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雲在外麵看見了宋畫祠,忙上前見禮,兩人對視一眼,嫦雲微頷首,兩人心中都明了了。


    “見過王妃,小姐現在已經醒了,正請王妃進去呢。”


    “好,進去吧。”


    說罷嫦雲轉過身在前方帶路,宋畫祠將跟著自己的人擋在門外叫其候著也跟著一塊兒進去了。


    宋喬淑已經穿戴梳洗完畢,坐在會客的小榻上,見到宋畫祠來了,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但是依舊可以看清蒼白的麵色上眼瞼下方青色的印記,想來睡得必不能多好。


    宋喬淑當然睡不好,一閉眼就是鋪天蓋地的宋畫祠的麵容,妒意能將她墜入深淵,她還得強忍住鎮定,幾番折騰下來,已經沒有幾分心思睡了。隻有異常疲倦的時候,才能借著困意合兩下眼。


    但是這在宋畫祠看來,更是直接證明了宋喬淑為自己以身涉險,卻留下痛苦回憶已至夜不能眠,宋畫祠心裏被愧疚、痛意與慰貼塞得滿滿當當,一時竟不知道拿什麽表情去麵對宋喬淑。


    宋畫祠還有些直愣愣地站著,宋喬淑先笑了,指著自己對麵道:“祠兒還愣著幹什麽,快坐啊。”


    宋畫祠這才回神,連忙走到宋喬淑麵前坐下,宋喬淑叫嫦雲去備茶將人打發了,便回過頭來問宋畫祠道:“祠兒今日來看我,是所為何事?”


    宋畫祠想了想,還是委婉些好,“姐姐不知道,我這幾日天天來找姐姐,但是時候都不巧,姐姐通常都是睡下的,我倒也奇怪,怎的姐姐日日都在休息,且時候都這麽不巧……”


    宋喬淑表情一頓,隨即打斷笑道:“是了,這幾日身子不爽利,總是疲倦得很,故而睡得就久些了。”


    宋畫祠也不在乎是不是被打斷,立馬問道:“那姐姐有沒有看過大夫,這樣嗜睡,恐怕不是什麽正常的事情。”


    宋喬淑點頭,“自然看過,大夫隻說心中鬱結已至精氣不足,叫我將心放開,就是最好的藥方了。”


    “鬱結?什麽鬱結?”宋畫祠擰眉。


    宋喬淑撫了撫鬢角,眼眸微轉,才道:“不過是……祠兒前些日子受了那樣的迫害,雖沒有出什麽大事,但到底……到底……也罷,祠兒心也得放寬,切莫再計較這過去的事了。”


    宋喬淑拿捏著宋畫祠的心,知道她比較是介意提這件事的,果然,一說出來宋畫祠就變了臉色,還需強自撐住。


    宋畫祠過了會兒才點頭,道:“好,祠兒不會再念著這個事不放了,畢竟也過去了,姐姐也一定不要再我憂心了!”


    自己煩心事小,終歸是自己的事情,但是為此擾了宋喬淑清寧,對宋畫祠來說就是大的罪過了,故而還要強調一番。


    宋喬淑頷首應了,又做欲言又止吞吐之狀,道:“還有一事,姐姐想了日久……隻怕……”


    宋喬淑微微搖了搖頭,嘆息憾恨的模樣恰好落在了宋畫祠眼裏,她不禁問道:“還有什麽事,姐姐隻需明說,若是我能做到的,必然會替姐姐做到。”


    宋喬淑等得就是這句話,再矜持了一番隨即開口說:“也不僅是為了我一人,也與祠兒息息相關。”


    “什麽事情?”宋畫祠側目。


    “祠兒也知宋府水深,光有姚夫人和宋枝瑤的府裏就已經沒了我們倆的立足之處,回頭我們回了王府還有所依傍,隻是母親……母親一個牌位,清清冷冷,卻是指不定日後還要遭什麽磨難,母親在天之靈看著也必然不好受,我心裏也……”


