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碩抬頭看向陳斌,一臉專注。


    “後來我才知道,那人根本就沒死,還活著,而且是有人故意安排來激怒我,我忍無可忍才開了槍。”


    “回家後,我被監視了三個月,那時我已經明白,我被開除公職是與臧斌的案子有關,但我不想放棄,想到山洞裏的那堆白骨,井下被壓得礦工,還想到一直堅持不懈的你,我下定決心,暗地裏調查。”


    “張慧呢?


    餘碩大眼睛盯著陳斌,心裏不由得升起恐懼。


    “張慧被調到林場去看守山林了。”


    餘碩鬆了口氣,隻要她還活著就行。


    “半年後,他們對我的監視少了,我開始秘密調查,從曹縣梁家莊,到陵縣,再到深城和南城,我跑了半年,掌握了臧斌大量的犯罪證據。”


    講到這裏,陳斌眼前一亮:“餘碩你猜我在南城遇到了誰?”


    “石大海?”


    “對!是他幫助我找到了臧斌在南城隱藏的地點,他還把當年臧斌抓住他,毒打他致殘的經過寫成了一本厚厚的揭發材料給了我,說總有一天會用上的。”


    講到這裏陳斌眼眶紅了:“我用了三天的時間看完了那份材料,為什麽說用了三天,因為我無法想象一個人被折磨到那種程度是怎樣活下來的?”


    “臧斌雇的那夥打手往石大海肋骨裏鑽釘子,插鋼筋,把他十指的指甲全部拔掉,折磨了他兩天兩夜沒停,最後昏死過去,可是石大海硬是不答應他們的要求。”


    “他們繼續折磨他,石大海昏死了不下十次,最後那些人輸在了他的硬骨頭上,把昏死的他丟在了一片樹林裏。”


    即使現在重新提起,程斌的牙齒還在打架,嘴唇哆嗦,可見,他看了那本材料三天,就像是也經曆了那種摧殘。


    “那些材料上記載著一個軍人遭受慘無人寰折磨,後來我想起你一句話,不把臧斌繩之以法,誓不為人,那一刻我暗咬牙,不把臧斌一夥一網打盡,我陳斌愧對我當年接過警帽時的誓言。”


    陳斌聲音由激動改為平靜下來。


    “從石大海那裏告別後,我去了省城,進ktv,去地下賭博場,到夜總會,無數次我被賭棍打的頭破血流,最後我在一個賭場遇到了臧斌的黑勢力。”


    “我被他們帶回去後嚴刑拷打,可我咬著牙說,我就是街上的混混,為的就是混口飯吃,也許是看我我始終是一個人,最後他們才放過了我,在一次兩黑勢力爭鬥中,我被臧斌的人找到,替他們和另一股黑勢力展開了搏鬥。”


    “最後我們贏了,因為我打仗不怕死,被人帶到了一個大人物麵前,指示我暗中保護他。”


    陳斌眼裏恢複堅毅。


    “讓我沒想到這個人就是臧斌的保護傘,我就這樣一步不離的跟著他,親眼目睹了整個西城有多少黑色交易是在他的庇護下明目張膽的進行,我也看過無數不聽從他話慘死在他的麵前人,這個人叫鄺義。”


    “從黑煤窯到地下賭場,還有販賣黑貨,最讓我不能相信的是他竟然走私毒品,我每天睡覺都不敢合眼,怕我被人殺了。”


    “鄺義暗地裏做那些見不到人的事,明著養魚肉百姓,我親眼看著那些年輕人吸毒成癮,沒錢買毒品,借高利貸,最後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餘碩因為憤怒身體抖動,原本以為他看到的黑煤窯就是最殘酷的情景,沒想到陳斌看到的更慘不忍睹。


    “我收集了大量的材料,記錄下來,不敢隨身帶就跑到城外,藏在了一個垃圾場附近,夏天忍著臭氣熏天的垃圾,一次次的往來垃圾場。”


    “終於,兩年後的一天,我被安排跟隨鄺義去見雲南那邊的販毒頭子,我冒著必死心心做了錄音,我甚至想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垃圾場那邊的犯罪記錄,能被人發現。”


    “我把錄音筆藏在了貼近肚皮的地方帶回了省城,回來後我趁著他們不注意,去垃圾場拿了那些證據,連夜逃了回來。”


    餘碩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攥成拳,此時慢慢鬆開。


    “臧斌呢?”


    “抓了!”


    “鄺義呢?”


    “逮了!”


    餘碩突然站起來,伸手抱住了陳斌,伏在他肩上淚水橫流,正義雖然遲到,但還是來了。


    一滴滴熱淚留在陳斌肩上,陳斌把他扶起來看著他:“餘碩,你自由了!”


    餘碩突然想起一個人:“王亞楠怎麽樣了?”


    想到在南城被臧斌手下抓住,他們就是利用王亞楠做的誘餌。


    “那個女孩很機智,你來到陵縣後,我第一時間給王海洋打了電話,讓他提醒她,在餘碩沒有回到九龍電子科技公司之前,不要踏出公司半步。”


    “那女孩應該現在還在九龍電子科技公司上班。”


    鬆開陳斌後,餘碩再次抱住他:“陳斌,你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謝謝!”


    不知道用多少謝謝,才能表達餘碩對陳斌的敬意。


    “不用謝,我們走吧,張隊馬上派人過來接我們。”


    餘碩和陳斌從那扇鐵大門走出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萬裏晴空,一點烏雲也沒有,就像他此時的心情,再無陰霾


    餘碩和陳斌坐上張鬆安排來的車回到陵縣。


    餘碩有一次見到張鬆,深深鞠了一躬:“張隊,為了保護我,你受苦了,那天你找我喝酒我還那麽對你,真是對不起!”


    張鬆拍了拍他肩膀:“我從來就沒怪過你,隻要你不怪我就行。”


    想到他胳膊上那刀口,餘碩想擼起他袖子看看,一看嚇了他一跳,不是一刀,斜著橫著 好幾條。


    “早好了!這點傷算什麽,我身上不下十幾處刀傷,那點不值得一提。”


    餘碩再一次認識了人民警察,人民能安居樂業,都是無數警察不惜生命在維護。


    餘碩回到深城後,第一時間去找了王亞楠。


    “餘碩哥?真的是你嗎?”


    餘碩的頭發剪短了,人瘦了,黑了,王亞楠偷偷抹了摸眼淚:“這兩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餘碩摸了摸王亞楠的頭發:“我還好,這兩年在最安全的地方躲著,吃喝都好!”


    亞楠仔細打量著餘碩:“我怎麽看到你瘦了,黑了,是不是他們折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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