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氏說話,平安倒是十分的聽話,便跪在地上,朝著薑如意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抬起頭來,“多謝大姑娘救命之恩。”


    “平安!”


    薑如意突然抬頭,她的一雙眼睛便盯著平安。


    “在!”


    薑如意總算是有反應,這還是她從皇家馬場回來,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聽到薑如意說話,張氏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了。


    “誰給你下毒的?”


    平安雖說是被惡犬咬傷了,他全身潰爛確實因被人下了藥。


    “下毒?”


    平安抓了抓腦袋一臉的茫然,他不記得有人給他下毒了。


    “你被惡犬咬傷了之後,是不是有人請你吃過什麽東西,亦或者給你接觸過什麽東西?類似於藥粉?”薑如意那日在皇家馬場的時候,就聞到了安王趙林風身上有一股濃濃染青草的味道。


    染青草的味道並不濃烈,若不是她天生對藥草敏感,一般人定是不會注意到,也不會覺察。


    元豐帝二十四子——趙林風,是元豐帝目前為止最小的兒子了,若是林淑妃和蘇貴妃兩人誕下的胎兒都是女子,亦或者胎死腹中的話,他便是大夏的儲君了。


    薑如意此番也隻是懷疑而已,畢竟上京惡犬傷人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有定論,她不敢妄下斷語。


    這些天來,她一直都在回憶有關於大夏四十六年的一些事情,她記起一些事情,比如有關於趙逸風和趙季風的事情。唯獨對安王趙林風沒有任何的記憶,一點兒痕跡都沒有。此番在趙林風身上發現染青草的味道,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


    平安歪著腦袋,抓著頭,開始回想起來。那日他從閘弄口置辦好貨物出來了,就被惡犬咬傷了。當時他去了哪裏?平安一陣模糊,他記不清楚了,對啊,他去了哪裏,為何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不記得了,大姑娘我不記得了。”


    孫氏見平安如此回答,便上前白了平安一眼,說道:“你這孩子怎麽能什麽都不記得了呢?上次不是你大伯送你回來嗎?說你喝醉酒了,倒在後巷了。你到底和什麽人在一起吃酒了?”


    哦,原來上次平安去閘弄口辦事情的時候,一直沒有回來,後來還是平安他大伯發現他倒在後巷之中,渾身還帶著酒氣,才將他給送回來的。


    “我吃酒了?阿母,那日我沒有吃酒,沒人請我啊?”


    平安是沒甚印象,薑如意看著平安,望著他的臉,“平安,你的手攤開給我看看吧。”


    他便攤開了手,讓薑如意看了一下。平安的手與尋常人的手並無差別。


    “哦,竟是這樣啊。”


    薑如意長歎了一口氣,果然她不該出手救助趙季風,平白的為薑家帶來了禍害。


    “大姑娘怎麽了?”


    “無事,平安你很好。”


    薑如意衝著他一笑,便站起身子來,對著身邊的張氏說道:“三叔今天沒來嗎?我記得他昨日來尋過我?”


    三叔就是管三,晉江學院的現任院長,算起來還算是元豐帝的表弟。昨日他就來找過薑如意,還是說有關於兩院爭霸賽的事情。隻不過昨日管三叔沒有見到薑如意,十分失望的離去了。


    張氏因薑如意身子不好,便回絕了管三叔,沒曾想到薑如意竟然會主動問起,倒是讓張氏頗為的吃驚。


    “他今日沒來,怎麽大姑娘,你還真的準備去參加那什麽開幕式啊。還是不要去了。”張氏因擔心薑如意,一想到薑如意每次出門定會遇到事情,她心裏便是擔心。生怕薑如意再次出現意外。


    管三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張氏再清楚不過了,那人一直以來都特別的喜歡出風頭,這一次請薑如意出來,八成也是為了幫助晉江學院出風頭。畢竟薑如意已經許久都沒有出現在眾人的麵前了。當年的上京雙姝,一個進入了皇宮,成為了貴妃,一個人則是變成了傻子,被人休棄。差距就是這麽大。


    若是薑如意此番出來,代表晉江學院開場的話,定會引起討論,到時候晉江學院的名氣定會再一次打響。這樣就有更多的學子知曉晉江學院,然後選擇入讀。而不是去桃江學院。這才是管三叔的真實目的。反正管三的如意算盤打的十分的響。


    “我要去!”


