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頭兒就不虧錢了……”刀疤臉背後一個微胖的手下低語,“我看也行……”


    “不行!”一個略瘦的手下站了出來,惡狠狠看著紀居昕,“你既知你今日失禮,就交銀子!銀子我們要,此人我們也要殺!”


    紀居昕鼓起臉,不服氣道,“不行!憑白無故的,我為什麽要給你們銀子!”


    沒等刀疤臉說話,他又喊,“我才沒有怕你們!才不會被混混勒索!”他豎著小眉毛,“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要銀子我不會給,要殺便殺好了!”


    刀疤臉眯著眼睛,眼底思緒變幻了好幾次,半晌才緩緩說,“你說的倒容易,你知道他欠我多少銀子?”他又踩了地上少年胸口一下,“你能給得起?”


    “多少?”紀居昕睜大眼睛,“不會是一百兩吧!”他細白手指指著刀疤臉控訴,“我才不信你!我哥哥包個花娘才一百兩銀子!”


    臨清物價水平不比京城,就是青樓這種高消費地方,也沒哪個紅牌貴到一百兩的。紀居昕先發製人說出這個價格,一來知道刀疤臉不會放過他這送上門的肥羊,肯定會忍不住狠宰一手,不如他給定個價格上限;二來也是側麵表現,他的家境。


    刀疤臉果然笑了,“倒是個識貨的。不過呢……我的人可不止這個價。”


    地上少年被他折騰幾次意識早有些迷離,但有人要替他出頭,他迷迷糊糊還是聽到了的,聽到刀疤臉的話,下意識反對,“我沒有……我沒賣過……不值那麽……噗……”


    刀疤臉踩在他胸前的腳再次用力,他直接昏厥過去。


    “這個人呢,雖然沒賣過,還是個幹淨的,但在我手下訓練也有小半個月了,這吃喝保養請師傅,花銷可是不少。”刀疤臉聲音拉長,“這小子來賣身時,賣的可是整整五十兩,加起來……可不隻一百兩啊。”


    “你訛人!”紀居昕小臉漲紅,“我哥哥教過我,除了有名聲的樓子紅牌,得要成百幾千上兩萬那麽貴,一般的幾十兩就行了!”


    “你說你不認識我,這小子可是認識我的,你把他帶走,他攛掇你給我穿小鞋怎麽說?”刀疤臉眯眼,“這風險還是有的,我怎麽也得為自己考慮考慮。”


    “你還擔心這個?”紀居昕麵露嘲笑,“剛說了你是個有大本事的人……我既然花銀子買了他,他就是我的人,以後自然是要在我身邊伺候的。現在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如果這人敢起壞心,我去抓你,你認識他啊,你可以借他給我臉上抹黑啊!我們這樣的人家,誰敢用有這樣經曆的人當下人?說出來都是錯!”


    “這樣你拿著我的把柄,你的把柄麽……我拿不拿得到還不一定,有甚可擔心的!”


    微胖大漢在刀疤臉身後喊,“我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回頭就把這人殺了,或者根本不會帶他在身邊伺候!”


    “我要想殺人這時還會與你們談條件?讓你們直接殺了他不就是了?”紀居昕跳腳,“我花了銀子買的東西,怎麽能丟了不管,這可是我的錢!”


    富家少爺一般不稀罕別人給的東西,自己花錢買的才會舍不得丟,就算不好,也驕傲地自己受著,非得說好。


    這是共性。


    刀疤臉適時發話,“九十兩銀子,你把人帶走。”


    “五十兩!”紀居昕皺眉。


    “八十兩。”


    “六十兩!”


    “你還跟我還上價了——”刀疤臉麵上露出陰狠表情,“八十兩,否則免談!”


    紀居昕愣了一下,撇了撇嘴,從袖子裏掏出銀票,數出一大三小四張,票麵總計八十兩,扔給刀疤臉,“你們走開!”


