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王經理的幫助,有小工的配合,拴柱這幾天活很快就幹完了,這一天拴柱把自己所有的工具什麽的放在自行車上麵綁好,騎著自行車帶著菜回來了。進門就見好幾個夥計忙著圍著一個電話機,拴柱沒有做聲,把自行車推到後麵的院子裏,把菜拿了下來忙著做晚飯,他們那一幫人工資比較高,平時也比較靈活掙得比較多,他們都在外麵買著吃。自己剛來,自己必須要多攢一點錢,還是自己辛苦自己燒吧。


    鐵柱也回來了,把自行車擺好幫著拴柱摘菜,“拴柱,一個月可以給家裏打一次電話,你可要給你老婆打個電話?”


    拴柱非常的奇怪,“還有這樣的好事?你怎麽不打?”


    鐵柱氣的都瞪眼,“咱們老家那地方有電話嗎?”拴柱聽了一笑是這麽回事。“唉?!你晚上打不打?”


    “我晚上準備自己燒點水洗洗澡,這幾天忙的把我累死掉了,就像一個蜘蛛一樣,一個人趴在外牆上,這幾天天還特別的熱。”


    “外麵有洗澡堂你可去?”


    “洗澡堂怕是要錢啊?!我還是自己燒點水吧。”


    “整天就錢錢錢錢錢,這次外牆的活你一個人幹了,估計也能掙不少。”


    “王經理又給我找了個小工,小工也要工資開銷的。”


    “有個小工跟你,你上麵光貼也比較快一點。”


    “我也是這麽想的,這幾天可有活了?我都不敢歇著,歇一天一天就沒錢啊。”


    “明天問問王經理。”


    “鐵柱哥,這幾天你也沒在幹活,你找到私活了?”


    鐵柱看了左右都沒有人小聲拴柱說,“我這幾天在另外一家公司幹。”拴柱瞪大了眼睛好好的看看鐵柱,“這種事情在我們這行業裏麵常有,隻是不要讓老板老板娘知道,老板的心腹們知道。我要是不接這個活的話我這幾天就白待著了。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哪能白待一天?”拴柱聽著這話肯定的點點頭。


    拴柱和鐵柱兩個人坐在床邊,剛把晚飯吃完,薛寧過來了,“拴柱,”拴柱站了起來,“大嫂。”“拴柱,公司每個月給員工一次給家裏打電話的機會,你晚上不給大雲打一個嗎?”


    “行嗎?好嗎?”


    “公司有這樣的規定,每個公司的員工都可以,上個月你不在合肥,這個月別錯過了,我和大雲都說過了,有可能你會給她打電話,隻是公司規定每個人隻允許打十分鍾,你別打時間長了啊。”薛寧笑著叮囑完走了。


    拴柱送走了大嫂子薛寧回過身來又回到了房間裏,鐵柱看著拴柱沉著的臉不由問了,“怎麽了?”


    “我最近耳朵老是發熱,我估摸著是我娘又在罵我了,牛柱哥回去都有一段時間了,八成我娘知道我到合肥來了。我心裏非常的擔心,齊大雲根本不會聽我的話,根本不會去給我娘做點饅頭或者打點柴禾。我也搞不懂我娘這個人,她自己一個人去街上買煙買酒都行,為什麽自己不能去加工點米麵呢?為什麽有錢能夠喝酒抽煙都行,這一點點加工米麵的錢就不願意出呢?寧願自己餓著?”


