容忍任何人伸手的。他去動,有可能把自己,把背後的沐慈推到風口浪尖。


    畢竟,他是長樂王的侍讀官,某種意義上,已經是相連的了。


    自己被拒絕,才是正常的吧。


    看來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


    沐慈見沐若鬆明白了,很真誠道:“子韌,認清現實,看清局勢,是成長的重要一步。進宮不是玩過家家,我一早就警告過你,從你留在我身邊第一天起,就該做好各種心理準備,被猜忌,被監視都正常,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現在局勢比從前更複雜,但一切都是我必須承擔的,你沒必要無辜捲入,去承擔風險。”


    “我不怕,我隻想幫你。”沐若鬆問,“怎麽才是幫你?”


    沐慈心腸冷硬道:“你還幫不了我,這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太年輕,閱歷不足,又不懂得掩飾感情,我怕你再被人利用。”


    “被利用?”沐若鬆不懂,沐慈不利用他,那誰利用他?


    “是,你被利用了,如果我們之間不夠信任,你對我不夠坦誠,飽含怨恨……好,就算不怨恨,也會被有心人挑撥出不滿。回王府後,那麽你會成為對付我的絕佳武器。四個多月,足夠你了解許多旁人不了解的東西。就算你不了解,與我曾經有過這麽近的距離,也有許多文章可做。人們不會管真相是什麽,像真的就夠了。”


    “我不會傷害你。”沐若鬆道。


    “我相信,但這回敵人的目標不僅是你我,更是想要挑撥我們背後的力量。如果今天我有私心,你被我迷惑回定王府動兵權,引得皇帝猜忌,他不會坐以待斃,你我的下場都不會太好,兩方甚至會因此反目,你想想後果會怎樣?”


    定王府會被皇帝打壓,若不肯等死就要反抗,然後就是血雨腥風,削弱的是皇帝和定王府雙方的實力,讓敵人坐收漁利。沐若鬆想到這種可能性,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以後凡事多想想,想深一點。”沐慈道,“好了,我累了想休息。”


    “等等!風一為什麽這麽做?”沐若鬆覺得這計好毒,他接收不了一個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他祖父最信任的下屬,居然會背叛,藏著這樣險惡的用心。


    “沒有更多調查之前,我不能下結論說風一在這件事中到底扮演什麽角色。也許他隻是關心你,讓你與我產生誤會,翻臉回家。但有一點他是故意誤導了你的,關於王府的兵權。”沐慈再次強調,“兵權不是大白菜,你碰不得!我也碰不得!”


    沐若鬆腦子裏各種思緒,懊惱悔恨的情緒,攪得他想要鑽進地fèng裏,臉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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