    刀疤臉得了銀子,想了想今夜的事情沒什麽不對,真的帶著幾個人轉身走了。


    幾人身影消失很久後,紀居昕拍了拍胸口,急步走到少年跟麵,蹲下身,輕輕拍他的臉,“喂醒醒,你還好嗎?”


    少年意識不太清楚,或許是因為身上疼痛,皺著眉頭輕輕呻吟了幾聲,又昏迷過去。


    紀居昕歎氣,得先給他找個大夫。


    可是這裏……


    少年很瘦,看著比他小一點,肯定不重,但是他自己力氣也不大,估計背起來容易,走段路……難。


    紀居昕想了想,架著少年走到巷子口,扶他靠在牆上,在四周找了找,找來一個破舊的筐,把他蓋住,“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可千萬要乖一點。”


    之後他走到源青茶樓前,心急如焚地等著周大回來。


    周大因為擔心紀居昕,這次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不到半個時辰已經回來了,此時紀居昕已經在茶樓前麵等了他一柱香多的時間。


    “跟我來。”他一見到周大,迫不及待地把他帶到巷子口。


    拿開竹筐,看到瘦小少年還在,他鬆了口氣。


    “你背著他去找大夫醫治,同時找個地方把他安頓下來,之後我找他有用。”


    周大薄唇微抿,“主子從哪發現他的?”莫非主子剛剛在此經過?他略皺了眉,“這裏不是主子該來的地方。”


    “我知道,你先照我的話去做,之後空了我再告訴你為何。”紀居昕看著少年,“他大概病的很重,你交待大夫好生照料。我現在去源青茶樓,子時燈會散前你來尋我便是。”


    他不能和周大一起去,今夜回紀家時間必晚,他得找好理由應對。


    “主子一個人……”


    “放心,我馬上會去夏林徐三家少爺。”紀居昕微笑著道,“這次我不會一個人了,你放心吧。”


    周大自知反對無效,扛起地上少年,找大夫去了。


    紀居昕則是累極,腿腳發軟沒什麽力氣,想了想還是先到源青茶樓坐會兒。


    離燈市散還早著呢,之前和夏飛博偶遇時,夏飛博也說過,他們幾個通常會玩很晚,把家裏姐妹送回去後,還會回來玩,說什麽往年也罷了,今年大概是隻有這一次能玩的痛快了,之後就會關在書房裏,為了下場做準備了,縣試府試院試,一個接一個來,哪個都不能馬虎。


    紀居昕想著,休息夠了就去找他們。


    坐在窗邊,俯看街景,眼裏明明暗暗的燈火交錯,微涼的風拂在臉上,一杯熱熱的茶下肚,他舒服了很多。


    當時想救那個少年,的確是一時衝動,有些不忍心他小小年紀的際遇,有些被他的表情打動。明明之前開朗到陽光都讓路,如今卻絕望至此,跟以往的自己……


    像是不像,他現在都不再考慮,既然事已經做了,人已救下,他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考慮後續了。


    等少年醒後,他得好好問問,今日遇到的刀疤臉是何樣人物,仔細分析於自己有沒有威脅,威脅大不大。


    二來救了少年,就得好好用他,他不想養廢物,也沒有……過多的同情心。


    用他來做什麽呢……


    紀居昕想著前些日的開源計劃——神不知鬼不覺的開個鋪子。


    他手上銀錢漸少,沒有賺錢的方法,以後的事都談不上。


    吳明那裏的消息線不能斷,銀子流水一樣一天一天花,沒個賺錢方法不行。


    不與能紀家有關,也不能讓旁人看出來……


    今日救下的這個少年,家裏是開鋪子的……或許可用。


    他食指輕點桌麵,暗自思量可能性。


    如果可以,他還得想個法子,用上自己的畫。


    要能賺錢,要能出名……


    他沒有家族的力量,科考雖有信心,時間卻等不及。


    他需要……名利!


