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誰都沒開口說話,隻心思各異地相互看著對方……


    “你……要幹什麽!”董乙見狀,立即伸手來扯住耶律德光拽我胳膊的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一邊去!”耶律德光臉色忽而微怒,並沒鬆開我,反而又往前了一步,另隻胳膊一揮將董乙撥到一邊。


    “你是哪根蔥,在老子麵前拽什麽……”石敬瑭也上前來湊熱鬧,作勢要拉開他。


    “滾。”耶律德光緊抿的唇吐出一個字,眼皮都沒動一下。


    “媽的,你……”石敬瑭破口大罵。


    眼角的餘光瞥見石敬瑭憋得一臉怒氣未消,忽地又變成豬肝色,真欲上來跟耶律德光動手,唉,我心裏無奈苦笑,果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腦中突然想起他“兒皇帝”的典故,真有意思,耶律德光可是你爹哎。


    收回目光,見耶律德光並未受石敬瑭的影響,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臉“騰的”一下紅了,有些不自然,仿佛燒了起來,火辣辣的,“hi,好久不見。”我舔了舔嘴唇,竟鬼使神差地蹦出這樣一句話,剛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每次碰上他,我的大腦就短路,思維呆滯,老年癡呆一樣。


    他並未答話,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讓我些有惶然,一年時間沒見他,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相見,沒想到竟在這種狀況下不期而遇,他比以前更加成熟、曆練,臉上略帶點點滄桑,但冷戾傲氣依然。


    “師妹,你認識他?”董乙頗為疑惑地轉向我問。


    哦,我回過神來,慌忙點頭,又急忙往外抽了抽被他攥著的手臂,可他沒有放開的意思,還是箍得緊,一年時間,他的執拗脾氣竟是有增無減,依然我行我素,礙於這麽多人在場,我也不好隻好拿眼睛狠狠瞪著他,放手啊,我狠瞪了下眼睛示意他。


    “你先放開小姐。”陸青見這狀況,上前來和聲說道。


    他亦回神,冷眸掃過其他人,終是放開了我的手臂。


    “師妹,這位是……”董乙見他放開了我,立即淡聲問我道。


    “哦,他是……”我甩了甩手臂,剛才被他攥得好痛,怎麽介紹他呢,這裏在大梁,他是堂堂契丹皇子,身份不便公眾於人,“他……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噢,既然是師妹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剛才真是謝謝你。”董乙聽了,十分客氣地他說道。


    “朋友?”聽到我的介紹,他扯著嘴角有些不屑地出聲,深褐色的眸子隱有笑意滑過,轉而麵對董乙,淡淡地開口道,“不,她是我的未過門的妻子。”


    他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驚愕地將眼光投向我,瞠目結舌地看著我,神態各異,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啊,他是不是瘋了,媽的,我在心裏惡罵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怎麽能隨便亂開這種玩笑話。


    “你……”我瞅著他惡作劇般的表情一時氣結,說不出話來。


    “未過門妻子?!”


    “小姐?”


    “別聽他胡說,他最愛開玩笑的。”我尷尬地朝董乙陸青他們解釋道,臉已窘得通紅。


    董乙和陸青定定地看著我麵若桃花,若有所思,沒有接話。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轉變話題問耶律德光,再繼續下去,不知他會說出怎樣離譜的話來。


    “哦。”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神態忽而變得慵懶。


    呃,這就算回答,沒下文了?我怔怔瞅他,隻見他閑散地拖過一把椅子,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他身後的那些隨從都畢恭畢敬地負手而立,各個麵麵相覷但大氣不敢出地瞅著他們的主子。


    “來,小二,給這桌添副碗筷。”還是董乙反應快,他招呼店小二,吩咐道。


    那剛才還趴在地上的小二早已爬了起來,聽到董乙吩咐,立即點頭,“咚咚”下樓去了。


    耶律德光已挨著我坐了下來,董乙隻好又挪了一個位置欲坐下來,耶律德光轉頭看了他一眼,微顰了眉頭,淡聲說道,“你們去那桌坐,我和她有話說。”說著朝著那邊的空桌,頜了頜下巴。


    “你算什麽東西,指使我們,你怎麽不去那邊坐!”董乙還未來得及開口,石敬瑭倒先跳了出來。


    耶律德光斜眼瞥了他一下,臉色沉了下來,一絲不耐煩,正欲董乙笑道,“既然這位兄台這樣說了,我們也不好拂了麵子,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我們就到那邊坐,”他說著,已拉著石敬瑭和陸青等向那桌走去,“師妹,你們聊吧,好長時間沒麵了。”他又回頭對我說道,臉上雖有不解,但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


    “我……”我喏喏地開口,看著他微有異色的臉。


    其他的幾桌人見已沒好戲看,都各自收回好奇地目光繼續吃飯,他的那些隨從也安靜地在那桌坐了下來,董乙那一桌也安頓了下來,石敬瑭臉上雖忿忿不平,極不情願,但還是有些懼色地順從了安排。


    我一張苦瓜臉坐在那裏,如坐針氈,大腦還是暈乎乎,雲山霧罩的,他怎麽會在這裏?


