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猜中就那麽生氣嗎?


    紀居昕坐回床上,咬著牙,鬱悶地看著門外的雨,但願一切順利才好……


    上山尋找紀居昕的夏飛博夜雨時終於抓到一個賊人,問到了紀居昕和周大一起滾落陡坡的事,剛好身邊帶的捕快裏有一個在仙泉鎮辦過差,對這裏地勢熟悉,知道有條路找到坡下。


    可他們還沒走到,就看到兩撥賊人對打!


    一撥是擄走紀居昕的賊窩子,一撥全部穿著黑色夜行衣,秩序井然,手起刀落,心狠手辣,殺人如砍瓜切菜,看不出來路!


    這兩撥人,一撥人數多,一撥功夫好,人數多的非常多,是另一撥的幾倍,功夫好的顯然更厲害,把對方那麽多人全部解決掉隻用了盞茶時間。


    這兩撥人,好像都在找人……


    可這人少厲害的一撥,找的是誰?


    夏飛博沒讓手下的人衝上去,因為衝上去也是送死,他需要更多的人才能救紀居昕。


    好在紀居昕聰明……夏飛博祈禱上蒼給他們更多的時間。


    留下擅長找人的保鏢和捕快繼續搜索,夏飛博冒著大雨出去和徐文思會合。


    徐文思已經等來了援兵,張羅著先把孩子送到附近民居保護起來,天晴後再做打算。夏飛博和他說了山上的事,他也深深皺眉,事情不一般,他們需要更多援兵。


    好在這批人都是縣衙劉縣丞得用的人,有傳信飛鴿,二人商量著寫了信,帶給劉縣丞和林風泉,指派親信手下守著孩子們,每人帶了批人,再次進了山。


    不管情況如何,他們都要盡最大的努力,營救紀九!


    ☆、第113章 組織


    這場雨也是奇怪,整整持續了一個日夜,也沒停的跡象。


    紀居昕披著衣服,聽著外麵的雨聲發愁,子時過後,便是六月十八了,這雨下的也忒久了點。牛二房間提醒衛礪鋒日子,時間應該相當緊迫,一直被困在這裏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他擔憂地看了眼衛礪鋒的方向。


    又是深夜,屋裏仍然沒有點燈,他隻知道衛礪鋒坐在某個方向,卻看不到人。


    “困了?”黑暗中衛礪鋒的聲音低沉好聽,像靜夜裏的溪水。


    紀居昕搖了搖頭,想起這麽黑衛礪鋒應該看不到,開口道,“沒有。”


    “好一點沒有?頭還暈不暈?”身邊一股微風拂過,溫暖熱源落在左側,紀居昕偏頭,看到黑乎乎的影子,知道衛礪鋒過來了。


    果然,下一刻一隻大手探上自己的額頭。


    紀居昕忍耐一瞬後後退,“我沒事了。”


    “嗯。”衛礪鋒嘴上答應,手卻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精致瓷瓶,倒出一枚泛著藥香的丸藥,遞給紀居昕,“吃了。”


    這藥今日一早紀居昕就吃過了。


    有淡淡的苦香,不怎麽好吃,效果卻不錯,最起碼吃了以後頭不暈了。效果這麽好,包裝這麽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可是他已經好了,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


    “要我喂你?”衛礪鋒聲音帶著痞痞笑意。


    紀居昕手快地搶過丸藥放進嘴裏吞下,吃完嚴肅著小臉看向衛礪鋒,表示他已經咽下去了。


    衛礪鋒這才滿意點頭。


    “我們什麽時……”


    “四更前後,雨會停。”像是看懂了紀居昕眸底憂慮,衛礪鋒沒再繼續開玩笑。


    “你怎麽知道!”紀居昕眼睛睜的圓圓,有些不可思議。


    衛礪鋒抱著胳膊,唇角勾起笑容神秘,“做探子的,需要掌握多種技巧,天文地理,必不可少。”


    “所以你能通過天象判斷天氣?”那也太厲害了!


    “氣候變幻不那麽詭異的地方,每逢天氣變化會有提示,”衛礪鋒探身前傾,越過紀居昕,伸手將窗子打開多一點,露出東方夜空,“你看,那裏是不是有顆星子?”


