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變回曾經的自己,和其他修士一樣,認為挖靈植,殺靈獸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然後呢?


    搶奪其他生靈的機緣,再消耗自己上百年壽元去修煉,隻為了活上千年。


    再消耗上千年壽元,可以活到萬年。


    然後呢?


    那些生命沒有盡頭的神,是不是也花費了上億年才修煉成了神?


    畢竟至今也沒有真正關於神的確切記載。


    等祂們成神了以後,再回首,身邊熟悉的人還是事物早已煙消雲散。


    不光恨的人,愛的人也死絕了。


    然後在生命的漫漫長河裏,就這麽孤零零地活著。


    有意義嗎?


    狄苼喃喃道:“我也曾一心妄想長生......到頭來這麽多年,又何曾放慢過腳步,享受過人生,做過一件自己真心想做之事?所以長生的意義,就是孤獨地活著嗎?”


    老天爺讓人活那麽短短幾十年,就是讓人知足常樂,看清現實。


    但是人不甘心,要修仙,要挑戰老天爺,要逆天而行。


    於是就有了欲望的無限擴大。


    於是就有了貪念、殺心、掠奪、戰爭。


    於是就有了千千萬萬被當做踏腳石的失敗者。


    她就是其中之一的失敗者。


    那,還是算了吧。


    不如就認認真真活個幾十年。


    好好活著。


    不比那幾千上萬年強?


    狄苼歎了口氣,眼神堅定:“所以,師父,我放棄了。我想在這裏好好過剩下的日子。”


    隻不過要對那些曾經許諾過的靈獸說一聲抱歉了。


    沒有辦法帶它們出去。


    “哼,虛偽。”


    一個低沉洪亮的聲音突兀出現,震得湖麵都泛起層層漣漪。


    接著湖麵被猛地掀起巨浪,濁九陰的半個腦袋露了出來。


    狄苼和謝鈴鐺聽到聲音之時就立馬開啟防禦。


    狄苼更是飛身三丈外,抽出大刀,另一隻手掌也竄出五行地火。


    “無恥人類,說得冠冕堂皇,也就那些蠢貨會相信爾等!還不乖乖受死!”


    狄苼雖然心中害怕,但也咬緊牙關喊道:“螻蟻尚有生存之權利,神尊何必步步緊逼,趕盡殺絕?”


    我承認我是螻蟻,我都放棄去找你麻煩了,你為何還要追出來殺我?


    燭九陰上半身也露出湖麵,高高懸在半空的龍頭低下,高傲地蔑視二人。


    “哼,吾即為神,想殺就殺。”


    你捏死隻螞蟻,還需要理由?


    “你......!”對方雖然傲慢無禮,但這是事實。


    強者為尊。


    狄苼還是太天真了。


    你若不為強者,想自保都難,還妄圖談什麽“眾生平等”?


    剛聽狄苼類似於自白的發言,謝鈴鐺從頭到尾都在認真聽,沒有打斷。


    在這弱肉強食,沒有法律製度保障弱者的修真界,你去談眾生平等,無疑是異想天開。


    在你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前,所有人都在被動地生存,沒有選擇的權利。


    但她沒有反駁。


    狄苼從小身世坎坷,受盡委屈與磨難,卻仍然從自身反思,在思考為什麽眾生活得這麽累,為什麽世間有這麽多不平事。


    她有一顆赤子之心。


    可惜,卻沒有那種實力去維護。


    所以她退縮了,被現實打敗了,失去了鬥誌。


    謝鈴鐺能感受到狄苼那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折感。


    但,那又如何?


    我謝鈴鐺不就是來改變這一切的嗎?


    “所以,神就可以為所欲為,想殺就殺?嗬嗬......”謝鈴鐺也飛身漂浮在半空,平視燭九陰,“如果我能打敗你,是不是你就會聽我的,乖乖奉上傳承?”


    “就憑汝?”


    燭九陰自己也是控製時空之力的強大存在。


    因此謝鈴鐺回溯到過去時它就感知到了,立即控製時間規則追了過來。


    這神魂有點意思,可惜了。


    我倒要看看,你這小東西有多大本事。


    “乖徒弟站一邊,看為師怎麽教訓這畜牲!”


    不使出真本領,你當我是弱雞?我可是主神認證的強級精神體!


    一時謝鈴鐺周身氣勢暴漲,一股可怕的力量迅速覆蓋住整個秘境上空。


    此時天空也開始出現異端,大片烏雲密集,陣陣雷聲傳來。


    剛還是青天白日,此時卻像六七點鍾的傍晚,暗沉壓抑。


    所有靈獸都瑟瑟發抖躲在暗處,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連靈植們都有所感應,紛紛把盛開的花朵都縮閉起來,有的葉子都卷曲在一起。


    “汝......!”燭九陰心中一震。


    這是,這是......?


    怎麽會?


    這裏是自己的一方小世界,自己睜眼為晝,閉眼成夜,呼出的氣體也變成了濃稠靈氣,滋養著一方天地。


    在這裏自己就是神,就是天道。


    自己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的存在,天道老兒根本就管不到自己頭上。


    所以,怎麽會有雷劫??


    燭九陰的本能告訴自己,這雷劫能穿透它的絕對領域進來,一定蘊含著極大的威力。


    下意識它就想重新潛回湖底。


    然而此時燭九陰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不知何時,它周身已被纏上密密麻麻的規則之力。


    落在謝鈴鐺眼裏,早已成了彩色線條包裹的大粽子。


    謝鈴鐺冷笑:“想逃?我被你吞下可不隻是為了回到過去。”


    她發現狄苼起心魔誓的時候會有天雷,說明隻要是跟自己有關的,天道就會忍不住出手。


    因此她不斷用言語刺激燭九陰,讓它把自己吞掉。


    在燭九陰體內,她又迅速隱藏了氣息,同時神不知鬼不覺打下自己的神識印記。


    她知道以燭九陰的氣性,發現自己逃走一定會惱羞成怒追過來。


    大家都是玩時間規則的,燭九陰追回原來的時間線易如反掌。


    然後趁著和狄苼談話的時候,謝鈴鐺一直隱藏自己的氣息,還在湖水上方布下層層規則,等燭九陰上鉤。


    隻要它離開湖麵,就有辦法。


    果不其然,燭九陰出現在了這個時間點。


    在與燭九陰交談之時,謝鈴鐺讓天道感受到了燭九陰體內自己的神識氣息。


    天道以為謝鈴鐺被燭九陰吃了,一怒之下引來了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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