    薑如意突然就堅持起來。難得固執的回話。


    “好,要去就去就是的了。待會兒嫂子就派人去通知管三叔,尋他前來,他若是來,嫂子便派人告訴不就行了嗎?”


    張氏心裏自是擔憂,隻不過薑如意近日來一直沉默,好不容易說了一回話,她肯定隨著她。再者隻不過是一個開場,弄砸了也就弄砸了,隻要薑如意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薑如意這才安靜的點了點頭。


    轉眼便到了午間,張氏自是張羅了一桌子飯菜,今日薑如海再次被留在宮中,現在還沒有回來,也沒有派人來知會一聲。


    “今日大郎不在,你也坐吧,到底是有身子的人。”


    張氏對站在一旁侍奉的盧氏吩咐道。平日裏用飯,盧氏作為妾侍自是沒有上桌的權利,都是站在一旁,侍奉著薑如海和張氏用飯。今日張氏瞧著薑如海不在,又想著盧氏有了身子,便命她坐下。


    得到的張氏的允許,盧氏才敢挨著張氏坐下。這就是做妾侍的悲哀,相對而言,盧氏的運氣還算是好的,張氏雖說脾氣衝了一點,對她倒是沒有多少苛責,除了每日一個時辰的立規矩之外,其他時間倒是也沒有尋她的不是,如今她有了身孕,張氏對她吃食上以及穿著上都緊著她來,待她倒是寬厚。


    “你家弟今年可是要進晉江學院入讀?”


    張氏知曉盧氏家裏的情況,盧氏是家中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她的小弟作為她家裏唯一的男丁,盧氏的弟弟自是被全家寄予厚望。好在她小弟也算是爭氣,學業還不錯。晉江學院入學考試倒是一次性通過了。


    “說是要去的,其他我也沒問。”


    盧氏低著頭,她心裏是知曉小弟是肯定去不了晉江學院。晉江學院作為大夏兩大高等學府,不僅僅對學員的學業成績有要求,這學費也是高昂的很,一般家庭是負擔不起。擱在後世,就是所謂的精英教育。以盧氏原來老家的那點家底,斷然是供不起的。


    “明日你便回家去瞧瞧,我和大郎給你準備了一些銀兩,算是給你弟弟的束脩。這能考上,自然是要讀的。”張氏簡單的提了一下。那盧氏自是抬頭深望了張氏一般。


    “這,這,這我怎麽能拿家裏的銀錢,這,這不好的。”


    盧氏最是害怕,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


    “無事啊,你瞧把你嚇的,我是不會把你發賣的。孩子生下來你就自己帶吧。合該我是不會帶的,我有大姑娘就行了。”張氏慈愛的看了薑如意一眼,此時的薑如意則是十分乖巧的吃著飯。聽到張氏問話,她立馬就揚起頭來,朝著張氏拚命點了點頭。


    盧氏原先最擔心的便是這個,那個當媽的不想自己帶自己的孩子。可是按照其他家的做法,她這孩子生下來,定是要給張氏照看,而她是沒有資格撫養的。要寄養在嫡母的名義上,然後由著嫡母來養。先前她剛剛懷孩子的時候,張氏就已經透露過,將來這孩子會寄養在她的名下,去上族譜的,也算是家裏的嫡子。當時盧氏的心都冷,她自是知曉這是對孩子未來做好的,心裏到底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如今得了張氏的話,盧氏心裏自是一暖,摸著肚子,“好,那我明日便回去,多謝太太,老爺體恤,我回去定會好生叮囑小弟,讓他好生讀書,不能辜負老爺和太太的美意。”


