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盡快恢復正常的糧食供應,居民將受到飢餓的折磨。另外一個折磨中國居民的因素是貴軍無休無止的騷擾。一些家庭向我們訴苦,他們的房子被砸開,遭搶劫,他們的女人一個晚上被強姦多達5次。於是他們第二天早晨逃離住所,找一個希望能得到安全的地方住下來,這難道奇怪嗎?


    昨天下午,貴軍指揮部的3名軍官前來我處交涉,請求在恢復電話通訊方麵提供幫助,就在這同時,一批電話工人被趕出了他們在安全區的住所,他們都佩戴委員會的袖標,我們不知道他們逃匿到什麽地方了。如果任這類恐怖活動繼續發生,我們就不可能提供必要的工人,從而幫助對民生至關重要的機構恢復工作。


    如果市內貴軍士兵的秩序不能立即得到恢復,那麽我們就無法保證20萬中國平民中無人餓死。


    我們再次保證,為了城市平民百姓的利益,我們隨時願意和貴方通力合作。


    謹致崇高的敬意


    簽名:約翰·拉貝


    主席


    附件:(中文布告)


    又及:昨天中午以來發生在安全區的貴軍士兵暴行報告將於近期送達。


    12月17日


    兩個日本士兵爬過院牆,正打算闖進我的住房,看見我出現後就為自己的闖入找藉口,說是看見有中國士兵爬過院牆。我把我的黨徽指給他們看,於是他們就從原路又退了回去。在我院牆後麵小巷子裏的一所房子裏,一名婦女遭到了強姦,接著又被刺刀刺中頸部。我好不容易弄到了一輛救護車,把她送進了鼓樓醫院。我的院子裏一共約有200名難民,他們像供奉神祗一樣尊敬我們這些歐洲人。隻要我們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就跪下來,我們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一個美國人這樣說道:“安全區變成了日本人的妓院。”這話幾乎可以說是符合事實的。昨天夜裏約有1000名姑娘和婦女遭強姦,僅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一處就有100多名姑娘被強姦。此時聽到的消息全是強姦。如果兄弟或丈夫們出來幹預,就被日本人槍殺。耳聞目睹的盡是日本兵痞的殘酷暴行和獸行。


    我們的奧地利汽車專家哈茨先生同一個日本士兵發生了爭執,這個日本人拔出刺刀,但是就在同時被哈茨一記準確的勾拳擊中下額倒在地上,他的另外兩個武裝到牙齒的同夥帶著他趕緊溜之大吉。但願這個勝利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惡果。日本總領事岡崎勝雄昨天要求難民盡快離開安全區,返回自己的住處,有店鋪的就重新開業。其實日本士兵已經為店鋪的店主們打開了門,城裏幾乎沒有一家商店未被日本人砸開並搶劫。德國大使特勞特曼博士位於薩家灣的房子奇蹟般地倖免於難,他的門上有一個用日語寫的禁止入內的布告。我的院門上也有這麽一個布告,但是盡管如此仍然不斷有人光顧。克勒格爾陪我一塊兒去了特勞特曼的住所,在回來的路上,他在我的房子後麵發現了自己的車,車是昨天他和幾個日本軍官在旅館的時候被日本兵開走的。克勒格爾執拗地站在自己的車前,後來車裏的3個日本兵說了句“朋友,你走吧”,把車還給了他。還是這幾個日本兵,他們在下午跑到我的院子裏,趁我不在的時候開走了洛倫茨的車。我告訴過韓,如果他無法擺脫客人的話,就無論如何必須讓我們的客人留下字據。這次他也的確得到一張字據,上麵是這樣寫的:


    “感謝你的贈送!日本皇軍,k.佐藤”


    這下洛倫茨肯定要“高興”了。


    軍政部對麵一座挖了防空洞的小山丘腳下躺著30具中國士兵的屍體,他們是根據緊急狀態法被槍斃的。日本人現在開始清理城市,從山西路廣場到軍政部已經清理幹淨。屍體就被草草地拋在溝裏。


    下午6時,我給我院子裏的難民帶來了60張草墊子,他們高興極了。又有4個日本兵爬過院牆,我當即擋住了其中3人,把他們趕了回去。餘下的那個日本人則穿過一排排的難民來到了大鐵門麵前,我在門口抓住了他,客氣地把他送出門外。這些傢夥剛到門外就一溜煙地跑了,他們不願意和一個德國人打交道。大多數情況下,我隻需要喊一聲“德意誌”和“希特勒”,他們就會變得有禮貌,而美國人要想讓日本人承認則相當困難。今天我們遞交給日本大使館的抗議信看來給大使館二秘福井喜代誌先生留下了持久的印象。不管怎麽說他至少已經開始保證,將這封信立即轉交給陸軍的最高指揮機構。我和斯邁思博士在日本大使館和福井先生談話的時候,裏格斯叫我們回總部去,說福田先生正在那裏等我們。我們談到了修復發電廠的問題。在日本人的請求下,我向上海發了一份電報,電文如下:


    西門子洋行(中國),上海,南京路244號


    日本當局請求由一名德國工程師負責此地發電廠的恢復運轉工作。發電廠的設備看來沒有因戰鬥而受到損壞。請通過日本當局給我們答覆。


    拉貝


    日本人已經認識到,雖然他們不願意承認我們,但是隻要和我們合作,還是能把事情辦好的。在請人轉達我對最高指揮官的問候的同時,我還請人一併轉告,我對“市長”這個職位感到厭煩,非常想卸任。


    12月18日


    我們原先期望隨著最高指揮官的到達能恢復秩序,但是遺憾的是,我們的願望並沒有實現。正相反,今天的情況比昨天還要糟糕。今天從一大清早我就開始驅趕爬越圍牆的日本士兵。有一個日本士兵開始的時候拔出刺刀朝我逼來,但是當他明白過來站在他對麵的是一個德國人的時候,他便迅速把刺刀收了回去。隻要我本人在家,情況就還過得去。這些傢夥們到今天為止對歐洲人還有些尊敬,但是對中國人則不是這樣。在總部的時候,不斷有人叫我到鄰近的遭日本人砸門搶劫的房子裏去。從一所已經被洗劫一空的住房裏,我攆走了兩個日本人。在我和一個日本軍官討論恢復電廠供電的時候,我們一輛停在門前的汽車被搶走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車弄了回來,士兵幾乎不買他們的軍官的帳。一個中國人踉蹌著衝進房間,告訴我們,他的兄弟被日本人槍殺了,就因為他拒絕給闖進他家的日本士兵一包煙。在我的申訴下,和我討論電廠事宜的日本軍官給我開具了一張用日語書寫的住宅安全證。我們開車回家,準備馬上把安全證貼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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