    鐵柱尷尬的笑了,“你是她兒子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拴柱,我知道你為什麽一直都愁眉苦臉的了,你這娘是一個非常難纏的人,把你磨的傷傷的,你這老婆也是個厲害的人。”鐵柱又看了看左右沒有其他人才說,“你這個家夥還搞了兩個老婆。”


    “其實,有時候我想想,我娘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有她自己自作的,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不喜歡青?如果青在家裏,根本就不會擔心沒有人照顧她,那時候我剛成親那會,齊大雲死活不讓我回去,家裏都是青裏外裏團的,青幫著,和大夥換工,拜托誌邦叔秀妍嬸子他們幫忙,給她弄點米麵什麽東西送上去。這麽好的兒媳婦她死活不要,非要齊大雲,這下好了,齊大雲根本就不管不顧她,兩個人見麵搞得跟仇人一樣。”


    鐵柱非常理解這會拴柱的心情低落,“拴柱,我聽說,你娘那時候就因為齊大雲家給三千塊錢的聘金。”


    “這筆買賣我娘做虧了。她把我賣了,齊大雲現在就是拿著這句話說事,一說就是我是入贅他們家的,是他們家的人了。你像前幾天這個活為什麽非排著我幹?不就是排擠我是入贅人家的女婿嗎?瞧不上我打壓我唄。”


    “拴柱,不管別人怎麽看你說你,你自己心裏不要這樣壓著你自己。”


    “我想得開,我早想開了。我就要好好的掙錢,別的暫時現在還提不上。”


    “那你現在去給齊大雲打電話嗎?”


    “我不知道我要跟她說什麽?她這個女人特別的好笑,她一直覺得我跟著她哥哥後麵就吃香的喝辣的掙大錢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我這來也是要幹活的。”


    “她在家裏好像是老小吧?老小在家裏不就受到更多的照顧嗎?那她哪裏知道呢?去吧!去打一個電話!隨便和她聊聊什麽?”鐵柱忙站起來推著拴柱去打電話,這一段時間和拴柱相處,才知道拴柱心裏也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說說不出來。本來以為這家夥一個人娶兩個老婆應該是非常快活滋潤的很,合著背後也是有那麽多紛繁複雜的事情難擺平,這個家夥心裏也有很多的苦悶,居然不敢給老婆打電話,打電話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拴柱心裏默默的想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回去看到青了,自己心裏有千言萬語要跟她說,可是她那裏卻沒有電話,自己也非常想念她了,可惜自己在這邊要老老實實的幹活不能回去。原以為隻是大舅頭他們要看著自己,來到這地方才知道這個公司裏也不是好待的,看來人家說的都不錯,天下烏鴉都是一般黑。自己才來就開始打壓自己,這邊人打壓別人的方式和自己那邊人打壓的方式還不一樣,更讓自己難過難受還說不出來。前幾天自己一個人像個蜘蛛一樣趴在牆上幹活就是這麽一回事,因為是直鋪通鋪,沒有太多的花角什麽的,掙的比較少,又是在室外幹活又熱又爬高上低的,這幫老師傅們個個機靈的很,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出去了,不過總比停著好,自己幹了這幾天的活,好歹掙了一點點,自己要是不幹的話一分錢沒有,還要貼自己一天三頓飯錢。拴柱想想自己能不能聯係到青附近人家有電話的?自己又沒有辦法問問,自己在那邊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小木匠,拴柱把自己的電話打給了小木匠,拜托小木匠幫自己弄電話。鐵柱在一邊瞪著機靈的眼睛看著拴柱,這一家夥居然第一個電話是要找那個女人,而不是他的老婆齊大雲。拴柱拜托完了還是要給齊大雲打一個電話,“喂,小鈴鐺在家裏還好吧?”


    齊大雲歡欣鼓舞,早就等著這個電話了,“你第一句話就問兒子呀?”


    “我不問兒子還問你啊?小鈴鐺呢?”


    齊大雲還沒來得及說話,小鈴鐺哼哼唧唧的忙著搶奪的電話對著電話筒,“爹!爹!爹……”喊著,拴柱在電話這頭聽到兒子的聲音高興的答應著,父子倆哼哼唧唧的聊著,父親非常想念兒子開心的很,兒子一句話都說的不周全,也開心的很,父子倆哼哼唧唧聊了半天都是些閑言碎語,一句正經話都沒有。好不容易齊大雲才哄好了兒子拿過了電話,“喂?拴柱,在合肥怎麽樣?聽大嫂說你幹的很不錯。”


    “還湊合吧?現在還在學習,最近這一段時間可去看看我娘嘞?”