    宋喬淑皺著眉懊惱,宋畫祠卻有些發愣,對於宋畫祠原身的母親她是一點兒記憶都沒有的,上次宋喬淑也提及過,這次再提,可見宋喬淑對母親的念情之深。


    宋畫祠回神後立馬撫慰道:“姐姐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再憂心了,我既然能把你從宋府帶出來,母親的牌位,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宋畫祠並不十分清楚古時家族裏的各種規矩,這麽一說倒有些大言不慚了。


    但是宋畫祠不知道,宋喬淑肯定是知道的。


    她看著宋畫祠滿口應下這件似乎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一時心裏的瓶子不知道倒了幾瓶,五味雜陳不外如是。


    見宋喬淑沒有絲毫欣喜之情,宋畫祠不禁問道:“姐姐怎麽了?為什麽還是愁眉苦臉的?”


    宋喬淑目光發愣,片刻後才落在宋畫祠臉上,眼裏透出的真誠與關心必不是假的,但是到底是為何擔心,隻是因為自己身體上的問題嗎?l


    宋喬淑不知道嫦雲已經將她“賣”了個幹淨,這個問題的答案,也隻能往深裏想去了。


    但是一深,宋喬淑隻能想到一個孟昭衍。


    她心中“咯噔”一聲,看宋畫祠的目光也不再茫然了。


    是了,除去因為那件事,宋畫祠又何必對她這樣百依百順,如今這般關心,不過是愧疚使然,在看,那雙眼裏不隻是真誠關心,愧疚也是明明白白存在著的。


    到這,似乎一切已經清明了。


    宋喬淑在心中冷笑,笑自己先前的愚笨,還沒有想到宋畫祠的目的,但是端倪必然會出現。


    現在,她什麽都明白了。


    ☆、第157章 起心離間


    這邊誤打誤撞間宋喬淑對宋畫祠的誤會更深,而宋畫祠卻對此全不知情。


    那邊宋枝瑤被人遮遮掩掩地抬回來,就算沒有見人,臉麵也是丟盡了了的。


    宋枝瑤身上受的二十仗刑,可不是府裏手下人的手下留情那般,而是衙門裏幹多了執杖之事,肌肉介紹的衙吏實打實地落在她身上的。


    僅是二十,她背後已是血跡斑駁,肉塊糜爛般難看,而宋枝瑤,在床上躺了大半日,才堪堪轉醒。


    一醒來對上姚夫人已經哭成桃的兩隻紅眼睛,心中的埋怨與委屈登時躥上來了。


    宋枝瑤不是什麽良善之人,在牢裏的時候就百般思慮了,她認為陷害宋畫祠一事最大的疏漏就是讓孟昭衍知道了。而孟昭衍之所以能夠知道這件事,宋枝瑤卻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孟昭衍遠在王府,就算勢力紛雜,也不至於將手腳伸到他宋府內院來,除卻一個宋畫祠也沒有可讓她惦念的了。


    想到這,宋枝瑤如醍醐灌頂,猛然明白了。


    定是宋府裏有孟昭衍的人,私下裏知道了宋枝瑤的計謀,及時上報上去,方才有她誤撞那一幕。


    這一切,都要怪姚夫人手腳不幹淨,叫人落下了把柄,否則,她也不至於到了這般地步,同時還能叫宋畫祠萬劫不復!


    宋枝瑤在牢裏那幾天,姚夫人為她打點忙得腳不沾地,故而沒有時間去看她,這一下,宋枝瑤的怨念更深了。


    姚夫人給宋枝瑤加了三層軟墊,就這樣,宋枝瑤一動還是渾身都在疼,她目露兇狠,看著姚夫人道:“你為何你去看我?”


    姚夫人見她醒了,就又悠然落下了眼淚,她道:“瑤兒莫怪我,娘親為了你這幾日都在五皇子處周旋,望他能將瑤兒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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