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芳主動接過九薰手裏提的東西,是兩份桃酥。


    “九薰,馬上就上大學了,你哪還有錢買這些?”


    九薰笑笑:“我有錢,你們放心好了。”


    路上,三人邊走邊聊,九薰把高中奧物競賽發的獎金,還有高二高三免學費的事告訴了兩人。


    “九薰,你太棒了。”


    張小美一臉崇拜,她雖然去了省城最好的學校,也沒九薰考的成績好。


    蘇秀芳走在九薰右側:“這次回來,還去我嬸子家嗎?”


    九薰搖了搖頭:“不去了,免得給大家添麻煩,再說她已經兩萬塊錢把我賣了,我現在的監護權也不在她手裏,她已經沒有我這個女兒了。”


    提到這事,九薰心裏酸酸的,嗓子添堵。


    走在九薰左側的小美心裏也很難受,忙岔開話題:“我聽秀芳說,半年前有個很有錢的女人來找她丟棄的女兒,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九薰左右看了下張小美和蘇秀芳:“我回來也是想打聽下,這個女人是哪裏人?”


    看到張小美看她,九薰搖了搖頭:“即使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我也未必會認她。”


    “為什麽?”


    蘇秀芳不明白,真要是那個女人一定很有錢,九薰以後也不用吃苦了。


    “越是富有我越不會認她,如果她生下我,窮的養活不起,我能理解她,可她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卻讓女兒在外受罪,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


    張小美兩人聽到這話,禁不住對九薰多了份尊重,不趨炎附勢,即使生活再貧困中也不會丟失傲骨。


    “九薰,我認為你找到你的親生父母,應該給他們一個解釋的機會,或許當年是迫不得已才把你遺棄的。”


    九薰好久沒說話,三個人的腳步聲在鄉間路上非常清晰響著,張小美在等九薰的反應。


    走出去約莫有一裏路,九薰才說:“我可以給他們個解釋的機會,認不認也是我的自由。”


    九薰心裏過不去那道坎,即使有多難,孩子生下來不養,那生下來幹什麽?難道生下來就是為了讓她遭罪?


    前麵就是蘇家莊了,九薰看了看兩人:“我們從後山過去吧,我不想看到他們。”


    蘇秀芳和張小美知道九薰口中的“他們”是王玉美和蘇騰飛,點了點頭,三個人繞過村東的路,從山上過去,這樣就不用經過王玉美家門口。


    看到村西那棵熟悉的大槐樹,九薰走過去,抬頭看了看,好像比三年前的枝葉更茂密了。


    九薰突然想到餘碩藏信的地方,忙跑過去。


    掀開那塊石頭,坑還在,仿佛還有信的餘熱。


    “小美,秀芳,有沒有餘碩老師的信息?”


    兩人搖頭。


    時光荏苒,陵縣監獄。


    餘碩正在汗流浹背的幹活,獄警梅警官走了過來。


    “餘碩,你先放下手裏的工作,外麵有人找!”


    梅警官是個女獄警,平時對餘碩很照顧,餘碩同寢室的勞改犯,當著餘碩的麵開玩笑,偷偷喊梅警官餘嫂子。


    每次餘碩都怕梅警官聽到,想堵他們幾個的嘴。


    餘碩在寢室裏幫大家的忙,學習、工作上有求必應,時間長了他們都對餘碩產生了信賴。


    梅警官前麵走,餘碩後麵跟著,望著她的背影,餘碩想起了小路姐姐大美。


    他要是有個梅警官這樣的姐姐該有多好?


    “餘碩,等會兒進去,你會見到你兩年來一直想見的人。”


    梅警官傳遞給他這個信號後,笑而不語。


    “你是說陳斌?”


    餘碩忘了自己身份,走過去和梅警官並排走在一起。


    按說在監獄裏這樣是不允許的,當餘叔意識到自己失態後,低著頭腳步慢下來。


    梅警官卻也慢下來等他一起。


    “你不用緊張,我們可以一起說說話,這樣方便。”


    餘碩忙擺手:“我可不敢,你是警察我是壞人。”


    梅警官笑了:“你哪裏壞了?”


    餘碩睜大了眼,不相信這話出自梅警官口。


    “你也認為襲警的事我做不出來對嗎?”


    梅警官今天的一個表情就是笑,平時對犯人的威嚴沒有。


    來到一間獄警辦公室門口,梅警官停住腳步:“好了,你進去吧。”


    看到梅警官離開,餘碩整理了下衣服。


    “報告!”


    “進來!”


    門從裏麵敞開,餘碩看著站在門口的人,眼睛直了,接著濕潤了。


    他想哭,可是又怕裏麵的獄警笑他不是男人。


    “陳警官,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陳斌比以前瘦了,但更精練了。


    “餘碩,進來吧,我今天來就是帶你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餘碩慌了:“你帶我去哪裏?我還有半年多就刑滿釋放了?”


    屋裏的其它獄警看了看陳斌,站起來說到:“陳警官,我們先去車間看看,你們慢慢聊。”


    聽到他們稱呼陳斌為“陳警官”,餘碩這次忍不住了,心激動地跳起來,陳斌又恢複原職了?


    陳斌一臉淡定:“坐下吧,我把這兩年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你。”


    餘碩在陳斌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豎起耳朵。


    “其實,兩年前張隊那樣做完全是為了保護你。”


    餘碩睜大眼睛,這兩年他都在想這個問題,可就是想不通張鬆到底這麽做為什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被臧斌收買了。


    “他……他為了保護我?”


    “對,當時我也被張斌上麵的保護傘盯上了,你從南城逃出來後,我已經被責令停職接受調查,就是上次見你時不久。”


    餘碩決定不打擾陳斌,靜靜聽著。


    “那時張隊想到你的處境最危險,就用了苦肉計,把你送進了監獄。”


    隨著陳斌的話,餘碩眼前出現張鬆胳膊上那一刀,血滴滴答答流著,染紅了附近的地板磚。


    陳斌看到低頭深思的餘碩問:“剛才是不是梅警官把你找來的?”


    餘碩點頭。


    “其實,梅警官也是張隊安排過來保護你的,兩年前,臧斌從曹縣逃走後,案子被迫停止,上麵給的回複是,臧斌找不到,缺少證據,撤銷立案。”


    “從那後,接手這案子的辦案人員,一個個被調離辦案組,我作為辦案組的組長,因為一次抓捕任務,打死了人,被迫脫下警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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