    “我在家裏都忙死了,哪有空?”拴柱聽到這樣的話,心中明白自己判斷的根本就沒有錯,自己那麽賣力的哄她一點用都沒有。這也是娘自己自找的!就為了三千塊錢,就看上了三千塊錢了!這一下子娘要受罪了,受罪就讓她受著吧!誰叫她自己千挑萬選挑的這個好媳婦?!自己也在好遠的地方夠不上,再說自己也要維持兩個家庭的小嘴們吃喝,自己一個人漂流在外頭還要努力掙錢,首先要把自己養活了,然後還要還了巨額的債務,還要養家糊口,自己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鬥大的字識不了一筐,就這一筐字還是自己用心好好的背看下來的。“你在合肥幹的怎麽樣?每天都幹些什麽?你可想我嘞?你什麽時候回來?你都不知道,小鈴鐺在家鬧得很,我一個人帶著他還有那麽多的家務,還有那麽多的地。……”拴柱聽著齊大雲叨叨了半天,說了一大堆最近的事情,我在合肥每天當然忙的都累的要死,我還是一個門外漢到這地方來現學的,每天幹的活就是貼瓷磚,學貼瓷磚拌水泥這些,你以為的呢?!我跟著你大哥後麵就是來吃香的喝辣的?當甩手掌櫃的?我想你?我哪有那空想你?!我到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說話都聽不懂,我還想著想方設法和這地方的人打好關係,公司裏麵上下還要打好關係,跟人家學手藝,幹活都要幫人家多幹一點,人家才不煩我,才可能教我一點。你以為跟著你大哥後麵就能耀武揚威了?跟著你大哥後麵隻能讓人家知道我是他的妹婿,是個入贅的女婿,哪地方的人都瞧不上入贅的女婿,人家嘴上不說心裏都是這樣子,眼睛裏麵你就能看出來,你以為跟著你大哥後麵就好了?前些天幹活為啥讓自己一個人趴在那個牆外麵?不就是人家排擠我嗎?你以為我不懂啊?隻有你這個傻女人才不懂!回去?!什麽話都讓你給說了!才來兩個月,你就想著我回去了?你在做什麽青天白日的夢?!你以為出來打工都是出來順手薅兩把錢回去呢?!我要學不好手藝站不住腳跟,不在這地方紮紮實實的看紮紮實實的幹,想帶錢回去?!我嘴都糊不住!牛柱脾氣急性子壞,你看看回去帶點兒什麽了?!整天就嗷嗷叫的,什麽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也不動腦子好好想想看看?!看看牛柱回去,你應該知道外麵打工是什麽個樣子,還在家裏睜著眼睛說瞎話。……拴柱的思想和齊大雲的思想都不在一條線上,拴柱一句話不說,聽著齊大雲在電話那頭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什麽話也沒有入心。


    鐵柱在一邊看著這夫妻倆打個電話,怎麽這麽奇怪?拴柱和他兒子說話的時候,真像是平時的樣子,那種活潑開心的樣子又出來了,和他老婆說話的時候,就和拴柱剛到這地方來的這幾個月一樣沉浸不語。別的幾個人湊熱鬧的也在旁邊看著拴柱夫妻倆講話,偷聽著人家夫妻倆的話。聽著看著都明白了,這夫妻倆不正常。這個拴柱通過這一兩個月的接觸,大家還是比較有一點認知的,沉默不語,勤勞肯幹,吃得了虧受得了氣,也舍得力氣幹活,也服從調度,連多一句分辯的話都沒有。原先以為就是這樣的性子,所以才被齊家看中招贅為女婿,看來這個男人有著不一樣的難言之隱。


    拴柱是不知道齊大雲後來都說了些什麽,隻是一圈的人都圍著自己周圍看著自己覺得不合適,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圍在自己的身邊聽自己的電話?“你在家多辛苦吧,我在外麵幹活也挺累的,單位就給十分鍾,我這都超時了。”拴柱說完不由分說掛了電話。齊大雲說的,“你在外麵怎麽辛苦了?……”還沒說完讓拴柱掛斷了電話。齊大雲握著電話生氣極了,這個家夥這麽長時間不打電話來,打一個電話還掛什麽掛?!超時又怎麽了?那是自己哥的公司,超時就超時唄。……齊大雲火的不了不得了,嘴裏麵也叨叨著。


