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天過去,李清源已經好很多了,他依在床頭,對齊見深說,「哥,我想吃蘋果。」


    齊見深準備削蘋果,江雲遲已經拿起水果刀和蘋果削起來,「我來吧。」


    他把削好的蘋果分成塊,放進果盤,遞給齊見深,接著削第二個蘋果。


    齊見深叉了一塊蘋果給李清源,李清源卻不伸手,張嘴來接。


    江雲遲垂著頭,眼角餘光掃了兩人一眼,一言不發,繼續削蘋果。


    「別隻顧著削,你也吃點。」一塊蘋果突然送到他嘴邊,齊見深轉過頭,凝視他。


    江雲遲垂下眼簾看著齊見深送到嘴邊的蘋果,笑了一下,張嘴咬住果肉。


    「累了嗎?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齊見深問江雲遲。


    江雲遲看著他疲憊的麵孔,搖頭,「不累。」


    李清源突然說,「哥,我想換一套睡衣,你能幫我買一套嗎?」


    「這就去,中午想吃什麽?我順道帶回來。」齊見深站起來。


    「沒什麽特別想吃的,你看著買一些就行了,雲遲想吃什麽?」李清源看向江雲遲。


    「什麽都成。」江雲遲回視他。


    齊見深離開後,江雲遲把削好的果盤放在櫃子上,等著李清源說話。過了一會兒,李清源先是笑了一聲,短促而嘲諷。


    接著,他說,「我和雲停哥表白了。」


    江雲遲知道,李清源刻意讓齊見深離開,一定有話要說,隻是沒想到,李清源開口就給了他一個驚嚇。


    李清源挑著眉,興味盎然地注視江雲遲,繼續說,「就在我中槍的時候,在我昏迷之前,我告訴雲停哥,我喜歡他。」


    江雲遲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雖然與李清源對視,但是思緒已經不知道飄飛到哪兒去了。


    他聽見李清源滿含惡意的話,「怎麽,這麽多天了,雲停哥沒有告訴你嗎?」


    江雲遲掐緊手心,齊見深確實什麽都沒說,他心裏一片茫然。


    「江雲遲,你為什麽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呢?回去吧,這裏不屬於你。」


    齊見深回來的時候,李清源躺在病床閉目養神,江雲遲站在床前,背對著病房的門。


    門打開,江雲遲聽見聲音,並沒有回頭。李清源睜開眼,笑起來,「雲停哥,你回來了,累不累?」


    齊見深把食盒放下,「睡衣送去幹洗店了,晚點我取回來你再換衣服,先吃飯。」


    「嗯。」李清源答應著,「雲停哥,我們也麻煩雲遲那麽長時間了,我現在好多了,沒幾天就能出院。我看雲遲這幾天陪著熬夜,臉色都差了好多,要不讓雲遲先回國休息吧,別到時候把雲遲累病了。」


    江雲遲緊繃著脊背,等待齊見深的回答。


    他聽見齊見深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最後在他身後落下,「小遲。」


    江雲遲深吸一口氣,盡量放鬆臉部線條,轉身麵對齊見深。


    齊見深看他臉色確實不好,「要不這幾天你回酒店休息?這裏我一個人能應付過來。」齊見深本意是心疼江雲遲,但是江雲遲理解錯誤。在這種環境,這樣的語境下,再想到李清源剛才的話,由不得他不多想。


    「沒事,我不累。」江雲遲覺得他像一個垂死掙紮的病人。


    「聽話,回酒店休息。」齊見深把房卡放在江雲遲手裏,「吃了飯就回去休息。」齊見深在附近訂了酒店,原先是想讓江雲遲去休息的,但是江雲遲堅持陪他照顧李清源,房間空了幾天。


    江雲遲攥緊了房卡,沉默片刻,笑了笑,「我不餓,不過確實有點困,那我先回去休息,晚點再過來。」


    他走到門邊,打開門,站了兩秒,關上門離開。


    看著緊閉的房門,齊見深愣了愣,心底湧起一股不安,他立即快步向外走,「我去送他,等我兩分鍾。」


    「雲停哥……」李清源突然撐起來,拉扯到傷口,他吸了一口氣,「嘶——」


    齊見深隻得停下腳步,倒回來,扶他躺下,「怎麽這麽不小心,睡著別動,兩分鍾我就回來。」


    李清源扣緊了齊見深手腕,「雲停哥,你別走。」


    「我不走,兩分鍾,兩分鍾我就回來陪你吃飯。」齊見深心裏焦急。


    「雲停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如果我死了……」


    「別胡說!」齊見深突然截斷李清源的話,心底升起強烈的恐懼,腦海深處,某些東西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他依稀記得那種模糊的情感,似乎有一個人也曾經躺在病床上,絕望地等著另一個人。


    他看不清躺著的那人是誰,他要等待的又是誰。


    這麽想著,當他看見李清源痛苦無助的眼神是,突然就不忍心走了,「別怕,我不走。」


    齊見深突然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李清源沒有鬆開手,「你不騙我?」


    齊見深點頭,「這會兒我也追不上小遲了,放手吧,先吃飯。」


    江雲遲說下午過來醫院,但是一直到晚飯之後,都沒出現。江雲遲離開之後,齊見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確定他到達酒店後,囑咐他好好休息,兩人就掛斷了電話。


    齊見深捏著手機,猶豫著該不該給江雲遲打電話,他不確定江雲遲是不是因為太累,睡著了,還沒有醒過來。


    幾分鍾後,他終於按捺不住,撥通了江雲遲電話,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齊見深接著撥打,一直到第五通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時,他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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