    “這無事,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也是我們家裏人,你弟弟便是自家人。以後你弟弟有出息了,對你也有好處了,我隻希望你這肚子能是個哥兒。當然姐兒也沒關係,你還年輕還可以再生。三娘,你的性子就太悶了,有什麽事情你可以與我說說。這是你的家,我們家你也知道,與其他家不一樣。”


    盧氏進門已經有一段時間,張氏也觀察了許久,發現盧氏倒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這妾侍安安分分的,她這個當主母的也不會去折騰她。


    想當初張氏頭一回出嫁的時候,嫁給的是本地的地主兒子,那小子貪色成性,家裏幾房姨娘,一個個都不是安分的主,惹得她好一翻折騰。


    而她也是因為在後院之中與那些姨娘鬥的時候,被姨娘用了下作的法子,落了胎。怎麽調理都懷不上孩子,所以自從嫁到了薑家,她便張羅著給薑如海納妾。


    不然這個世道有那個女子會賢良到真的給自己的夫君去納妾啊,張氏自然不是那種人,她是自己身子虧了,沒辦法,隻能納妾,幸而盧氏夠安分,讓她省心不少。即便是盧氏不安分,她也有一票子手段來對付她。


    “你們這都吃上了,怎麽不等我?”


    說話的是薑如海,盧氏一看是薑如海來了,趕忙站起身子來。而張氏也站起來,伸手就接過薑如海的朝服,隨手便將一襲長衫給他遞了過去。


    “你瞧瞧這都什麽時候,我還以為你不回來,就沒有等你,就先吃上了。今日怎生回來的這麽的晚啊?”張氏正在拿著雞毛撣子給薑如海彈灰,末了又給他順了順衣服,又命婢子打來了水,讓薑如海淨手,擦臉,一番收拾之後,薑如海方才落座。


    “還能有什麽事情,陛下又要選秀了。留著我們朝臣下來,商量一下事情。你不說陛下是越來越糊塗了,選秀女一事,那自古都是後宮操辦的事情,竟是挪到了朝堂之上。”


    原來今日薑如海回來晚了,竟是元豐帝為了選秀一事將他們朝臣留下來。


    “又要選秀女,不是說不選了嗎?都停了三年,怎麽又選起來了。”


    先前元豐帝選秀倒是頗為的有些頻繁,幾乎是一年一次,自從貴妃蘇淺入宮之後,元豐帝倒是收斂了不少,已經連著三年沒有選秀了。所以很多人都和張氏的想法是一樣,以為元豐帝都年過七旬了,怕是不會選秀了。今日沒想到竟是得了這個消息,倒是讓張氏頗為的震驚了。


    “誰說不是呢?今日沈閣老連同禦史台,一直都在勸阻陛下不要再選秀了。”


    “陛下不選了?”


    張氏好奇的問道。


    “怎麽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是什麽人,他就一老……。想當初如意還未出嫁的時候,那老東西便對如意有肖想,當時爹還擔心呢。後來如意傻了,竟是躲過了一劫,倒是可惜了蘇淺,那般好的女子,竟是入宮當了他的妃子……”


    蘇淺入宮的時候,元豐帝也有六旬了,也是一個老人了,而她隻不過十五歲而已。但凡一個正常的女子都不會樂意嫁給元豐帝這樣的老者。更何況是和薑如意並稱京城雙姝的蘇淺呢。蘇淺入宮有太多的無奈和不甘心了。可是誰又有辦法呢,那個人是當今的聖上,他的命令誰敢違抗。


    “這一次也不知曉誰家的姑娘會遭殃,我們家大姑娘不會吧?”