    我們誰都沒再開口說道,陷入了一時的沉默。


    “你們什麽時候回征的?”我先開口問道,腦中那些塵封的記憶慢慢開啟,有些恍惚,已離我好遠。


    他靜靜地看著我,沉默不語,片刻過後,終於開口,“這些日子,你還好嗎?”口氣溫柔,帶著無限的憐惜。


    心裏一愣,他竟也會如此溫柔地說話?刹那間感覺身上的某個位置突然塌陷,柔柔地撮了進去。


    “哦,還好。”我幹巴巴地答。


    “你怎麽會在這裏?”惹不住好奇,我舊題重提。


    “你還真囉嗦。”他瞪了我一眼,臉上隱有不悅。


    切,什麽機密大事,不說拉倒,白了他一眼,決定不再開口,遇上他,我總是甘拜下風,時隔一年,剛才他溫柔地口氣,一時忘了他天生喜怒無常的脾氣,不像少主、母乙總是溫柔地處處順著我。


    少主,對了少主好嗎?


    “少主,好嗎?”我小聲地問道。


    “哼。”他瞥了我一下,臉扭向別處,不再看我,臉色更加凝重,仿佛罩了一層薄冰。


    唉,我無聲歎息,不知我又哪裏得罪他大爺了,就知道從他嘴裏問不出點什麽。


    這時,店夥計端著萊上來了,這種地方混久了,都是通眉眼的人,見耶律德光頗有威嚴地坐在這裏,當然先給我們這桌上萊,這正好抵擋了我的不自在。


    還真有點餓了,我自顧地拿起筷子,埋頭吃了起來,不再理會耶律德光。


    他並不急著吃,端坐在那裏,看著我吃,我偶爾瞥見董乙他們也有意無意向我們投來探索的目光,頓覺周身更加別扭,如遇麥芒,隻得加快吃飯的速度,好趕緊離開這裏。


    終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我抬起頭來,說道,“你怎麽不吃?”


    “你先吃吧,我不餓。”他低聲說道。


    哦,我點點頭,繼續吃飯。


    “對了,你曾被囚在大梁皇宮裏?”他突然開口問我。


    “嗯,”我默然點頭,他的話又勾起我的記憶,那段時光確有些悲涼與無助,不堪回首。


    “狗東西。”他怒聲罵了一句。


    愕然抬頭看他,見他臉上又蒙上一層陰影,映得他更加冷酷威嚴,遙不可及,讓人隻看他一眼,就覺得渾身發顫,更別說坐一張桌子吃飯了。


    “吃飯吧。”我輕聲說道,已經過去的事情,再提也是枉然。


    聽到我說話,他垂眸望我,臉色漸漸柔和了許多,拾起筷子,慢慢地夾了一口萊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哈哈……我差點噴飯,他拿筷子的姿勢簡直慘不忍睹,粗壯的手指幾乎握不住細小的竹筷,動作笨拙且滑稽,我忍俊不禁,想不到堂堂的契丹王子竟對付不了幾根小小的筷子。


    強忍著笑意,不敢笑出聲來,看著他吃頓飯比打仗還難上百倍。


    “要笑就笑吧。”見我臉色憋著通紅,他輕聲道,臉上亦浮起笑意。


    “哈,想不到堂堂的少……爺,竟不會使筷子。”我笑咪咪地刺激他道。


    他故作不滿地瞥了我一眼,並不理會我的挑釁,繼續悠閑地吃著飯,“嗯,還是笑起來的樣子好看。”他低聲嘟囔了一句。


    什麽?他聲音雖小,但我還是聽到了,愣愣地瞅了他一眼,慌忙低下頭,扒拉著碗裏的飯,卻再沒心思吃下去。


    董乙他們很快吃完了飯,他站起身向我們走來,“師妹,你吃好了?我們走吧,下午還有事情做。”他微笑對我道。


    “哦。”我掉下筷子站了起來,終於要逃離這個人了,心裏想著要怎樣跟耶律德光打招呼告別。


    “這位兄台,我們後會有期。”董乙又客氣地對耶律德光拱手說道。


    耶律德光站了起來,“你們要做什麽盡管去做,她……”他頓了一下,瞅著我,“她得跟我走。”口氣霸道且不容商量。


    “嗡”地一下,大腦充血,又來了,他總是這樣蠻不講理,我憤憤地瞅著他,正欲開口回他一句。


    “這不合情理吧,我們還有重要事情做,師妹豈能跟你走?”董乙剛才還和氣的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


    “不合情理麽?”他麵無表情地看了董乙一眼,“我管不了那麽多,她必須跟我走。”說話像聖旨,不容違抗。


    “你欺人太甚!”董乙徹底被激怒了。


    “大膽!敢這樣對我們少爺說話。”他的那些隨從立即衝上前來,護在他身邊。


    看著這陣勢,我頭痛欲裂,隻一頓飯工夫,兩撥人三番兩次劍撥弩張,實在沒有力氣去跟他繼續無謂的爭辯,“我們走吧。”我輕聲對董乙說道,說著,我率先向樓梯處走去。


    “淩初雪,你給我站住!”耶律德光在我身後大聲喝道。


    充耳不聞,我沒理會,繼續往前走,他向來都是這樣,從不顧別人的感受,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原本以跟著可汗征戰磨練這一年,暴躁的脾氣會收斂些,但現在仍是老樣子,我心裏多出些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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