    紀居昕坐在窗邊,衛礪鋒坐在他身邊,離窗子稍稍遠一點,也沒遠太多,或許是懶,或許是不耐煩,他沒下床繞過他去開窗,就這麽欺過來——


    他並沒有碰紀居昕一星半點,卻把紀居昕整個人圈在了懷裏。


    溫暖氣息像個春日陽光,皮膚被烘的暖暖的,有點癢……紀居昕有些別扭,可又一想衛礪鋒並非故意,他提問別人才下意識這樣解釋,真計較這個實在太矯情。


    他側過身子,盡量集中心神看向夜空。


    果然,東方高遠處,有一顆極小的星子,在漆黑夜空中綻放出微弱光芒,一閃一閃,似有似無,實在不起眼,不注意絕對看不到。


    衛礪鋒聲音輕緩低沉,“如遇夜雨,這顆星亮,最多兩個時辰雨就會停。”


    “真的?”紀居昕偏頭看衛礪鋒。


    衛礪鋒輕輕點頭,“嗯。”


    紀居昕隻能憑黑影判斷眼前大概是衛礪鋒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表情神態。隨著溫熱呼吸落在臉上,天上的星子仿佛突然亮了許多,微微偏頭間,他好像看到衛礪鋒眸底映著星光,燃燒的,灼熱的,鋒辣的……


    再一晃神,眼前種種皆消失不見。


    紀居昕覺得心跳有些快。


    “將軍……”


    “嗯?”


    “我有些口渴,哪裏有水?”


    “你別動,我拿給你。”


    衛礪鋒很快離開,紀居昕坐好,平緩方才漏了一拍的心跳。


    親自經曆危險如此可怕,一陣陣心悸如影隨行,時時跳出來找存在感……或許他該想辦法練練膽子了。


    衛礪鋒回來的並不快,紀居昕猜想或許因為太暗,摸黑找東西不容易。


    “來,小口喝。”衛礪鋒端著茶杯過來,握住紀居昕的手,讓他拿好。


    他的手心很燙,比溫溫的茶水燙很多,一觸之下紀居昕差點把茶杯扔了,可是這樣覺得實在對不起人的好心,隻好緊緊捧過茶杯,非常豪邁地仰脖把水喝完了。


    衛礪鋒笑了笑,拿過他手中空杯,隨手一放。


    他們二人在這裏等雨停已經等了一天,白天狀態不好整整睡了一天,紀居昕不想再睡,跟衛礪鋒對坐無言挺尷尬,幹脆找話題聊。


    “我還沒跟你說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紀居昕這兩天一直緊張在逃,輕鬆下來後身體疲憊的不行主動休息,還沒時間跟衛礪鋒匯報這個,這個話題可以聊。


    其實他不說,衛礪鋒早晚也要問,看小狐狸一照麵就炸著毛,渾身警戒,仿佛嚇壞了的樣子,他沒當場問,現在小家夥休息夠了,也是時候了。


    “講。”


    “我是被人擄來的,”紀居昕仔細回想,“六月十五午時過,我小睡了一會兒,起身後口渴,身邊下人被我派去做事,我便自己提了壺,想去客棧打些開水。”


    說到這裏紀居昕把客棧的地形介紹一遍,連帶夏林徐三家的主子下人情況,“走出月亮門,我突然聞到一肌異香,同時口鼻間多出一方帕子,立刻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在一輛正在行進的馬車之上。”


    紀居昕微微皺著眉,那香味形容一遍,“非常獨特,很香很香,濃烈到刺鼻難聞,聞到後身子會發軟,發不出聲音。”又形容了一下馬車和馬車上的人,“馬車並不寬敞,但很結實,前頭兩個人,一個年紀大一個年輕,聽他們說話像是做慣了這些事。”


    接下來他把注意到的事,從聲音分辨時辰,從賊人談話分析原因,“我不知道這夥賊人目的,但我平常並非得罪人,誰要買我,我竟想不到,唯一的猜想就是方平睿……”


    紀居昕顧自說著,衛礪鋒沒插話,他看不到衛礪鋒表情,並不知道衛礪鋒現在臉上神情很可怕,眼睛裏更是鋒利殺意十分可怕,拳頭握的緊緊。


    “不過沒證據,也不能就這麽肯定。”紀居昕接著說,“下車時我聞到一股特殊花香,提神醒腦很熟悉,便知這裏是仙泉鎮,且離仙泉不遠……”