    老太太餘氏抱著小鈴鐺看到女兒這麽不滿,“大雲,公司有規定十分鍾,超時當然不行了,他要帶頭做了這事,以後你哥怎麽管理下麵那一群人?那人人都會指著拴柱說,他就打過超時的。”


    齊大雲聽著母親說這樣的話,覺得還是有道理的,“那他幹嘛這麽著急忙慌的掛我電話?”


    “我聽你嫂子說,他們那地方隻有一部電話,既然這一天讓大家都打電話,那一群人肯定都在旁邊等著,你說你夫妻倆說話,別人在旁邊看著怎麽說?”齊大雲被母親點撥點撥總算是緩和了心中的一點點氣。


    鐵柱陪著拴柱回到了房裏,看著拴柱打來了水忙著泡腳,鐵柱的心裏是有很大的預感的,拴柱和他的老婆關係並不好。拴柱對待他兒子和老婆的說話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光聽他老婆說話了,隻聽拴柱說了兩句話,拴柱拜托小木匠的時候,拜托了又快又迅速,還是第一個就拜托小木匠,卻是要龍青的電話和龍青聯係。這個家夥是被他娘硬逼著娶了這個齊大雲,娶就娶吧,其實也不是娶人家是入贅,這入贅這一詞在哪都是讓人說閑話的,看拴柱來這兩個月來話都很少,根本不是老家那模樣。原來以為這家夥攀上高枝過上好日子了,合著這家夥日子過得也不咋地。


    拴柱倒掉了洗腳水,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這段時間在合肥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但是開拓了眼界,這地方的生錢之道比在自己老家那地方還是多了,自己近兩個月的勞動報酬就是典型的例子。自己真是傻蠢的可以!要是在沒娶齊大雲之前,那時候自己要是帶著青逃跑到這地方來,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絕不至於像今天這樣自己這麽被動。自己在這地方憋屈死了,齊大雲以為自己沾了她家多大的光了。這就是自己窩在那地方沒有見識的原因之一,既然自己出來了,自己一定要在這合肥站得住腳。明天還得趕緊問問王經理可有活幹,如果沒有活幹的話,就趕緊問問鐵柱他們可有私活,要不要自己?拴柱倒在床上呼嚕就起來了。


    鐵柱隻是默默的看著,本來還想和拴柱好好聊聊,看著家夥呼嚕都起來了,自己也睡了吧。


    圖門柱這一段日子也沒有閑著,他不會像大洋馬那樣張狂的到大街上麵凶式式拉著一個人就問,圖門柱一來沒有這樣的膽量二來沒有這樣的心。圖門柱在這個世上是沒有戶口的,在肥東縣的時候他就被報成死人了,然後他又做了許多不能見光的事情,又不能暴露了自己,所以也不敢回去承認自己還活著。同時圖門柱也知道自己做了許多不法的事情,警察局一直還在尋找著自己,自己絕對不能落到這幫人手裏。所以不敢像娘那麽張狂。她好歹有一張身份證!她好歹能夠證明堂堂正正的活著。圖門柱經常到處跑,他的見識也比大洋馬強多了,不像大洋馬那麽狹窄的見識,圖門柱年輕,學習能力也比大洋馬強多了,接受了許多新的東西,圖門柱就不斷的變換在每個街道小鎮之間穿梭,拾點破爛,偷一點東西,弄點吃的喝的,又增加了自己的撬鎖功能,也學會了讓自己刷牙洗臉,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必須幹幹淨淨!這樣才好和每個人接觸。在城在鎮裏街道裏麵賣的衣服都比較多,隨便拿一件穿在自己的身上也挺好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穿的補丁又補丁亂糟糟的拖泥帶水的,這下子自己更像拴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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