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任哪個姑娘家遭受到這些打擊還能好好的沒事兒?不過是在人前強硬罷了,背後指不定多悲痛呢。“唉,真是太好強了。”有些心底柔軟的不禁抹了抹眼淚,替蘇月傷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哪兒能不傷心?蘇月平時就是個和善的姑娘,做生意向來客客氣氣,店裏那些賣不完的布料,就直接就給了街坊,相由心生,老婆子可不信她為了錢財能做那些事!”“就是,蘇老爺早就不去鋪子了,都是蘇月在打理,明擺著就是留給女兒的,要過繼早就過繼了!”“自個兒辛辛苦苦打拚出來,憑什麽分走一大半,放在我身上,我也不樂意。”……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蘇月剛強的時候還會說兩句風涼話擠兌她,可她真的一病不起的時候周圍又忍不住同情起來替她說話,顯得頗為正義,這搖擺的性格大概就是人性吧。這個時候蘇家族老派人來敲門,管家粗粗接待就將人打發回去,也不會顯得太過傲慢,明著拖延時間。蘇月不著急,可她二叔一家卻急得不行。哪怕沒怎麽正經讀書,也知道夜長夢多這個詞,一日沒將那萬貫家產搞到手,便一日不得安心。族老們已經到了,請了官府見證人,就等著蘇月過去。沒想到蘇月居然閉門不見,一連請了兩次,都沒見到人!這實在太過分了!蘇二叔根本不信這丫頭病倒了起不來床,明擺著是拖著他們。畢竟這京城,人生地不熟,蘇家族老那麽多人,總不能一直在外頭住著,而且還是好吃好喝好住,人是他請來的,這些費用自然都得他們出。蘇二叔是個莽人,混不吝,從上次帶一幫人準備砸庫房就知道。不過這一次,他學聰明了,請了族老一同親自過來,有的輩分還極高,不怕蘇月還端著。在街坊鄰居的目光下,一群人就浩浩蕩蕩來了。不過依舊是閉門羹,管家倒是滿含歉意:“姑娘是真病得起不來了,請族老們多多包涵。她說,等病好了,再登門給諸位賠禮道歉。”“這叔老們千裏迢迢過來,人都見不到?蘇月這丫頭也太過分了吧,好歹也得請進去喝杯茶啊!”蘇二叔不瞞地嚷嚷。蘇二嬸道:“就是,這裏都是她的長輩,大熱天的讓長輩白跑一趟,這可真有孝心?怪不得能做出霸著娘家家產不放的事情!”這夫妻倆的聲音都大,恨不得讓街坊鄰居都聽見,指責蘇月不孝。管家運了運氣,勉強將那股憤怒也壓下去,他沒騙人,她家姑娘的確起不了床,這群人還咄咄逼人。“不是我家姑娘不孝,實在是怕過了病氣給諸位族老,不過若是幾位不在意,那就進來喝杯茶吧!”管家讓開了門,冷冷地看著這些族老在蘇二叔地催促下進門,可是腿還沒邁進去,邊上看熱鬧的便忍不住道:“人都病成那樣了,還接二連三的不消停,是不是要將人給逼死了,好直接吞了她家產啊?”蘇月的病有多重,每日給她看診的老大夫早就說了,起不了床,見不了客,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都沒人樣了。有些個也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更是不客氣道:“呸,為老不尊,一個個眼裏都是錢,怎麽,就缺那口茶,喝了好升天啊?”“也就欺負人家沒爹沒娘,孤苦個弱女子。幸好是個要強的,不然得被生吞了!”這話還什麽都沒說呢,便被劈裏啪啦數落一聲,那些看著人五人六在族裏舉足輕重的族老不禁漲紅了臉。雖然他們的確是打著蘇月家產的主意,可是被人直接掀了老底拿到門麵上來,還是有羞恥心的,哪兒還敢再進門去。“走吧,讓月丫頭好好歇息,等她身子好了,再說吧。”“哎,三叔公,這……就這麽算了?”蘇二叔不甘心道。隻見頭發花白的三叔公在兒子的攙扶下,瞪了他一眼:“怎的,月丫頭都這樣了,還能談出個什麽結果來?”周圍看熱鬧的越來越多,京城地界,他們是不敢莽撞的,隻能先行離開。其實以蘇二叔的意思,蘇月這丫頭片子定然不同意,何必她到場,直接族裏決定,官府一過不就好了?到時候由不得她不交。可是蘇月畢竟是蘇月布莊的現東家,也是唯一的女兒,不經過她的見證,她完全可以打著不認的名號來回掰扯,難不成真鬧到官府麵前去?哪怕初來乍到,他們也聽說了,蘇月是如何將永昌伯府的臉皮撕扯下來,八卦小報背後是怡親王,那可是尊貴的王爺,萬一來個魚死網破,他們得不償失還是其次,惹惱了王爺怕是得遭罪。小民還是怕權貴的。這一等,十天就過去了。蘇月的身體終於在細心調理之下,慢慢恢複。她終究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骨子裏擰著一股氣,這一次下了病床,雖然衣裳穿在身更顯得空蕩蕩,可是眼睛卻分外明亮,帶著對命運不服的光芒。而這個時候,北行已經不負眾望從蘇州回京,將調查的東西呈到了李璃麵前。“王爺,奴才已經命蘇州府尹將此事移交京兆府,包括所有卷宗和證據。”北行道。“同夥和嫌犯呢?”“也已經送往了大牢。”李璃將手裏的來龍去脈放下來,拿起了扇子,輕輕地敲著桌麵,沒有再說話。東來和南往互相看了看,東來誇獎道:“王爺,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其中另有隱情!”然而李璃臉上卻怎麽高興,反而問道:“你們說,若是蘇月軟弱一點,沒有這個勇氣來八卦小報找本王,會是什麽樣子?”“這……”東來語塞。“好一點,便是拿著那三成的家產跟永昌伯府來回撕扯,壞一點,怕是被吸光了血,鬱鬱而終吧?”南往道。