    張氏突然就擔心起來,薑如意雖說現在心智不全,可是人麵容倒是恢複了正常,而且比以前更美了,一想到元豐帝是一個老色鬼,張氏不由得擔心起來。


    “如意,怎麽會呢?她馬上就要二婚了,陛下隻喜歡少女,哎……”薑如海長歎了一口氣,便和薑如意等人一起用飯,而薑如意方才一直都在靜靜的聽著薑如海和張氏的話。


    用完飯之後,薑如意就起身,張氏自是有些話要和薑如海說,便讓蘭香帶著薑如意先回屋等管三來。薑如意倒是沒有反駁,她回到房間,讓蘭香在屋外守著,她來到了梳妝台上,取出了薛濤箋,輕輕拾起羊毫筆,開始畫著什麽,沒一會兒那上麵便出現一個人的畫像。


    “元豐帝,元豐四十八年薨。”


    薑如意望著畫裏的女人。這個女人是誰?為何近日來老實出現在她的夢裏。


    近日來薑如意一直都在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總是有一個女子對她非打即罵,以至於近日來,薑如意都沒能好好的休息。今日她竟然憑借著記憶畫出了這個女子的麵容。


    “大姑娘,太太讓我給你準備的參湯,說是要趁熱喝。”


    蘭香端著參湯就來到了薑如意的身邊,她一進屋子就瞧見薑如意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處,手中還拿著筆,等到她走近一看,竟是看到薑如意畫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姿色倒是挺出眾。


    “大姑娘,你的參湯?”


    蘭香說著就將參湯遞給了薑如意。她這才抬起頭來,將那畫作給收拾了起來。


    “大姑娘,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啊?”


    蘭香下意識的問道。


    “不知!”


    薑如意回答道。


    隨後便是一陣沉默,而此時想起了咚咚的腳步聲,聽這個聲音,薑如意就知曉來人是誰了,那便是丫鬟小暖。


    “大姑娘,左相來了,左相父母也來了。說是要迎娶大姑娘。”


    果然元豐帝選秀,有人再也不想等了,左相傅伯南的父母也終於來到上京了,薑如意的婚事再次被提上了日程。此次怕是真的要出嫁了。


    “哦!”


    薑如意聽了之後,便這般回答。


    ☆、第30章 朕乃色鬼


    瞧著薑如意的神情,她似乎對此事並沒有多大的興致,倒是她身邊的丫鬟蘭香和小暖兩人打心底裏高興。這不,小暖和蘭香兩人便議論開來了。


    “左相真真的是一個好夫君,大姑娘總是一個有福氣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好相處,蘭香姐,我就是害怕大姑娘再碰到戴家太太那樣的婆母,那婆母好生的厲害。”小暖現在隻要是想起戴明澤的母親秦氏,那全身都發抖。那老太太好生手段,將當時的薑如意拿捏的死死的。


    蘭香一聽,便沉下了臉。


    “對啊,小暖我一直都沒問你,大姑娘那些年在戴家怎麽過活的,先前瞧著胳膊上都是傷,到底是何人所為,你怎麽就被調到廚下去做燒火丫頭了呢?你是我們薑家給大姑娘的陪嫁丫鬟,這戴家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你呢?”


    自從上次薑如意被薑如海從戴家帶回來之後,蘭香一直都沒有問,此番左相傅伯南已經帶著父母來談婚事了。蘭香才想起此事,自然是要問個清楚了。


    “蘭香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大姑娘的情況,大姑娘那個時候還是傻的。戴家老太太一直都嫌棄她,加上當時又恰逢南方發大水,右相被調去南方,那家裏可不是老太太一個人說的算。”小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被打發了,是有一次大姑娘不小心走路摔倒了,被老太太給瞧見了,當時我還沒有來得及去扶。老太太就說我伺候大姑娘不用心,就將我給打發了。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大姑娘。”


    小暖想起以前在戴家做燒火丫頭的時候,那日子當真是苦啊,那些人還死死的看著她,不讓她出去,也不讓她見薑如意。若不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到底薑如意被休,也許小暖這一輩子都隻能是一個燒火丫頭了。


    “這麽說,家裏發生的事情右相都不知道?”


    蘭香詫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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