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宋畫祠的樣子,雖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神傷,卻也實在好看不起來。


    在步涯的印象裏,宋大夫一直是個十分有生機的人,她有著期盼,每天都活得很有希望,這也給步涯有了一定的動力。但是眼前這個宋大夫,那隱隱透露出來的低落,就好像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陰沉氣息,與她顯得格格不入一般。


    步涯想了想,先劃破寂靜,小聲道:“我是不是,打擾宋大夫您了?”


    宋畫祠恍神,抿嘴笑了笑,微微搖頭道:“沒有,不是正好沒睡嗎?這麽晚來有什麽事嗎?”


    步涯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已經將沈硯修跟她說的話聽全的事情說出來,唇線繃緊了些,一時有些無言。


    “你都……聽到了?”宋畫祠心思縝密,看步涯這個樣子,也明白了。


    果然,見到步涯微微點了點頭。


    她訕訕笑了笑,卻沒說什麽話,又再次沉默了。


    步涯有些為難他想說些什麽,起碼想要開導一下宋畫祠,可是現在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從前的人生是空白的,就算想說些有趣的事情轉移一下宋畫祠的注意力,也無從說起。


    想破腦袋,步涯也沒說話,宋畫祠看他這樣糾結的樣子,明白他的意思,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


    “聽到了也無妨,我隻想想安靜一下,隻是步涯的意思我也明白,感想你的好意,”


    步涯尷尬地笑了笑,道:“我還沒做些什麽呢?”


    “沒事,不需要你做些什麽,這件事,我想通就好,多謝。”


    “不必。”


    再次歸於沉寂,步涯有些無奈了,隻怪自己蠢笨,卻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對了,宋大夫,當初我給自己換藥之時,看到左臂上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印記,因為被傷口遮住了而看不太清,可是現在傷口好了之後就很清晰了,我想,這也許與我的身份有關。”


    宋畫祠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努力想了想,搖頭道:“印記什麽的……我確實沒印象,方便的話,你畫給我看看,也許能幫你想起些什麽。”


    步涯點頭,借著杯子裏的水就在桌子上畫起來。印記不太複雜,但是看著卻很是奇怪,宋畫祠從沒見過這樣的圖畫,雖然看著簡單,但好像處處透著玄機,甚至能吸引人一般。


    步涯沒有奇怪宋畫祠這樣的目光,因為一開始注意到這個印記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反應。


    “這是……什麽?”宋畫祠就這樣愣住了。


    步涯微微搖頭,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他道:“我在看到這個的時候,腦海裏一瞬間閃現了些什麽,隻是太快了沒有捕捉到,現在看來,這個印記當真不會那麽簡單。”


    宋畫祠同意他的說法,想了想,道:“這件事你先不要與任何人提起,隻有你和我知道,雖然我們兩個不清楚這個印記代表什麽,但不代表別人不知道,我擔心有心人看到了會加以利用。”


    步涯點頭,道:“好,我會小心的。”


    “你再給我畫一遍我好記住,回頭有機會我會打聽一下。”水很快幹涸,宋畫祠怕自己記不清楚便讓步涯再畫了一遍。


    她心想的是,自己不清楚這個印記,也許回頭問問孟昭衍他是知道的,而且她不了解這個時代的背景,還是要多多下心。


    “那這件事就先暫且放一放,等我有了消息,便再跟你說。”


    步涯應下,“好,有勞宋大夫。”


    ☆、第397章 洞房


    宋畫祠淡淡回道:“不必客氣。今夜也是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也就要睡了。”


    步涯看著宋畫祠,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宋畫祠愣了一下,而後瞭然,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我早已看開,剛才也是沒緩過勁來,沒什麽事的。”


    看著宋畫祠也不再像是積鬱的樣子,步涯點點頭,就著夜色回去了。


    宮人最後一道將門關上,在宋畫祠進入內室之後,外室的燈也隨即熄滅,這一晚,就要過去了。


    沈硯修回到寢宮,見到和喜還在寢宮門前等著,心中微澀,一時之間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而和喜看著沈硯修目光依舊沉靜,似乎早已料到這個結果一般,也不需要沈硯修說些什麽,和喜上前幾步走到沈硯修麵前,恭敬道:“殿下,是時候入洞房了。”


    其實時辰早就過了,但是和喜壓著嬤嬤們,誰都不敢去催,端看沈硯修什麽時候回來,又什麽時候放下。


    好在,宋畫祠沒叫和喜失望。但是他的殿下,註定要失望了。


    兩人誰也沒提之前發生的事情,沈硯修看了和喜一眼,隨即收斂眉目往內殿走去。


    和喜招來宮人伺候沈硯修洗漱就寢,宮人不敢抬頭去看內殿裏的情況,和喜卻眼睛一掃床上,看到原本應該坐在床邊的人已經拉過錦被睡下了,微微皺了下眉,到底沒說什麽。


    錯在沈硯修,怪他沒能及時回來,或者說他故意不回來,將時辰往後拖了那麽久,以至於吉時早已過了,規矩也已經壞的不成樣了。


    和喜皺眉是因為不管時辰到了什麽時候這新娘子都不該自己擅自做主就睡下了,但是理虧的是沈硯修,他便沒有多說。但是也因此,對宋喬淑的第一印象也好不到哪裏去。和喜暗自記下,以後要對這個郡主好好敲打一下。


    縱是郡主,在沈硯修這裏,也有她該做的不該做的。


    沈硯修自然也注意到了床上安然熟睡的人,但他隻是目光略略掃了一眼便什麽也沒說,他對宋喬淑無感,從一開始就篤定了自己的態度,現在也沒必要在意。


    梳洗過後,沈硯修叫和喜再拿了床被來,床榻夠大,並排睡下幾個人都綽綽有餘,沈硯修與宋喬淑隔了段距離躺下,待和喜吹滅燈後,徹底閉上了眼。


    許是真的累了,他沒清醒多久,意識便漸漸混沌了。


    翌日清晨,沈硯修心累了一夜,起得自然比較晚,先醒的人是宋喬淑。她後腦勺還在疼,疼得麵部表情都不太自然,記憶還停留在昨晚最後見孟昭衍冷然的麵孔時,再看眼下大紅色的床帳,一時之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昨晚的暗衛自然沒有幫她梳洗,她還穿著喜服,而身邊沈硯修卻穿著睡時的褻衣正正經經地睡著。兩人一比,就顯得格外突兀。


    宋喬淑微訕,找回記憶後就想下床,但是隔了個沈硯修她不好動作,這時候聽到動靜的和喜進來了,剛好時辰也到了兩人該去向皇帝皇後請安的時候。


    和喜看到宋喬淑已經醒了,目光帶著涼意,淡淡看了宋喬淑一眼。宋喬淑到底還嫩著,抵不住和喜這樣老辣的眼神,身子還不經意抖了抖。


    和喜沒再理她,轉而走近將沈硯修喚醒。


    “殿下,是時辰醒來了。”


    和喜聲音不大,接連叫了幾次,沈硯修就漸漸將眼睛睜開,還帶著宿醉的疼痛模樣,眼睛眯起,像不適應光線一樣。


    “殿下,您該起了,要去向皇上皇後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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