    休息了大半個時辰,渾身的力氣又回來了,紀居昕付了帳,走出茶樓,準備去找夏飛博他們。


    今夜注定是不平夜。


    當後領子被拎住,嘴被捂住,身體迅速被拖進一處巷子時,紀居昕很想罵人,他該看看黃曆的!不出門才是對的!


    紀居昕喊不出來,便張開嘴使力,狠狠咬上了捂住自己嘴的大手。


    “嘶——”耳邊傳來一道低沉含笑的聲音,“乖一點。”


    聲音的主人在說乖一點三個字的時候,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頭頂。


    電光火石般的速度,他背後貼上一個寬闊堅硬的胸膛。


    紀居昕眯著眼睛,“衛礪鋒?”


    “喲,能聽出我來,真乖。”衛礪鋒戲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紀居昕被放開,重得了自由,同時手裏一沉,多了樣東西。


    他垂頭一看,是一盞畫著美人的花燈。


    “送給你。”衛礪鋒大方發話。


    紀居昕:……


    他根本沒有想要好吧!這混蛋突然蹦出來什麽意思?用那麽嚇人的方式把他拽進巷子,就為了送他一盞燈?


    是腦子壞了嗎!


    “你在期待什麽?”衛礪鋒摸著下巴,臉上掛著很猥瑣的壞笑,長長胳膊一伸,手‘啪’地越過紀居昕的耳畔,重重抵在他身後牆上,“可惜了,此情此景,若換個貌美姑娘,我或許願意犧牲色相與美人嬉鬧一番,你麽……幹瘦的跟個猴子似的,底下毛都還沒長齊,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啊……”


    “期待你個鬼!!我才是對你沒半點興趣好嗎!!!”紀居昕狠狠瞪著衛礪鋒,真想呸他一臉!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整天沒個正形!


    “你不是走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回來就回來,為何用這樣嚇人的方式找我!這什麽破燈,我才不想要!”


    紀居昕氣的夠嗆,很想摔了那盞美人燈。


    衛礪鋒握住他的手,“我看你一個那麽孤單,還衝著這盞美人燈笑了很久,那般寂寥落寞,看著你可憐沒人陪才現身,買這盞花燈送你的,你就不感動?”


    “感動個——”紀居昕瞪著他,差點罵髒話。


    “嘖嘖,看到我時還一臉旖旎期待,現在就翻臉不認人,真是六月的天,孩兒的麵。”衛礪鋒故做無奈又縱容的模樣。


    紀居昕差點惡心吐了,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惡心人?”


    “惡心?想吐?”衛礪鋒壞壞地看著他,“就算你現在正處在少年好奇的階段,不喜歡女人,也不能把自己想象的什麽都行喲……孩子,男人是不可能懷孕的。”


    “懷你——”


    紀居昕突然覺得無力,這混蛋……他好像杠不過。


    他就沒見過這麽喜歡逗弄人的。


    “你是不是最近都沒收過小弟?”紀居昕十分懷疑。


    衛礪鋒想了想,突然臉色變的非常嚴肅,“上一個……好像是三年前的事了。”


    紀居昕翻了個白眼,“怪不得。”


    這樣惡劣的性格,想必是隨著年紀增加加劇的,被人看清後,估計沒什麽人願意理,幾年份的惡劣習性囤積到一起……


    自己就倒了黴。


    得虧自己不是真正這個年紀的少年,不然這樣‘刺激’的言語,受得了才怪。


    “怪不得什麽?”衛礪鋒的眼睛很亮,此刻背對著月光,微垂著頭看他,眸子裏仿佛盛著漫天星光,神采奕奕。


    紀居昕決定不要繼續這類話題,省的被逗。


    他偏過頭不看這混蛋,“你不是走了?”


    “哦那個啊,”衛礪鋒歪了歪頭,再次對上他的眼睛,“你不必在意。做我們這行的,任何時候都得注意行蹤秘密,告訴別人的,一般不會太準確。”


    紀居昕嘴角抽了抽,“哦。”你以為你是皇上啊,具體出發到來的時間點不能隨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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