    “我和孩子們關在一起,”他詳細說了孩子們特點,出逃過程,“我覺得這個賊窩子擄人目標特點準確,用途不一,可能想培養死士,或者教出來賣出去掙消息人脈……我不知道這麽猜對不對,但當時下意識隻猜到這種可能……這個賊窩組織明顯,背後肯定有人,絕非一般賊窩。”


    說到這裏紀居昕眼瞳一閃,想起那個標誌……他思量片刻,還是說了,“這些賊人袖口還用金線繡了圖案,這圖案你我都見過——方家梅晏,上元夜晚,那人手上紋身,你一定記得。”至於周大的反常,周大師傅的事,他並未提起。


    “你可看清楚了?”衛礪鋒皺眉。


    紀居昕點頭,“我絕沒看錯。這兩夥人或許有些關係,但具體什麽關係,我並不清楚。”


    衛礪鋒食指指敲著胳膊,沉默不語。


    有這個紋身標誌的確是個埋的極深的大組織,他在臨清所探不過冰山一角,機密非常,絕非一朝一夕能查清製住,上麵顯然也在考量人手,這一年多他被派往沿海帶兵剿匪,大概也是上頭有幾個意思在製衡。


    月前他突然收到皇命,讓他帶人深入打探此組織秘密,了解清楚後即刻剿殺,說明上麵對這個組織的態度非常堅決。這讓他不禁有些好奇,這個組織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他在離此十幾裏外的深山發現了組織痕跡,深入其中探聽消息,卻並不知此處也有小窩點……這些人藏的太深,可不止狡兔三窟。


    “是下線。”時隔一年再次接觸此組織,衛礪鋒也算有些經驗,“組織裏比較有權力的,會把圖案紋在手上,繡在袖子上,可能隻是小嘍羅。”


    紀居昕很同意這個觀點,原本他也有此猜想,“如果兩處真有關聯,或許就是如此了。”而且真要如此,兩方必定有聯係手段,一個賊窩子已經夠他們受的,兩邊聯合人手更多……紀居昕基本肯定,如果沒有衛礪鋒,他大概插翅難飛了。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紀居昕又問,“你來這裏,可是有事?”


    “嗯。”衛礪鋒點頭。


    “可也是為了這個組織的事?”紀居昕試探。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小家夥好像總是避不開這些事,衛礪鋒想了想,把能往外說的透露一二,“我手上的事的確與這個組織有關,他們很危險,如若你再遇到,記得遠遠避開,如若不能,一定乖巧聽話,我隨時看著你,知道你有事,我會來救。”


    紀居昕很想說萬事還得靠自己,比如這次……還沒說話,就聽衛礪鋒接著說,“這次因我進山,消息聯絡渠道關閉了半個月,並不知道你已出事。”


    “哦。”


    “所以你就算沒逃出來,待我昨日出山,開啟渠道知曉你出事,必會來救。”


    那還真是……“……謝謝。”


    “不謝。”


    ……


    之後二人對坐聽雨,偶爾安靜,偶爾聊一兩個不疼不癢的話題,衛礪鋒逗逗紀居昕,紀居昕瞪圓眼睛暗罵混蛋無數次,時間竟然過的很快。


    待一個多時辰後,雨漸漸小了,二人談興一點未減。


    紀居昕再生氣理智也未失,聽著雨小了,皺皺鼻子站起來,“我們走吧。”


    “已經等了這麽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衛礪鋒皺眉,“何必非要淋雨?”這瘦弱的小身板能經的住?


    紀居昕搖搖頭,“這雨不大,我找件厚衣服披上,應該沒事。雨小了,大約會來追的人很多,我們早一點離開,早一點脫離危險。再說……”


    他眼睛彎彎笑容狡黠,“我們趁著雨小走了,即便留下足跡,也能很快消失,真等到雨停,痕跡可就沒那麽容易蓋住了。”


    他不但嘴裏說,還行動了。


    他跳下床,兩隻手臂往前伸,摸索著,從床沿摸到床裏,摸到氈毯摸到櫃子,但凡厚一點的料子都要扯開細細摸,看是不是衣服。


    這跟瞎子一樣的動作,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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